於野帶著眾人離開了設有鐵鼎的大屋子,並且分享他搜魂得來的訊息,誰想幾句話的工夫,眼前豁然開朗。
洞外,是片開闊地,像是街口,與遠處的道路相連,有房舍錯落與人影出沒。再去數里,矗立著一根粗大的石柱,足有數丈粗細、百丈之高,撐起一片巨大的穹頂,竟然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使得遠近亮如白晝。四周則是山壁環繞,可見石梯盤旋,洞窟重疊,仿若蜂巢般壯觀。
身後,同樣是峭壁陡立,而數丈高處建有一座高大的樓閣,一半嵌入山石,一半的房檐橫展凌空,檐下懸著一塊陳舊的木匾,刻著坤鼎殿三個大字,並且整體為禁制所籠罩,卻未見進出的門戶,僅有下方開鑿了一個洞口,或為通往大殿唯一的途經。
如此巨大的洞穴,便是天地城的地下城?
分明又一個牢籠,又一處生死絕地。
「於道友,此處應該有人把守,已被你所殺,不宜久留……」
正當眾人張望之際,石塵子已帶頭往前跑去,竟然身子帶風,落地「噗、噗」有聲?沐葉也是如此,樊玄與元桀等鬼修依然無聲無息、快若魅影。
與此瞬間,似有十餘道神識橫掃而來。
於野使了個眼色,帶著青衣、邛山隨後追趕。即使他跑得飛快,亦不復以往的輕盈。
此前的搜魂過於龐雜,有待他慢慢梳理、甄別。顯而易見,坤鼎殿之外,整個地下城為禁制所籠罩,神通法力難以施展自如。
片刻之後,眾人跑到一個巷子裡,這才紛紛停下,猶自神色慌亂。
「樊道友、元道友,兩位的修為……」
「尚能施展五、六成……」
「哎呀,本人的修為尚在,卻施展不出一成,於道友……」
「各位,稍安勿躁!」
巷子位於高牆之間,略顯幽暗,而且前後無人,僅有十多位剛剛逃出坤鼎殿的倖存者在左右張望。
許是鬼修的緣故,樊玄、元桀、玄夜等人倒是沒有大礙,而石辰子、沐葉,青衣、邛山,以及於野,均是修為難繼,不免又添幾分慌亂。
於野躲在巷子的角落裡,一邊回頭看向來路,一邊悄聲道:「當務之急,找個棲身之所!」
法力神通難以施展,所幸神識堪用。
「哎呀,你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何尋找棲身之所?」
石辰子依然焦慮不安。
樊玄與元桀也是神情惴惴,附和道——
「若有不測,後果難料!」
「於道友,你說城內另有一座乾鼎殿,並且設有傳送陣,何不趕過去……」
於野搖了搖頭,道:「此地的兇險,一時說不清楚,暫且安頓下來,你我再尋對策!」
便於此時,遠處飛來幾道人影,竟然御風而行,直奔坤鼎殿的方向而去。
「咦,那幾位道友怎會無恙……」
石辰子驚咦一聲,他與眾人再次瞪大雙眼。
御風而行者,表明法力神通不受禁制所限。地下城雖然禁制森嚴,卻是內外有別?
後果,更加可怕!
試想,金仙高人僅能施展出一成修為,倘若遭遇圍攻,哪怕是一群合體、合道的修士,也根本抵擋不住!
轉念之間,四位修士已落在坤鼎殿的洞口前,各自面露驚詫之色,遂留下兩人守在洞外,兩人匆匆闖入洞口之中……
沐葉臉色微變,道:「梅仁等人被殺,已驚動城內高人!」
邛山更是嚇了一跳,催動道:「仙子,快走!」
不用催促,眾人紛紛轉身逃竄。施展不出法力神通,任你是金仙、或是真仙,只能轉身跑路。
於野離去之時,回頭一瞥。
守在洞外的兩位修士,皆腰懸鐵牌……
一口氣跑出千丈遠,眼前又是一個巷子,可見修士來來往往,唯獨見不到一個凡人。
方辰子悄悄擺手示意,眾人放慢了腳步。
巷子,像是街道,卻沒有店鋪與客棧,只有兩側的石頭屋子,皆造型簡陋,又籠罩著禁制,顯然是修士的居所。
一行十多人閒逛了片刻,而初來乍到,根本無處可去,又怕泄露行跡,各自腳下彷徨。
忽聽有人傳音——
「於道友!」
元桀走到一間屋子門前,示意道:「此間無人,暫避一二。」
屋子封有禁制,他如何知曉屋內的情形?
忽見屋門無人自開,禁制已消失無蹤,遂即一道淡淡的黑影飛入元桀的袍袖,顯然是他暗中驅使的陰魂所為。
此時,百丈之外,聚集著一群修士,似乎在竊竊私語,卻又面露憤怒與無奈之色。
於野衝著那群修士稍作打量,轉而看向矗立在城中的巨大石柱。元桀、樊玄等人已相繼走入屋子,他與邛山、青衣隨後走了過去。
屋子為石塊堆砌,七八丈方圓,甚是簡陋寒酸,僅有嵌入牆壁的一顆照亮的珠子與地上的一塊獸皮褥子,表明此地曾為修士的住所。
於野順手關閉了屋門,打出禁制封住四周。
石辰子與樊玄等人已就地坐下,各自面露慶幸之色。玄夜與沐葉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模樣。
不管如何,有個地方藏身。
此外,幾位鬼修高人能夠施展出五、六成的修為,並且能夠驅使陰魂穿牆遁地,無異於一大轉機。
而忙碌至今,依然是之前的一幫夥伴跟隨左右,卻不知能否闖過難關,最終逃離這座地下城。
於野撩起衣擺,跟著坐了下來。他見眾人仍然神情焦慮,沉默了片刻,斟酌道:「據我搜魂得知,城內滯留的道友眾多……」
「滯留?」
石辰子困惑不解。
「嗯!」
於野點了點頭,道:「各方道友傳送至此,篩選甄別之後,尚需獻出命牌,方能前往天城。」
「命牌?」
石辰子與樊玄、元桀等人又是吃了一驚,對於修士來說,命牌意味著什麼,皆一清二楚。
「獻出命牌,意味著從此效命魁星,否則,便是神骸俱消的下場!」
於野伸手揉搓著眉心,回想著搜魂記憶,繼續說道:「有人不肯順從,便滯留下來。而元昊仙帝也不強求,任憑各方道友困在城中。」
「這與囚禁何異?」
「元昊仙帝何故如此?」
「倘若你我不肯獻出命牌,豈非困在此地,難見天日……」
「據悉,地天門戶開啟之時,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元昊仙帝唯恐有人臨陣倒戈,竟選擇了這麼一個惡毒的手段,哼!」
於野說到此處,也不禁恨恨哼了一聲。
愈是梳理搜魂記憶,愈是令他震驚的無以復加。
魁星之行的兇險,豈止是出乎想像,簡直就是送死。他所遭遇的強敵,更非仙君、金仙,而是元昊仙帝,一位讓他無從面對的高人。
而他於野,絕不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