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總是能給我整出些新花樣。」
高加特再一次見到瑞恩的時候,後者正走在水渠之中,最後檢查著每一部分的連接處是否還有疏漏。
本來今天早上就應該是水渠啟動的儀式,高加特甚至還特意帶了偉大太陽賜福的聖劍,讓手下人準備好儀式所需要的一些物資,全部由他報銷。
不過聽到瑞恩要推遲開啟儀式的時候,他還有些失落。
這條水渠和領地上、不、甚至是有史以來見過的所有水渠都不一樣,只有大公的宮殿之中那些附帶觀賞性的園林內,會大張旗鼓使用手工雕刻的石磚。
他真的很期待這條水渠開通之後,能夠給領地帶來多大的變化。
「咦,這些地方預留的小型水閥是做什麼用的,附近幾塊主要田地都已經有了對應的連接閥,這些小型的水閥附近沒有耕作區域吧、」
高加特跟著瑞恩走在水渠內,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四周的一切。
瑞恩頭也不回地說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你調查的關於瘟疫的事情怎麼樣了?半個月過去了也沒見你告訴我什麼線索,那就是沒有太多麻煩了?」
高加特覺得前面那個年輕人才是自己的上級,而自己這個領主身份根本沒有什麼用。
他無奈道:「沒有行屍的蹤跡,我派了心腹順著你殺死行屍的那個小村子一路朝著河淵探索,什麼動靜都沒有。距離河淵,也就是領地最外圍的最後一個哨所的記錄里,出港前往南境熱那亞的冒險船隻沒有一個回來的。不過河淵每次退潮會送上來一些船隻的殘骸,等到漲潮的時候又把它們吞沒帶走。也許那隻行屍真的只是一個例外,僥倖被潮水送到陸地。」
瑞恩聞言,更是眉頭緊蹙,一邊繼續用念力檢查著水渠的施工情況,一邊喃喃道:
「不行,等水渠啟動之後,我要去親自檢查一番。瘟疫是有傳染性的,我們甚至現在不能確定那些瘟疫傳染的渠道。雖然兩條河流和河淵流動的方向都是朝著大洋,理論上水資源是安全的,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高加特只得說道:「我倒是聽聞過,熱那亞最初爆發瘟疫的時候,傳染源似乎是一種食物,而不是水源,也不是空氣。傳染爆發後,只要被那些鬼東西咬出傷口,就會被傳染。」
瑞恩鬆了口氣,道:「那就希望這些瘟疫不足以爆發成持瘟者就好。慈父啊,麻煩滾遠點。」
「持瘟者?慈父?」
嘭!
在那些詞彙說出口的瞬間,高加特腰間的聖劍爆發出震動,閃爍著些許光芒,保護著高加特不被某些力量窺探。
瑞恩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你運氣還真不錯,我說過的一些話語絕對不要告訴別人,你自己已經被帝皇賜福,倒是不用擔心被那些惡魔窺探。」
高加特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不過卻能感受到,這把劍剛才保護了自己。
他點點頭,問道;「那麼你呢?伱好像完全不受那些力量的影響,是因為你是魔法師的緣故嗎?可是在各種傳聞中,魔法師反而是最容易瘋狂墮落的人。」
瑞恩大笑道:「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好了,既然瘟疫的事情告一段落,那麼接下來我需要你統計領地的金屬和煤炭礦場的產量情況,同時調集部分領民朝著這個方向搬遷,我要依託這條水渠,修建一座鎮子,培養一群完全擺脫封建貴族統治的自由民。當然他們名義上依然是你的領民,不過他們向你效忠履行的義務和貴族們一樣,而不是隨手就能處置的奴隸。」
高加特一臉淡然,對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語沒有任何牴觸,他說道:「按你所說的去做吧,這幾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這十幾年來在公國和都靈之間來回周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不過是在維持原狀,並不能讓都靈更進一步。而且對於公國侵蝕掠奪都靈的野心,我都沒有任何阻止的能力。」
瑞恩忽然很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公國對都靈的惡意這麼大,按照你的性格,你也不是沒事幹會在魚肚子裡塞自己名字那種人,我猜你是不是和現任大公安納克·曼陀羅有什麼私人恩怨?」
高加特聽到這裡的時候,腳步趔趄,瞪大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沒有活人知道這個秘密!」
瑞恩也當場愣住,他不過是隨口一說,怎麼這位領主大人反應這麼大?
「算了,如果是什麼愛恨情仇、得不到就毀滅之類的陳年往事,就不必說出來了。你有了那把劍,未來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必在意這麼一丟丟瑣事。」
瑞恩理智地跳過話題,比起這個,他還是更關心都靈領地境內,所有的重要物資的產量。
他已經在籌備相當於小學到初中階段的基礎物理和數學知識的教材,這些知識在過去那個世界隨便從街上拉來一個人都能給你講得五花八門,信手掂來。
但是在這個封建世界,卻是能夠成為武裝自己勢力的最堅固的盔甲和最鋒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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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條水渠開始,熱與電將慢慢地點亮這個封建世界。
「吶,這個你看看,記住就好,幫我找找上面的東西,最好是能找到熟悉這些物質的人手。我想貴族們更了解牛排的十七種煎法,所以我要找的人應該都是平民工匠,把他們都搬遷到這裡來,應該沒有問題吧。」
高加特接過瑞恩遞來的小冊子,一下午時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水渠的盡頭,那裡有一隊騎士在駐守,防止有人破壞已經安裝好的水閥。
如果水閥被損壞,那麼將無法控制水渠和河流的接洽,無法提供穩定適量的水流,他們的工作就會功虧一簣。
高加特登上水庫的頂端,說道:「我會派心腹去打探,唉,我堂堂一個領主,明明可以直接下令徵集這些清單上的物資。」
瑞恩答道:「在我要建造的城鎮初具規模前,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在找什麼。你們雖然落後,但是不乏聰明人,如果有人理解了我要找的這些東西的作用,他們針對起來就會更容易。」
高加特無奈道:「你這性格還真是謹慎,可是做事情的時候卻那麼自信狂妄,真是完全不同的表現啊。」
很快,在夜色降臨之前,他們離開了水渠,順著旁邊的道路騎馬趕回營地,準備明天的啟動儀式。
與此同時,甘特領和都靈的交界。
甘特位於都靈的西北側,貝利河有一部分經過此地,然後流向都靈。又有一條支流延續在甘特的內部,在更偏遠的方向匯入河淵。
此時,有一艘巨大的船隻正從這條支流駛出,進入貝利河,朝著甘特境內繼續行駛。
再繼續往北,經過威爾遜領,就能抵達曼陀羅公國的主城。
這艘船隻披掛著甘特領主阿蒙斯·哈萊特的旗幟,甘特境內沒有人敢於阻攔檢查。
如果有人登上船隻,就會發現上面的人手居然都是甘特的士兵,同時還駐紮著十五名騎士。
到底是多麼重要的東西,需要這麼一支隊伍保護呢?
「咳咳,還好那些髒東西沒有空氣傳染性,要不然我的咳嗽可要更嚴重了。」
龔恩·哈萊特又輕輕咳嗽幾句,他是阿蒙斯領主的弟弟,已經五十多歲,兩鬢斑白,身體也不好。
但是這個任務依然被交給了龔恩,只為確保其順利完成。
「龔恩大人,底部的缺口已經修復,下面的人我已經處理了,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偷偷送了一隻行屍送去都靈的事情。」
龔恩身邊,一個帶甲騎士背著一般人不能使用的重劍,盔甲下發出厚重的聲音。
龔恩點點頭,說道:「曼提斯,今年過冬之後,我就要前往北邊的頓河養老,到時候你也陪著我吧。我那位兄長如果要清洗證據,我還能護著你。」
身高接近兩米,著甲之後更是超過了兩米一,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曼提斯重重點頭,轉身離去。
在龔恩的船艙朝下五米左右,這艘巨大的船隻的內艙,還收容著一艘較小型的帆船,只有五六米長,被固定在支架中間,用厚重的鎖鏈困在支架間隙,避免其中的事物爬出。
十幾位士兵分別站在支架終端,牢牢地盯著這艘帆船。
這裡一片寂靜,直到外面的大船受到了些顛簸,晃動了幾分,那些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下一刻,那艘寂靜的帆船內,便傳出了人類的喉嚨極盡全力的沙啞的嘶吼、還有帆船的棚屋被撞擊的聲響。
偶爾會有一些暗綠色的、稍稍發白皮膚的爛肉手臂伸出,拍打在那些鎖鏈之上。
十七隻行屍,從熱那亞公國的邊境捕捉到的逝去復歸之人,此刻已經繞過了都靈進入了甘特領地。
四五天後,就會抵達威爾遜領,再之後,就是曼陀羅公國了。
騎士長曼提斯在入夜前最後巡視了一番內部艙室,確保那些行屍們無法掙脫束縛,隨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從前天開始,曼提斯就不需要騎士扈從來幫他卸下盔甲,他自己能搞定。
那些扈從們還在想著曼提斯大人是不是對他們有意見,他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
不過大人也沒有斥責他們,每天早上曼提斯大人離開自己房間的時候,身上也沒有汗味,床鋪上都乾乾淨淨,倒是不需要他們這些扈從們多收拾。
房間的門被關上,曼提斯呆立在原地,頭盔率先被卸下,露出平平無奇的面容,頭髮上到處都是汗,順著額頭流淌而下。
不過卻沒有讓人反胃的明顯體味傳出,那些厚重的鎧甲一件件自動剝落下來,就好像是曼提斯的皮膚上生長著什麼額外的東西,把這些鎧甲從內部解開。
「咕咕——咕哇!」
曼提斯的肚子裡發出古怪的叫聲,和肚子飢餓的聲音完全不同。
他的底衣被撩開,一隻生長著柔軟觸角,半圓形的肥胖身軀緩緩擠了出來,連帶著幾隻蛆蟲掉落在地上。
「噗啊噗啊——!」
從那貓狗差不多大小的身軀上吐出細長的舌頭,把那些蛆蟲全部卷了回來,倒不是作為食物捲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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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些蛆蟲又可以從它皮膚上的潰瘍中爬出,歡樂地扭動著。
曼提斯的腦海里此刻仿佛正在被某種深邃古老的意志窺探,這個寄宿在他肚子裡的小傢伙很喜歡他這樣體格健壯腦袋還傻傻的大隻佬。
曼提斯的身體除了汗水之外,幾乎無法再分泌生物質,都被這個小傢伙吸收。
那些汗水已經快要被提純為單獨的水分,畢竟體內那些負責身體循環的器官,都已經被這個小傢伙替代了。
「三百七十七位大不淨者為慈父獻上禮物!」
「咕哇!快了快了,等這隻改良過的納垢靈到了這個世界的中心,就把慈父的關愛撒遍世界。哇哈哈哈!未曾被染指的世界,就成為獻給慈父的禮物吧!」
「噗嘰噗嘰,咕咕——」
這隻納垢靈似乎是在充當某種事物對話的介質,在言語之間夾雜著自己本來的聲音。
很快,對話的雙方消失不見,納垢靈不用再繼續工作,它歡快地爬出曼提斯的身體,展現出了更多醜陋噁心的身體部位,卻沒有任何異味散出。
它就這麼把曼提斯的身體當做高台,用頭上的觸角纏在曼提斯的頭上,然後自己玩蹦極。
納垢靈一遍一遍撞擊在地面上,每次碰撞,都從身體裡噴灑出無數的白色蛆蟲,然後在自己彈回去高處之前,努力伸出舌頭把這些比自己還小的傢伙們抓回來。
等到了快白天的時候,納垢靈才玩得盡興,把自己慢慢塞回曼提斯的腹腔。
這是它好不容易離開花園來到現實世界玩耍的機會,在老家它打不過自己侍奉的大不淨者的其他納垢靈,也沒有它們可愛,因為它罕見地變異了長舌,就沒有那麼萌態。
不過慈父曾經表示無論長什麼樣子,都是祂最好的孩子,一想到這裡,這隻納垢靈就又開心起來,安心伸出舌頭把那些鎧甲再扯回來,靈巧地纏繞好。
希望有一天它能榮幸到為慈父本人用舌頭舔舐菌湯,攪拌大鍋,那該多好啊,自己絕對不會趁機偷喝的,絕對不會。
「呼——」
曼提斯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乾淨整潔的身體穿戴好了鎧甲,記憶有些模糊,他似乎睡得很舒服。
無所謂,專心完成大人的任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