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三家企業的制表會計竟為同一人?
北光鋼材市場建成於2006年,位於河東市最北部,臨近河東繞城高速。
它是雙河省內最大的鋼材交易市場,擁有較為完善的物流和倉儲設施,同時也是眾多鋼廠銷售和採購的主要交易場所。
國內房地產市場最火熱的那幾年時間裡,北光鋼材市場裡入駐的鋼貿企業多達700餘家,年鋼材吞吐量達350萬噸。
這裡出現過一個又一個的傳奇發家史。
舉個例子,某李姓客戶在傳統零售業混跡多年本錢越做越少,一怒之下,於2006年底的時候,把名下唯一一套住宅抵押給古廟支行,貸款60萬元。
他又拿出10萬元封了紅包塞給當年的古廟支行行長,讓其幫忙牽線搭橋結識了支行的按揭房地產企業橫盛置業河東公司的總經理。
至於後來他花費多少『勞務費』拿到橫盛在河東部分項目的鋼材供應權,外人不得而知,大家只知道不到五年時間內,小李變成了李總,名下別墅有了,上億元的辦公寫字樓也蓋起來了。
可以這麼說,2006年至2011年間,凡是投身這個行業的大多都賺的盆滿缽滿。
而有了錢之後,本身文化水平不高的鋼材販子們開始膨脹,琢磨起各種歪門邪道,拆借放貸的屢見不鮮,拿錢轉投不熟悉領域圓夢的比比皆是。
2012年花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實行嚴厲打壓房地產政策後,房地產行業進入短暫的冷冬,財大氣粗房企們輕鬆挺了過來,倒是最後凍死一大批不務正業的鋼貿企業。
自那以後,國內鋼貿行業日益降溫,北光鋼材市場再也無法重現往日的繁榮。
早晨7點半,王純良右腳率先邁入了北光鋼材市場的大門,預示著這將是萬事大吉的一天。
他真的是來這裡做貸前調查的麼?
當然不是。
前世的記憶早就告訴王純良這三筆貸款鐵定逾期,哪還需要再做調查。
他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借著貸前的名頭,尋找貸款違約的線索,以印證自己腦海中的猜測。
去年七月份,王純良不經意間發現了前世飛馬機械貸款中某個驚人的細節,合理進行推論後,幕後黑手直指韓行長和倪爭。
礙於飛馬機械剛成立不久還未申請授信,可收集的信息不多,所以王純良一直處於蟄伏狀態。
他已經部署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便是從倪爭上任後的貸款查起,重點正是那些前世記憶中由倪爭主導發放且最後違約的貸款。
故當他昨晚看見偉鑫鋼貿、宏遠鋼貿、恆元鋼貿這三筆貸款時立刻產生了興趣。
前世中這三家鋼貿企業竟然倒在了市場火爆的時期,這本身就非常詭異,而貸款品種又是聯保貸。
何謂聯保貸,就是三家企業貸款,其中任意一家貸款的擔保方式為其餘兩家提供的連帶責任保證。
由於沒有任何抵押物,貸款逾期後,銀行損失嚴重。
這種貸款品種推出不足一年便早早下架,王純良記得後來曾聽分行消息靈通人士私下議論過,能做這種『喪權辱國』貸款的支行,其行長不是拿了好處費實在說不通。
「王經理,你來過這裡嗎?」
停車花了好半天時間的文靜走了過來,從身後拍了拍王純良肩膀問道。
雖然前世曾多次來過這個市場,但此世還是首次,所以王純良搖搖頭,隨口說道:
「沒來過,你帶路吧。」
文靜張大了嘴巴:「啊?我也沒來過啊。」
王純良:「?」
主辦客戶經理、主調查人竟然連客戶的生產辦公場地都沒來過,王純良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算了,她就是倪爭的心腹工具人,沒必要白費口舌。
王純良拿出包里常備的交際用華子,很快打聽到了偉鑫鋼貿的地址,等兩人走近一看,大門緊閉。
文靜原本準備睡到八點再出發,可不到六點半就被王純良打電話吵醒,此時被拒門外,心裡怨氣滿溢,語氣也顯得非常不滿:「我說的吧,七點出發太早了,也不知道你急什麼!」
王純良看向四周早就開門營業的企業,輕笑一聲,來得越晚留給客戶掩飾美化的時間就越多,趕在客戶前到場才能發現第一手的信息。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偉鑫鋼貿的法人代表喻偉鑫終於姍姍來遲。
他一邊打開門鎖一邊道歉:「哎呀,抱歉來晚了,伱們來的也太早啦。」
王純良笑著解釋:「倪行長讓我們先來你這,等下還需要去另外兩家公司,時間有點緊,不早不行。」
「哈,不用那麼麻煩,宏遠鋼貿的程總和恆元鋼貿的呂總過一會就來。他們兩家企業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東,你們全跑一趟不得累死了。」
王純良微微皺眉,卻又很快恢復笑容,跟著對方上到二樓進入辦公室,看似隨意的在八張辦公桌間轉了一圈。
通過手指撫摸桌面留下的灰塵印記,他已經推斷出常年呆在工位辦公的也就兩三人。
「喻總,你們主做的是工地墊資?」王純良打斷了對方喋喋不休的吹噓,禮貌問道。
「喲,小王總是專家啊,我們確實是做墊資的,這個利潤大。」
文靜插嘴問道:「什麼是電子?」
喻偉鑫:「你可以理解成我們先把鋼材拉到工地給房企用,最後按合同約定收取鋼材款和利息。」
王純良繼續說道:「我也就是個外行,昨晚看了你們的報表時有些疑惑,我認為墊資款應該計入其他應收帳款而不是應收帳款。」
喻偉鑫撓撓頭:「做表內容我不太懂,得問問我們的會計,我打電話讓她過來。」
王純良:「不用這麼麻煩,要不您把企業納稅時提交的稅務報表拿給我看看。」
「這個,納稅的報表金額都很『保守』,不太合適吧?」
「給老闆看的、給銀行的和給稅務的各不相同,懂的都懂。我也就看看納稅那份報表的編繪思路,不深究具體數字。」
喻偉鑫從柜子里翻出一沓報表,從中抽出兩張交給王純良,接著熱心說道:「這樣吧,我讓他們兩家的財務也把稅務報表拍照傳到郵箱裡,省的你們再跑一趟。」
十分鐘後,兩套電子報表和一套紙質報表都擺在了王純良面前。
他嘴角微微揚起,正如事先所猜測的那樣,三份報表右下角位置的制表人簽名的果然都是同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