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旅行團又多了一員。
夏言、熊熊、小婉，還有熊熊。
山地自行車一共四個座位，本來就偷懶的夏言此刻更懶得動腿，十分划水。
每次搬家都是新的環境。
直茳把四條紅色的小魚用錫紙包裹嚴實，放在火上烤。
夏言點名要吃蜜汁雞翅，熊熊便把自己的蜂蜜貢獻出來，小婉趁大家不注意，把用香葉包裹的圓溜溜的東西丟進炭堆里，迅速撿起以根木棍胡亂攪拌。
誰都不知道她烤的是什麼，最後只看到一團焦黑的東西混在裡面。
熊熊纏了她很久，小婉緊閉著嘴巴一個字都不肯泄露。
夏言吃著粉嫩滑口的魚肉，喝著百香果味的氣泡水，饒有興趣的看著熱鬧。
他們就在濡濕的大道上野炊，身後景觀帶里的野草長得比人還高，時不時衝出來一隻被聲音吸引的喪屍。
看到他們的一刻便失去目標，隨後搖頭晃腦、漫無目的在大道上亂走。
喪屍不會攻擊夏言四人，但卻能結結實實的嚇到他們，久而久之，四人神經開始大條，做到熟視無睹。
吃完飯後，夏言四人繼續出發，沿著大道向前。
他們找到一個老式的火車頭，可以燒煤的那種，簡單清理後添煤點火，黑黑的濃煙從車頂冒出去，斜著爬上天空。
直茳研究了一會兒，嘗試推動，火車頭搖晃幾下，居然成功啟動了。
雙軌被野草埋沒，火車頭霸道的碾壓而過。
翠綠的草葉在車前玻璃上向兩邊分開，給人一種行駛在綠色的波濤中的感覺。
鼻尖全是新鮮的草的味道，唰唰唰的聲音似乎掃在心尖上，令人又癢又覺得刺激。
歘的一下，向兩邊倒去的草葉仿佛幕布，展露另一種全新的場景。
眼前視野開闊，他們即將駛上一段經過海岸的，向上攀爬的軌道。
右側是高高的峭壁，左側是遼闊的大海，往下望是令人炫目的高度。
強風吹起了浪花，撞擊在岩石壁上激起豐富的泡沫，當他們在高處看時只覺得聲勢浩大，威力極強。
等逐漸下降，接近於海平面的時候，那泡沫便濺在軋軋前行的火車車窗上，其中難免有幾滴角度正確的水沫濺在眾人臉上。
他們頓時笑作一團。
海風將外溢的聲音吹散，推送著火車頭直到下一個地點。
...
「老闆，又有一個學生申請退學。」
高士序手指間夾著薄薄的學生名冊，眉頭緊皺。
「他們不上學了？」夏言問。
高士序動作緩慢地搖頭，「還上，只是不在我們這裡上了。」
他把名冊推到夏言面前，隨手捏起一支筆，不停摩挲著筆帽，心思重重的樣子。
夏言翻到最後一頁看總人數。
現有人數還不到五十人，果然各基地建設學校後，家長們都選擇就近上學，導致她這裡流失了很多學生。
夏言合起名冊，壓在掌根下，剛要說話就被敲門聲打斷。
高石推門進來，送來一份新的文件，但他沒想到夏言也在辦公室，腳步遲緩了一下。
「老闆您來了。」
高士序起身，「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這是...」高石面露猶豫和為難，文件捏在手裡不太願意放手。
高士序啪一聲放下筆，使了些力氣拿過資料，邊翻頁邊說：「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樣溫吞，一句話都說不——」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瞳孔震顫。
高士序猛地抬頭瞪向高石，「這是什麼時候填寫的？」
高石垂下眼，頹然地說：「十分鐘前。」
那就意味著...
高士序的頭幾乎以毫米為計量單位的往左偏移了一下。
夏言頓時敏感的察覺到，她起身伸手：「難道和我有關係？」
高士序用手遮擋，「沒什麼。」
「給我看看。」她的聲音不容拒絕。
高士序發出嘆息，無可奈何的把資料放在夏言手上。
「等一會兒我再去勸勸他們，看下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不然工作做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會產生這種想法...」
高士序接二連三的反應讓夏言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資料上寫著三個字，辭職信。
兩人緊盯著她的反應，見狀安慰的話頓時脫口而出。
夏言隨手翻了幾頁。
提交辭職申請的老師們名下已經沒有學生，他們留下能幹什麼，天天守著一間空教室麼。
況且基地的學校都在招聘老師，福利待遇也很好。
再加上他們比其他應聘者們更有優勢，容易上崗，教師這個職位可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現在不去應聘到時候就沒位置了。
「我當是什麼，高校長，不用去找他們了，我都批了。」
夏言擰開筆帽，龍飛蛇舞地書寫了同意二字。
「老闆你——」高士序瞪大眼睛。
夏言拿起薄薄的學生名冊在他面前晃了晃，痛心疾首地說：「現在學生只有這些，我還得僱傭那麼多老師，都快趕上一對一專門輔導了，不行，太虧了，高石。」
高石抬頭。
「那些老師們有沒有說之後要去哪裡工作？」
高石回憶了下，肯定地說：「應該是去各大基地里應聘老師職位。」
夏言點頭，對高士序說：「老師們已經有了退路，我們就更應該放他們去尋找更好的未來，甚至我覺得...」
她突然沉默下來，落在學生名冊上的陽光都似乎變弱了。
高士序和高石察覺到氣氛的凝滯，也不由自主地繃緊脊背，一股不明原因的焦慮緩緩滲出來。
半晌之後，空氣中響起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夏言放下名冊和辭職信，纖細的五指張開，撐在上面。
兩人的心高高提起，連呼吸都放平，瞳仁對準了她，等待著最後的通牒。
「讓剩餘的所有學生都去辦理退學，給沒提交辭職信的老師們一次性發放三個月的工資補貼，高校長，包括你。」
「我真誠的建議你，去申請建一所學校，你是個好校長。」
高士序腦袋嗡嗡直響。
可他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