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帥心裡想的好,當然聯合之前,也是給足了這老幾位款子充作「軍費」……
可他沒想過,馮玉祥能背棄直軍,當然也一樣能背棄他和郭松齡。
「那人能在關鍵時刻扎老郭一刀……也算幫我們一個大忙。」
姜誠自言自語著,竭力地去回想有關這場戰事的細節……可有關這場仗的具體內容,在後世也鮮有書籍詳細記錄。
最多只知道他和馮玉祥在綏遠密謀誓師,而後又打出支持「搞掉老張,支持小張」;「開發關外,整理奉軍」的口號。
具體的進軍路線,姜誠也只知道一個大概。
馬上回身趴在軍事地圖上看——郭松齡率領著第三兵團直接叛逃,然後在灤州聯合軍隊再打入山海關。
「這,可有點麻煩了啊……」
姜誠雙眼微眯,死死盯著地圖陷入沉思。
第二次直奉之前,作為奉軍在關內橋頭堡的灤州,從姜誠的部下白浩辰,暫時移交給了李景林管理;
而他後來就任直隸督軍——卻因為點小插曲,心裡記恨上了大帥。
灤州目前還在李的控制之下,馮、郭、李,又是這次反奉的三角同盟。
如此一來馬上就要形成鉗制攻勢……
想到這裡,姜誠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錦州!
…………
就在姜誠急著布局之時,到處找郭松齡而焦躁不已的少帥,卻在老爹的眼線報告下,得知了他的去向。
郭松齡已沿途跑到了天津,正在醫院休養——不過,他已經稱病有段時間了。
至於這病是個什麼病,就得說他和馮玉祥之間的事了。
其實早在奉軍打算南下時,馮玉祥便沒跟大帥一條心——後來更是挑明了跟大帥對著幹,要幫著南方一同攆走這個關外的老土匪。
當然馮也不是一味的蠻幹,而是不斷秘密的拉攏奉軍的內部人物。
這些跟大帥有著過節,類似於郭、李這類的人,自然是他的重點拉攏對象。
早在大半年前,馮就送了他一面,刻有「同心同德,患難與共」八個字的銀盾。
而郭松齡則是始終跟他來往密切,甚至還讓妻子韓淑秀親自前往京津等地,跟馮玉祥及其親信們密談聯合。
就在他與奉軍離心離德之際,又發生了大帥不願給他地盤的事件,讓郭更是加快了反叛步伐,一直對少帥號稱自己舊傷復發,需要在醫院養病。
他們在密謀未來各自掌握的「防區」時,少帥張漢卿突然帶著貼身的警衛,駕臨天津醫院探望郭松齡。
巧的是,郭松齡剛剛送走假借「送飯」名義,實則傳消息的心腹,他便悄然推門走了進來。
對方的到來,頓時把老郭嚇了一大跳。
糟糕,心腹出門的時候,有沒有讓這小子發現?另外……他來是做什麼?
「茂宸,你這讓我可是一頓好找啊。」
張漢卿含笑進門,又對身後跟進來的護衛打了個手勢,讓他把東西放下就出去,才是把更濃的笑容轉向他,「想著,來看看你,給你送點吃食。」
布袋裡露出幾樣細點,都是他素日裡的最愛——敞口還能看到一套新軍裝,只是沒上軍銜。
「什麼意思?」
此時哪兒還有心情吃東西?郭松齡凝望過那身衣裳,把驟然生冷的目光轉過去,「你……這是拿什麼身份讓我回去?」
張漢卿愕然。
他懂,良師益友幫著自己多年打仗,平心而論是玩過命的——並肩作戰的他豈能不懂有功卻無賞的悲哀?
張漢卿也是多次在父親面前為他請功,可老狐狸不管他怎麼軟磨硬泡,甚至吵嘴爭論,都不肯鬆口給他半點地盤。
「茂宸,我是真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漢卿無比誠懇地回看著對方,「我仔細合計過了,你就穿上這身衣裳跟我回奉天!」
「咱帥爺給你安排啥,我就給你當副官的……真要是他足夠狠心,哪怕是安排個馬倌,咱哥倆也一塊干!」
郭松齡眼底的戒備,驟然升起一絲溫潤。
可轉瞬間那目光又變得陰狠,冷笑旋即爬上了他的臉,卻繞過少帥的發言繼續他的話題:「您如果以少帥或者是關外繼承人的身份,我郭茂宸自是不得請辭;」
「但如果你是以好朋友,好兄弟來請我回奉天——我,我只能說:這舊傷復發,請漢卿你准我多調養一段時日。」
其實郭松齡心裡很清楚,自己一路換了三家醫院最終抵達天津稱病,依舊順利被少帥很快逮到,顯然是有人已經盯上他了。
若跟著他回奉天,豈不是自投羅網?
可眼前面露悲哀的年輕人,卻讓他產生了幾絲動搖,於是咬了咬後牙繼續往下說道:「漢卿,你心裡也懂的……整個奉軍,都讓楊宇霆和他的士官派帶壞了!」
「咱們拼死拼活打了勝仗,督軍他們做,地盤他們拿——現在這些督軍被馮玉祥等人架在空中,還等著我們去打是不是?」
看著張漢卿眼裡更多的歉疚,他索性把所有的話都說了:「等咱們這次再打好了,是不是督軍依舊他們做,地盤他們拿?」
張漢卿趕緊說道:「怎會?我先前便與父親多次提過,一定要提拔你,大大提拔你!你可是第三兵團的功臣,也是東北的功臣啊。」
郭松齡卻充耳不聞:「我不想打了,一身的傷病換來了什麼?呵呵,漢卿,這次讓我們往關外去……就像以前一樣,把關外好好整理一番吧!」
好好整理?
張漢卿更是吃驚地回望著他,卻聽對方突然話鋒一轉:「帥爺是綠林派,思想固守陳舊,而且在群宵小包圍之下,恐怕難以再成大業!」
「漢卿,我想讓你父位子承——我們一起來改造關外,整改奉軍,所有人都擁護你干!」
聽到這話,張漢卿跟中了霹靂般猛地從椅子上跳起。
他眼神慌亂地往四周看,幸好剛進門之後把護衛什麼的都攆出去了。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張漢卿幾乎低吼,「什麼父位子承!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
「別說是講了,這念頭想想都不應該——我爹正值壯年,且整個關外也就他鎮得住!你,你讓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