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介目視平倉,虎軀一震。
那是怎樣一張面容,麻木、僵硬、虛假,仿佛AI隨機生成的一張人像!尤其是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神,沒有半點生命力可言。
這樣的眼神,涼介在隊員身上見過,但比平倉稍輕點就是了。
「平倉前輩,您生病了嗎?」
「我要死了。」
平倉淡然開口,「也就是這月的事情。」
「死?」
涼介心尖猛顫,倒吸一口冷氣。
要知道,平倉現今不過二十幾歲,正值生命力巔峰,上半年體檢報告顯示,他沒有任何生理和心理層面的疾病,健康無比!
怎麼可能會死?
況且,就算突發惡疾,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作為日本SZ電競俱樂部聯合創始人之一的平倉,完全可以花錢續命,至少活個七年八年不成問題。
「我為自己做了額葉切除手術。」
平倉掀開額前頭髮,露出「創可貼」,「而且是全部額葉切除手術。」
「什麼?」
涼介驚悚大叫,難以置信的注視著平倉。
未涉足電競產業之前,平倉就是一位優秀的臨床心理科醫生,對於外科手術也頗有心得。
換言之,平倉所說保真!
難以想像,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平倉是怎樣用醫療設備一步步切除自身的大腦額葉。
畢竟無麻額葉手術跟女性分娩是一個疼痛等級!
「您......不痛嗎?」
「痛?」
平倉笑了,只是笑容很瘮人很僵硬,「華夏三國時期,關羽曾刮骨療傷,沒有做任何麻醉,我這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平倉前輩,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涼介膽顫心驚,他知道,眼前失去所有情感和情緒的平倉已經不能算人類了,而是披著人皮的機器人!
「我早就想切除額葉了,只是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罷了。」平倉嘴一咧,指著額頭,「不過喪失所有情感的感覺還真不錯。」
涼介頭皮發麻,他怎麼早沒看出來,這人是個瘋子!
不對勁兒!
為什麼這個笑容自己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的口吻是不是讓你感到熟悉?」
涼介微怔,隨後點頭。
平倉拿起濕巾,慢慢擦拭臉頰,隨著白皙粉底被吸附到濕巾,一條條猙獰恐怖的傷疤浮現,模樣愈發熟悉起來。
涼介愣住,大驚失色。
「災厄禍津!!!」
眼前之人可不正是他們SZ發育路首發選手——【災厄禍津】
嗡!
涼介大腦宕機,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到地面,SZ俱樂部創始人暗地裡是選手?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發現?
「上次約談SZ首發五人組,您和災厄禍津同時出現,這又該做何解釋?」
「花錢培養一個體態相同的替身很難嗎?別忘了,那個時候所謂的'我',戴著面具。」
說起來,災厄禍津入隊至今,一直戴著笑臉面具,露臉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這次前往華夏參加KPL比賽,也是戴著醫用口罩,只有敗者組決賽採訪現場,他才摘掉口罩,以真容示人!衝著AG凌霄放下狠話。
少頃,涼介打著顫抖道:「我該稱呼您伊邪平倉,還是蛇喰富蒼?」
「蛇喰富蒼是我以前的名字。」
平倉戴上笑臉面具,拿出蘋果,「伊邪平倉是我現在的名字,不過我更喜歡你稱呼我為【災厄禍津】。」
看著面前笑臉男人的體態、站姿、蘋果......涼介終於是接受對方是【災厄禍津】的事實!
良久。
涼介強忍震驚,問道,「您為什麼要隱姓埋名。」
「該從何談起呢。」
【災厄禍津】上推笑臉面具,森白牙齒啃食著蘋果,「簡單些講,我有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
涼介愣住,猛地醒悟,難怪做額葉切除手術前的體檢,災厄禍津沒有任何精神病,因為雙重人格根本不屬於精神病。
而是一種自我認知的障礙。
「先天的嗎?」
「不!」災厄禍津搖搖頭,「後天的。」
涼介突然想起災厄禍津的過去,敏銳察覺出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九年前,我跟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大姐、二弟弟、小妹,去白神山深處探險。」災厄禍津丟掉蘋果核,他掰著手指頭道,「但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萬里,轉眼間就突降暴風雨。」
災厄禍津聳聳肩膀:「沒辦法,我們只能就近找了個荒廢的山莊躲避暴風雨,寄希望於早些雨停,畢竟山里沒有信號,我們帶的乾糧也只有三天的量,如果暴雨不止,恐怕會有餓死的風險。」
「好消息是,暴風雨在第二天早晨就停了。」
「壞消息是——」
涼介咽口水道,「山莊進來一隻覓食的棕熊。」
「沒錯。」
災厄禍津打了個響指,「那隻棕熊毛髮旺盛,爪子比我頭還要大,估摸著一千斤,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棕熊,不過白神山是原始森林,有那麼大的棕熊倒也不稀奇。
棕熊雖然飢腸轆轆,但發現我父親大人手中的真理武器之後,躲到門板後,伺機而動。」
涼介發怔:「真理武器?」
「就是手槍。」災厄禍津比了八字。
「額?平倉前輩,你們不是忍者世家嗎?不應該用手裏劍嗎?」
「忍者時代已經終結了,」災厄禍津嘆氣道,「十步之外槍快,十步之內槍又准又快。」
「好像是這樣,您繼續講。」
災厄禍津繼續道,「棕熊這種動物很聰明,他們狡猾善於偽裝也很有耐心,當然這是我事後才知道的。
我們不確定棕熊有沒有離開山莊,所以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小心戒備,直到晚上棕熊消失,他們找到枯乾柴火升起篝火,才稍稍安心。」
不過害怕棕熊還在山莊附近遊蕩,因此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商量後,決定輪流值班,隔天一早再走!」
災厄禍津聲音突的下沉。「大概凌晨一點鐘,山莊大門突然響起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