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躺在江言旁邊泫然欲泣,眼淚嘩嘩流,可江言就是充耳不聞,鐵了心要讓沈茗擺脫這個壞習慣。
看著平靜且無動於衷的江言,沈茗明白自己就算是再哭泣,自己的阿師也不會看她一眼的。
意識到這點後,她眼中的淚水瞬間止住。
深深的望著江言。
「怎麼辦啊…這個辦法不會再讓阿師心疼了……阿師會不要沈茗嘛…不想和阿師分開…好想永遠陪在阿師身邊…」
「有什麼辦法啊~」
…………
深夜。
白食與白寒睡在另一間房內,同樣是打地鋪,而那唯一的床則是躺著他們的母親。
夜晚寒冷無比,因為被子被分出去了,導致他們只能睡一個被窩。
兩兄妹此刻誰都沒有睡著。
白食靠在外側擋住冷風,防止妹妹受寒。
而白寒臉上帶著饜足的笑容,痴痴的看著白食的側臉,帶著些許沉醉。
可惜這一切白食看不見,也不清楚自己妹妹在一直盯著自己。
白食睜著那雙渾濁的眼看著自家屋頂,心中迴蕩著江言的話,不由出聲。
「小寒,我是不是個災星啊……」
「沒有啊,哥哥怎麼能這樣想,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是個福星」
「那為什麼,先是爹爹慘死,阿娘也跟著病倒……到現在,阿娘更是昏迷不醒……是不是因為我」
「全村都在說我是災星,自我出生後,咱家就日漸衰落……到最後剋死了爹爹,自己也成了瞎子,還拖累阿娘,拖累你…」
「我要是你,可能早就離開這個家了……」
白食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無聲的淚水沿著兩側滑落。
白寒用力抱緊了白食,輕聲說著。
「哥哥,你不是的,你在小寒眼裡是最大的福星,能遇到你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要不是當初哥哥撿到我,勸爹爹留下我,可能我就死在野地里了」
「所以哥哥不是累贅,是小寒的依靠,是小寒的福星」
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救贖。
…………
另一個房間內。
江言呼呼大睡。沈茗安靜的趴在江言身邊不哭不鬧。
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鼻子上那不斷縮小放大的鼻涕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什麼,整個人直起上半身來,面對著白食房間的方向。
黑夜中,那雙如藍寶石般璀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好似能穿透牆壁,看到對面的風景般。
手腕上,那條發繩正散發著瑩瑩微光。
沈茗將手放到上面,但沒有接下,顯得有些猶豫。
可不過片刻,她就下定決心。隨後悄悄將手繩解開了些。
只一些,各種雜亂的囈語便由虛到實由大到小,一股腦的湧入她的腦海。
可這次不同,沈茗能從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聽到了一種聲音~
「哥哥好可愛啊~我要讓他永遠待在我的身邊,對了~我可以把他藏起來,藏到一個只有我們存在的地方~」
「反正哥哥只能聽我的~反抗不了」
「我怎麼會嫌棄哥哥呢,我是永遠不會離開哥哥的~」
「哥哥變成瞎子多好啊,這樣就只有我不會嫌棄哥哥,而哥哥也就會只愛我一個啦」
「只是這樣哥哥就看不到我了~好可惜……不過瞎了的哥哥就只會在意白寒一人啦,心中也只有白寒一人!眼裡再無其他!」
「真的好喜歡哥哥啊,可是別人都說這樣算是有違倫理?什麼狗屁倫理!我只是喜歡哥哥而已~哪裡錯了!我可沒錯!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這樣嘛!」
「今天那個姓江的說的一點倒是沒錯,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我只做我喜歡的事~」
「真的好喜歡哥哥啊~」
……………
一連串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不斷地衝擊著沈茗的大腦,她的神色變得極為痛苦,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手繩散發著微弱的光,試圖抵擋那些囈語,然而因為沈茗始終沒有將它戴上,所以任憑它如何發光發亮,也是無能為力。
沈茗那張精緻的小臉逐漸扭曲,現有的記憶更是還未扎穩根腳就面臨衝擊,變得搖搖欲墜。
眼看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一隻手以極快的速度伸了過來,一把按在她的腦袋上,同時一縷縷柔和的法力湧入,極快的屏蔽了那些雜亂的聲音。
直到這時,沈茗的臉色才算好了下來。
才敢睜開眼,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江言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表情嚴肅,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沈茗。
「你剛才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沈茗看著表情肅穆的江言,心中第一次生出害怕這種情緒。是那種小孩子做錯事被家長抓包的害怕。
害怕江言因此對她生氣,從而疏遠她~
從沒有那一刻是讓她如此的害怕,甚至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把手繩摘了,你要是想和為師一個窩你說就行了,為啥要把手繩摘了?這東西輕易不能摘掉知道嗎?你的認知才剛建立起來,還不能駕馭你的天賦」
江言看著似乎被嚇壞了的沈茗,也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嚴肅了,便連忙緩和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說著。
「下次千萬不要這樣了知道嗎?你要是不想分開就和為師商量。」
江言檢查了下沈茗的靈魂狀態,發現只是有些萎靡,總體沒什麼大礙。
便又重新恢復原來的樣子,嘀咕一聲。
「師父為了你可是下了很多功夫的,頭皮都禿了一塊的說」
沈茗見江言還和以前一樣,心中的恐慌也漸漸消退。接著腦袋一歪。
「阿師禿頭了?」
「別打岔,這不重要」
「哦……」
江言拉著沈茗的小手,又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育著,說她現在還小,腦子還是傻的,等長大了修煉了就可以摘下手繩,適應自身的天賦。
現在不著急,以後也不要這麼做巴拉巴拉之類的。
沈茗自從緩過來後就一直縮在江言懷裡聽著他的絮叨。
嘴角不自覺的掛著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