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于偉這個人,許伯安是沒有好感的。
之前許伯安在職場上一路高歌的時候,這人對許伯安還算客氣,而後有求於許伯安的時候,更是姿態放低,謙卑的不得了。
到了後來,許伯安失勢之後,這傢伙對許伯安可就非常的冷淡了,甚至還針對過好幾次唐小虎,落了許伯安的面子。
簡單的來說,就是敲打許伯安!表態給上面打壓許伯安的人去看!
仔細掰扯一下,於偉這人雖然不算是許伯安虎落平陽時遇到的那隻犬,卻一定算得上是許伯安落井之後下的那塊石!
所以這人非常不受許伯安的待見,只是礙於他在工作方面也沒什麼大的紕漏,許伯安主事之後也不好這麼快就換了他。
剛才白珊珊沒說於偉如何之前,許伯安還心裡小小的擔心了一下。
倒不是許伯安關心於偉,而是這傢伙畢竟是公司在職的中層領導幹部,他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許伯安搞不好還得擔負領導責任呢。
不過對於這種作風方面的問題,許伯安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這完全是他一個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可以獨立進行民事活動的成年人所選擇的路,他自己得承擔後果。
簡單來說,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可是很遺憾,他就是作死了!
也就是許伯安不在現場,要不然許伯安真得當著他的面假惺惺的問他一句:「於主任啊於主任,你說你怎麼能這樣呢,你說你濃眉大眼一表人才一身正氣的人,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兒呢!
你管理著公司施工材料的安全合格、管理著公司工程進度的合格和安全,你怎麼就管理不住自己的那根腰間的作風安全帶呢!
你做這些事兒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你的家庭你的親人你的美好生活和蒸蒸日上的失業!你知道的,我們集團公司對這種違法行為是零容忍的,身為你的領導,我很抱歉。」
許伯安相信,這一定是很爽的場景。
那時候的於偉,一定沒了往日的孤傲和不屑,沒了往日的諂媚與假笑,有的只剩下痛哭流涕的哀求,和一落千丈的心碎。
許伯安心裡想的爽快,面子上卻肯定不能這麼實誠。
許伯安當即做出一副驚詫的樣子,道:「什麼?於偉……於偉他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白珊珊道:「好了,這事兒已經證據確鑿了,不過你的這位同事可真是個人材啊。他今天的狡辯,簡直是清新脫俗的厲害。」
許伯安好奇的問道:「哦?怎麼個意思?」
白珊珊沒有為許伯安答疑解惑,道:「算了,這個我不方便說,職責所在!你還是回頭有機會問他吧。」
許伯安也沒為難白珊珊,畢竟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不能讓人家違背才對。
許伯安問道:「好吧,不為難你了,那關於這件事,我有什麼需要做的,找個人去和你們對接,帶他回來嗎?」
白珊珊道:「哪有那麼輕巧,他還得關著呢,你這邊來一趟,給他送些衣物生活用品什麼的。」
頓了一下白珊珊又說道:「這樣好了,你稍等一下,裡面的問詢結束了,我進去問問我同事,看看他這邊還缺些什麼。
我主要是跑外勤任務的,不太負責這些方面的事情,因此也不太了解具體事項。」
許伯安應了一聲,道:「理解,隔行如隔山嘛,各有各的分工。」
很快,白珊珊便進入到房間內。
房間內,於偉正坐在一張特製的凳子上,盡顯疲態。
如果許伯安此時就在這裡,一定會驚詫的發現,往日裡非常注重自身形象的於偉現如今早已沒了往日的狀態。
原本很在意儀容儀表的於偉,現如今也不講究了,一件灰色的西裝隨意地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皺褶和凌亂,仿佛是匆忙間胡亂套上的,又或者是無數次無意識地拉扯導致的。
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了裡面同樣有些歪斜的襯衫領口,透露出一種不拘小節的邋遢感。
原本還算有型的面容上布滿了油膩的痕跡,深深的眼窩中,一雙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透露出疲憊和一種擔驚受怕的憂愁。
在眼眶周圍,一圈明顯的黑眼圈顯露出他昨夜一定是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眠,硬生生的熬了一夜!
往日裡,人們總愛打趣說「我熬的不是夜,而是白天失去的自由」。
但是眼下,於偉卻熬了一個沒有任何自由的夜。
哪怕是開門的聲音傳來,於偉都依然痴痴的目視前方,視線沒有任何的波動。
屋子裡,看著於偉的一個年輕執法隊成員看到白珊珊進來,立刻起身打招呼道:「白隊長,您來了!」
聽到進來的人居然是領導,於偉急忙眼神一亮,眼珠子猛然轉動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么小九九!
白珊珊微微點頭,道:「有個事兒和你諮詢一下。」
還不等人家回話,於偉忽然急匆匆的張嘴辯解起來。
「您……您是領導吧,領導我冤枉啊,你們誤會我了,真的是誤會我了,昨天在酒吧喝酒,我認識了一個女朋友並確定了關係,
我們非常的投緣、相見恨晚,所以就要了個單間邊吃邊聊、促膝長談。
後來我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店裡的一個水杯,因為我也不知道人家的水杯要多少錢,而她又在睡覺,我也不好意思叫醒她,
於是我想了想,娛樂場所的東西都很貴的,為了不讓我女朋友為難,我就放了一千元錢在她們家的茶几上面。結果你們正好進去,就把這事兒誤會了。
你們真是誤會我了,對於這事兒我是無愧於心的!要我說我真的仁至義盡了,難道說我的錢沒給夠嘛?可是一個杯子到底能值多少錢啊,我可不是冤大頭啊!」
於偉無知的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希望奇蹟的發生。
他的聲音很大,深怕白珊珊聽不到。
可他不知道的是,遠在國外的許伯安都已經通過電話聽到了他的這番言論。
聽到於偉的這一通神奇經歷,許伯安頓時驚呆了。
於偉還真是能編瞎話啊,這個瞎話還真是奇葩,怪不得白珊珊剛才說什麼清新脫俗。
這傢伙簡直把人家當傻子啊!
你小子都被人家逮了現形了,居然還心存僥倖。
這種人,如果留在公司,絕對還會是害群之馬!
許伯安頓時下定決心,一定要依紀依規好好的處理好這件事,該開除就得開除,絕對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白珊珊倒是對此見怪不怪了,她工作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奇葩理由都見過。
所以,對于于偉的這番說辭,白珊珊壓根沒理會,哪怕是剛出爐的新編荒謬言論,白珊珊都不覺得有任何的新意。
白珊珊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衝著於偉嚴肅的說道:「抱歉,我不負責這事兒,你有什麼問題,和我這位同事說便是。」
於偉一看白珊珊的態度,頓時知道自己的奢望落空了,一下子又蔫了不少,癱軟的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白珊珊轉頭輕聲問自己的同事,道:「小王,我聯繫到了他們公司的人,等會兒他們就派人過來對接,他這邊還有什麼必需品你告我一下我轉述,回頭儘快給他送過來。」
白珊珊的同事點了點頭,隨手從筆記本中找出一張列印紙來,遞給白珊珊道:「這些東西是允許的。」
而後,輕聲和白珊珊討論起了相關話題。
不遠處的於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認命了。
……
很快,白珊珊和許伯安又聊了兩句,告訴他需要做的事情,並留了個具體辦事的人員電話。
許伯安不在國內,自然沒辦法親自去處理。何況他作為公司領導班子,這類影響不好的事兒,他就算在公司也不會親自過去的。
許伯安當即給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劉全打了個電話。
這種事情,還就得是劉全出面才最合適。
劉全很快便接通了許伯安的電話,恭敬的說道:「許總您好,您有什麼指示!」
許伯安沒打算替於偉捂著蓋著,當即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說道:「是這樣的,咱們試驗室的於主任犯了點兒作風問題,現在正在執法隊那接受調查呢。
他家裡那邊不太方便知道。你儘快安排一下相關工作,抽出身來過去一趟,給他送點兒生活必需品。」
劉全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也在公司機關待了很多天了,自然也知道於偉和許伯安之間的關係。
作為許伯安的忠實屬下,劉全自然也是不喜歡於偉的。
聽到於偉出事,劉全眼珠子一轉,驚愕的加大了音量,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喊道:「什麼?試驗室於主任因為作風問題被逮了?
這怎麼可能?昨天晚餐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見於主任沒來還隨口問了一句,聽他們試驗室的副主任老郭說老於是出去陪監理公司的人了。
後來還聽他們的司機說洗個臉就回來。這怎麼陪著陪著,就跑到執法隊去了。」
眾所周知,在一個公司里,辦公室是負責內勤工作的,尤其是對於沒有人事權的公司,其人力資源口的一些工作也是需要辦公室來負責的,比如請銷假、相關福利待遇諮詢等問題。
因此,辦公室這個部門的閒散雜事實在是太多,這裡永遠都有著公司各個部門各種類型身份的人,在這裡做著這樣那樣的事情。
現在也不例外。
劉全抬眼一瞟,就發現今天來辦公室辦事對接溝通的人非常的多。
有機關各個部門的同事,有下面基層項目部的同事,還有退休的老同志在這裡諮詢一些事兒。
可以說現在這會兒,公司各級各層各類人員幾乎都聚齊了。
所以,劉全的這番話一出口,這些人就都聽到了重點信息。
公司中心試驗室的主任於偉,打著陪監理的名頭出去洗腳按摩,做了些違背道德的不應該的項目,被人家執法隊的人給逮了!
八卦自古以來就是人們感興趣的事情,劉全甚至在瞬間就感受到,自己說完那番話之後,很多條視線都向著自己聚焦了過來。
劉全恰到好處的站起身來,走到裡間自己打辦公室內,留給別人無數遐想的空間。
許伯安皺眉道:「好了,你也不用大驚小怪了,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抓緊去處理一下。然後和集團總部那邊的人力資源部門對接一下,諮詢一下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有沒有先例。」
劉全點頭道:「我明白了許總,我馬上去處理。不過現在這情況的話,試驗室那邊的工作是不是明確一下,先讓試驗室的郭懷柱副主任暫時負責。」
郭懷柱是不久前才剛剛從工地試驗室主任提拔上來的,是許伯安親自點將,於偉討好許伯安主動提出的人選。
儘管如此,試驗室那邊是一把手負責制,郭懷柱也沒什麼話語權,不過現在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許伯安應聲道:「嗯,你考慮的非常周到,就這麼定了。」
郭懷柱是幹了二十多年的老試驗了,又有著多年工地試驗室主任的任職經歷,專業技術過硬,管理也有經驗,所以許伯安並不擔心郭懷柱無法勝任此職。
頓了一下。許伯安又說道:「這樣,我一會兒給徐總打個電話說一下,你親自找徐總匯報這件事。」
畢竟從名義上來說,徐江才是東江二建的一把手,正規程序上,人事這種事兒要一把手點頭才行。這些日子以來,徐江如此給許伯安面子,許伯安自然也是要給足徐江面子才行。
劉全應聲答應下來,許伯安這才掛了電話。
忙完這件事兒,許伯安拿起手中的馬戲團宣傳單看了一眼。
上面的時間似乎就在半小時後,許伯安在異國他鄉也不熟悉地方,當即跑到馬路邊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馬戲團宣傳單上的地址而去。
大約半小時後,計程車停了下來,許伯安結清費用,打開車門下了車。
而後,許伯安看著不遠處古堡一般的建築,頓時傻眼了。
這個馬戲團,居然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嘛!
這和自己對馬戲團的認知,不太一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