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
夏言長長的哦了一聲，莞爾笑著，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以，本老闆從不為難任何一個員工，只要你提出離職，我就放你離開。」
想想後，她問：「你今天出勤了嗎？我現在給你結算本月工資。」
景亦邁打開積分卡，調出出勤表讓夏言查看。
今日天空異常晴朗，新割的斷口散發出濃重的草香。
天地遼闊，往後奔向各自的人生，各自安好。
一切關係走到最後，好聚好散就是最好的結果。
...
「這風得刮到什麼時候才能停啊。」
夏言窩在沙發里，望著防護罩外白茫茫的天地出神。
「這不是風，」阿如拉在不遠處，把洗出來的乾淨衣服鋪在地板上，下面有地暖，能烘乾衣服，「這是白毛風。」
「不都是風嗎？」熊熊幫著把草垛送進圓房子裡。
氂牛盯著它哞哞直叫，等它經過的瞬間探頭出去，長長的舌頭一卷，勾了股草出來開嚼。
「啊呀，這牛可真能吃，我都餵了它好多了。」
熊熊伸爪欲搶，嚇得才讓急忙打開它的手。
「這可是牲口，一點都不通人性，搶草小心它頂你，它厲害著呢，能輕輕鬆鬆撞折人的肋骨！」
熊熊撓撓頭，總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對勁。
阿如拉沒注意那邊的動靜，對夏言解釋：
「白毛風可不是尋常的風，一旦陷進去，根本找不到原來的方向，
「就算房子在三四米的地方，在風雪中也根本看不到，人和牲口能被活活凍死！」
夏言往上拽了拽薄毯。
當初踏出通道時，身體上的溫度瞬間蒸發，風直往骨頭縫裡吹。
就連眼珠子都有種快被凍了的感覺。
腦殼更是疼得厲害。
凍死人真不是說說而已。
夏言感到好奇，「既然是這種天氣，才讓怎麼會跑出門去？」
不怕出去就回不來了麼。
阿如拉嘆氣，「想把牛牽回家，才讓腰上繫著繩子，不知怎麼回事，繩子斷了。」
當時她拽著繩子的另一端，緊繃的繩子突然軟趴趴的落在地上。
她的心頓時被冷水灌滿。
在這冰天雪地里，沒有強壯的男人，也沒有了牛，她帶著兩個孩子怎麼生存。
正在她絕望的時候，這家賓館突然出現，把房子都鏟起來了。
要不是骨架結實，她們肯定會被壓在下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公生死未知，她們娘三個又遇到危機。
阿如拉摸摸索索的找到藏在門後的匕首，反手握在掌心。
然後就和外面的一人一熊正對上眼，雙方眼底的震驚一模一樣。
正在她不知所措，害怕發生衝突護不住孩子的時候。
氂牛從外面沖了進來，還帶回來才讓。
阿如拉的心頓時安穩下來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為自己當初的壞心思感到不好意思。
笨拙地扯開話題：「其實我們是剛搬家到這裡來的。」
夏言戲謔，「那你們這位置可沒找好。」
阿如拉含蓄地笑著，視線轉向互相追逐的孩子身上，母愛具象化。
「這不馬上要開春了嗎，想著抓緊時間搬家，好讓孩子們上學的時候能離得近些。」
「上學？這裡還有學校？」
夏言無法想像，在一片遼闊的草原上突兀立起一所校園。
每天到上學的時候，遙遠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幫趕來的學生？
這種景象，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有的，」阿如拉重重點頭，「在鄉鎮上，離得很遠，我們還得繼續搬家。」
說罷，她望向賓館大廳，粗糙的手指摸索著腰間的積分卡，姿態猶豫。
夏言沉浸在想像中不可自拔，一時沒注意到她。
阿如拉看了看防護罩外的天，估計一時半會兒白毛風不會停。
她還有很長時間。
安全區里重新安靜下來，幾個人各忙乎各的。
夏言往腰後塞了個抱枕，慵懶的靠著。
兩個孩子難得自由，在安全區里跑來跑去。
阿如拉警告一聲不能外出，便鑽進圓房子裡叮叮哐哐的收拾衛生。
看著她一趟一趟的往外搬東西，夏言眼睛越瞪越大。
別看這屋子外表小，實際裡面空間很大。
白毛風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很長時間。
這期間阿如拉不僅徹底做了衛生，還有時間帶著兩個孩子，到安全區右邊的服裝店買了十幾套衣服。
孩子穿的鞋更是每個尺碼各買兩雙，一年四季都齊全了。
隔壁的店裡不僅有襪子，還有床單被罩等各種零碎的床上用品。
阿如拉摸著滑溜溜、軟綿綿的嶄新被褥愛不釋手。
「真好啊，這麼軟乎，蓋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她是很心動，可一買就得買個四五床，一來搬家會很重，二來家裡沒地方放。
夏言拍拍蓬鬆的厚被子，「這裡面用的都是全新的棉花，用料也足。
「現在不比以前，沒有地熱和空調，只有蓋得厚了，人到晚上才不會冷。」
一直以來，店裡賣的最好的被子，唯有最厚的棉花被。
夏言不知道她們平時是怎麼取暖的，肯定不好過。
「而且你也清楚，棉花用的時間久了保暖性會變差，還很硬。」
阿如拉回想起自家硬邦邦的被子，和眼前的新被子比起來，那個只能當褥子用。
「那我就來四床吧。」阿如拉咬牙決定。
不就是到時候搬家費些力氣嗎，才讓是個男人，就得扛起責任。
為了孩子能睡個好覺，不用再穿著衣服縮在被窩裡，她買！
「對了，我這兒還有注水的暖水袋，可以塞在腳底下取暖，你要不要來幾個？」
夏言從展櫃下面抽出四個暖水袋遞過去。
阿如拉看看孩子：「要！」
「你們平時用什麼取暖，木材？還是干牛糞？」
阿如拉一臉生無可戀：「這年頭哪還能撿得到牛糞。」
夏言笑，「我這有批大卡煤，引火快，還沒啥煙，你要是要的話，我能免費送你一大盒打火機。」
「這，一噸多少錢。」
「不貴，才兩千。」
阿如拉目光呆滯，腦海中颳起風暴。
這真的只是家普普通通的賓館？
誰家賓館還有賣炭業務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