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一個身材矮小的流民死死的咬住一個手中還擎著藤牌,舉著長刀的藤牌手飛跑,那藤牌手氣喘吁吁的回頭看這個流民因為充血而發紅的眼睛,不由得心中越發的恐懼,想加快速度與大隊會合。
但是事情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一根被別人丟棄的長槍好死不死的橫在了地面上,正在發足狂奔的藤牌手被這杆長槍絆了一跤,斜斜的向前飛了出去,手中的長刀和藤牌都被甩到了一旁。
那追趕的矮個子流民,見狀立刻將手中的木棍猛地敲在那藤牌手的後背上,一口鮮血從藤牌手的口中噴出。
「饒命!大俠饒命!」
那藤牌手見矮個子流民撿起了自己丟在地上的長刀,不由得出言哀求,希望眼前這個三尺冬瓜是個良心人,能夠手下留情,放自己一條生路。
可是他想錯了。此時眼神里充滿了恨意。手起刀落,鮮血濺了那矮個子一頭一身。
「大人和我們說過,別人不惹我,我絕對不壞人家的事!但是....」那矮個子流民面帶獰笑的笑了兩聲,「你們今天打算要我們的命,就別怪我要你的命去換軍功了!」
「步甲長,步甲長!俺砍了一個,這是繳獲的刀和藤牌!」見到自己這一隊的帶隊官,矮個子不由得興奮的上前報功炫耀。
「行啊你小二子!,這算是軍功!」
「那,那俺晚上的飯食是不是可以吃的好點了?」小二嘴饞的舔了舔嘴唇,「加個雞腿可行!」
「哈哈哈!開玩笑!有軍功的,吃得自然不同!今晚和伙食房說,想吃什麼就做什麼,一切管夠!」
聽了這話,那小二兄弟不由得咧著大嘴笑得十分開心。
「還是立了軍功好!」
在密集的人群後面,衛州勒住韁繩,看著身後那數十輛大車,之前衝過去的田聖元帶走了數十輛滿載著糧食輜重的大車,留下來的真些車輛上面都是金銀等物,雖然是飢不可食、寒不可衣,但是卻也至關重要。
「司號長吹號!調火槍手回來!長槍手繼續護著兩翼!」
命令火槍手們以隊為單位向東西北三個方向放出至少一百步的警戒,又命令長槍手們在道路兩側護衛,見那幾千青壯流民已經向南狂奔而去,衛州這才輕鬆的出了一口長氣。
「仗打完了,將士們回家!」衛州將手中的望遠鏡收起,策轉馬頭向身邊的人一聲高喊。
眾人齊聲高呼,緩緩的護衛著隊伍,一路嚴加戒備,向南退了下去。
身後是五大家的兵丁有些慌張的追著,現在他們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始終保持著數百步的距離。
要是剛剛團練們能多抵擋一會,說不準還這能擊潰基隆軍,不過現在一切都晚了!
五大家族中的年輕人們只能恨恨的看著遠處的基隆軍隊伍慢慢的消失在視野當中,收撿屍首傷員回去。
衛州帶著眾人連推帶拉,將這數十輛大車越過了大山,進入了大灣半島的地界。
大灣城寨在這個時候還不是那個著名的無法無天之地,這裡是隸屬於嶺南錦衣大山衛的哨所,有數十名官兵駐紮,但是只是一個土圍子而已,論起堅固程度來,遠不如金平縣那些土圍村來的堅固。
現再的圍子上只有幾門可憐巴巴的銅炮,上面滿是青綠色的銅鏽,幾個明軍士兵膽戰心驚的趴在圍子牆的地面上,透過垛口上的箭眼向官道上偷偷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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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兄弟聽著!」圍子牆下基隆軍派出幾個粗大的嗓門在那裡高聲叫囂著。
「咱們只是從此路過,其他的不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想交朋友的,就讓開條路!要是想老婆改嫁,兒子改姓,爹娘沒有人養老送終,就只管來戰!看看誰的刀槍厲害」
大灣城寨中的把總,看了看自己手下的這幾十個人,同外面那些人相比,也就比那些流民稍微好些。
在想想剛剛出去看到的畫面,金平五大家的勢力他還是有所知曉的,就連他們都奈何不了。自己這小小的幾十號人若是想做些什麼,豈不是自尋死路。
「丟那媽!上面幾個月沒有給咱們關餉了?!咱們憑什麼去賣這個命?!」
把總和幾個心腹親信稍微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便心領神會。
賠本的買賣他們可不能幹!
「好漢!咱們今天交個朋友!要過你們便只管過!只要別讓兄弟為難,別白過就是了!」
「定然不會的!」
留下了一車金銀,大軍便順利通過了,城中雖然還眼熱其他大車,但是衛州也不是傻大憨,早就防著一手,幸好一切安穩無事。
在海灘上,一面組織部隊渡海,一面命令等待渡海的部隊和流民利用炊事車和海軍運來的飯食在海灘上開了晚飯的時候,在瀰漫著飯菜香氣的海灘上,突然間衛州暴怒了!
今日這事他是越想越氣,到了吃飯的片刻,這胸腔之中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周第!周第!」
他大聲在海灘上尋找著自己的近衛隊官。
「大人,屬下在!」
「你們吃過飯沒有?!」
「兄弟們都吃過晚飯了沒有!」
「軍中戰馬可曾餵好草料,檢查過傷勢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所有戰馬都可上陣!」
「可有膽量同我再走一趟?!」
「大人,是不是要去攻打錦田圍報仇?!」
聽得衛州與周第簡單的一問一答,旁邊立刻圍了一群基隆軍的營官上來,連圍坐在一旁狼吞虎咽吃著晚飯的流民都豎起了耳朵聽著動靜,深怕錯過什麼消息。
「打是一定要打的!這口氣咱們不出,回去弟兄們也抬不起頭啊。但是不是今晚,得讓兄弟們回到島上去歇口氣,養好精神,磨好刀槍,再去找這群土狗算帳!」
說話間,周第已經將他的部下,不到五十人的近衛隊集結完畢。雖然經過了一天的搏殺血戰,但是這些近衛,簡單的吃了一頓飽飯,稍事休息後,依舊是精神飽滿,殺氣騰騰。
衛州的意思很簡單,「事情既然是從山埔而起,那麼,山埔我還就要定了!」
聽了衛州所言,不由得劉文鬥倒吸了一口冷氣,要出事。
「劉縣令請放心,之前某家答應你的事情,依舊算數,同我基隆軍為敵的,是那五大家,又與知縣有何關係?之前說好銀元,只要山埔到了我的手中,自然還是大人的,到時候我親自送上門!至於我與五大家的事情,煩請知縣只管在縣城中安坐,假作不知便是!」
送走了衛州,劉文斗一下子癱軟在台階上,仰天望望這金平縣的月色,不由得長嘆一聲,怕是這月亮,從今晚之後要被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