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整個營地可炸了營。
正前方有迫擊炮壓制,後方有人偷襲,更要命的是,整個營地還有拖著難以撲滅的火焰,到處嘶鳴亂沖的軍馬。
這些個小鬼子,在綏芬河地區作威作福慣了……經常拿著武器在附近村莊劫掠,再加上日本重視這座對於侵略吉林的「最後哨站」很是重視,給養什麼的都很豐富,把這兒的鬼子養的個個腸滿肚肥。
然而這些鬼子做夢都沒想到,華夏居然有部隊,膽敢如此正面進攻——更要命的是,這伙兵分明沒打算把他們放跑一個。
在馬占山下令總攻的時候,小鬼子的戰鬥意志早就被打爛了……再加上他們的上級一直聯繫不上,造成整場攻防戰就是靠幾個軍曹胡亂指揮,導致前後夾擊中自亂陣腳,他們也就只剩下投降的份了。
「投降是吧?」
在看到這些個倒楣蛋悲催的樣子,馬占山讓會說日語的下屬去告知:只要肯放下武器,就能饒他們一條小命。
「對了——」
他忽然擠出一個殘忍的笑容,「鬼子不是打算把大小姐攆到松花江里麼?」
「咱們,把他們攆附近的臭水泡子裡去!」
「一個不留!」
…………
戰事爆發的當天,不,其實在姜誠下令清理哈爾濱日僑的當天,鬼子領事館的電話,電報,簡直就像馬蜂炸鍋似得往他這裡來。
領事安田雄一是原敬內閣下的「溫和派」,其實在哈爾濱全城封鎖的當天,他就向姜誠發了電報和會面的請求,並向他再三申告:
請吉軍顧全大局,切莫在交戰之時傷及日僑無辜。
不過這些破玩意姜誠當晚就看到了,當然,他就完全沒當回事。
說白了根本沒把這什麼狗屁領事放在眼裡——
外交?
古往今來,外交這玩意靠什麼支持?還不看的是誰的腰杆子更硬!
坦克,大炮……各種武器,就是腰杆就是真理。
從1916年他就開始著手收拾「自家後院」的入侵者了……要知道,這年頭的鬼子駐軍的數量其實並不多,且大抵集中在南滿鐵路沿線。
要不是一直有各種驢馬爛子搗亂,姜誠恐怕還能再早一年就跟鬼子正式翻臉。
吳赤芳被殺,哈爾濱亦是被滲透成了個篩子,最大程度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衝冠一怒驅韃虜,姜誠和他的吉軍弟兄們,已勝了戰局。
接下來,要打政局這一仗了。
安田雄一再次會面請求文書,又到了;
不同於前幾次的言辭犀利的裹挾,姜誠分明感覺到對方的用詞有了敬意。
「呵,還真是知小禮而無大義,拘小節而無大德;強必盜寇,弱必卑伏……這群狗日的,大耳刮子抽幾下才能老實。」
斜靠在皮沙發上的姜誠,在從姜登選手上接過此物,一字一頓地說完了這番名言。
「資治通鑑,所言不差。」
姜登選低眉一笑,轉而輕聲問道,「姜爺,此人您見嗎?」
沒急著回答他的話,姜誠卻一臉平靜地拿過對麵茶几上的其他戰報。
不論是馬占山,金延喜,白俄團的瓦西里;抑或率領機械重裝旅去「推土機」小鬼子的張學成等人,每件捷報都是令人欣喜。
但由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超六,坐。」
把最後一份捷報看完,姜誠對他挑了挑下巴,「這仗打到現在……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咱們的石油儲備,差不多見底了。」
巴黎和會確定下對華武器禁運後,不光是武器全面禁運禁售,連鋼鐵,汽油,水泥……這些重工業產品都縮減至戰前的十分之一。
打開圖們江港口後,姜誠就是在知道這結果,所以連囤一年半的重要物資——
而1919年後的數場戰役,那些噴著黑煙,可以推平一切敵人的油老虎們,也以驚人的速度燒光了他的庫存。
「以吉林府和四平的油量儲備,重裝合成旅只夠一個月的消耗。」
姜誠把聲音壓到了最低,「超六,這事只有你我,以及三姐夫知道,」
「我們如果這次不能嚇退日本,惹得他們全面開戰……吉林的工業才剛起步,乾的過那個工業國,只怕難。」
「到時候,帥爺或者是北洋,都會強逼你和我下野。」
姜登選眼中驟然亮了一道火光,猛地抬頭回望目光堅毅的姜誠,卻很快露出溫和的笑容,「您嚇唬我啊?」
說這話時,這位未來奉軍的五虎將之一,竟也是雙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向前一屈,含笑道,「姜爺,自靜慧被一擊,我這心裡啊,對您這一直以來抗擊日寇的敬佩,是與日俱增。」
「再怎麼顯得親善,合作,甚至是拿了好出來虛與委蛇,都是一群狼子野心罷了!」
「我姜超六不除日寇,絕不為人!還怕什麼下野之類的,干就完了。」
姜誠讚賞地對他一笑。
講這些話,其實就是告訴他,接下來的「仗」,恐怕比正面戰場更加艱難。
他和姜登選須得配合此役,唱一出空城計,讓鬼子辨不清他們還有多少底牌,不敢跟他們全面開戰。
「除了空城計,我還拉了兩個外援。」
從口袋裡摸出了香菸點上,姜誠繼續往下說著,「眼下,吳家是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自己來。」
「我已決定,約見上原勇作,安田雄一等日方官員,再邀請咱們的總參謀長,還有,我把美國大使喬治,富商溫斯頓,以及英法代表都請來了。」
「這水……攪得越混越好。」
一旦把水攪渾,日本人從中便摸不著頭腦,到時候以一戰體系施壓,不愁他們不退讓!
「難道,還是得靠外國勢力來介入?」
姜登選不免一陣心下打鼓,「若是這樣,我們攆走了日本人,又把英法美引進來了……」
「這前狼後虎的局勢,姜爺,咱稍稍行差踏錯怕是要萬劫不復啊。」
姜誠笑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
四天後,中央大街盡頭那家俄商投資的大酒店張燈結彩,迎來了爆炸案後的首批貴客。
「我說姜飛瀾,你這膽子——真是比老天爺還大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