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館,胡小虎點了四瓶白酒和兩道下酒小菜。
酒菜端上桌後,楊望直連搖頭,起身就想離開,但中途又被胡小虎搭在肩上的手摁在了座位上。
「喝酒就算了,今天身上沒帶錢。」楊望訕笑向二人解釋道。
「什麼錢不錢的,來之前都說清楚了,今天遇到你我兄弟二人高興,這頓酒我們請。」周昌粗著嗓子向楊望說道。
「想吃什麼儘管點,楊望大哥別見外。」胡小虎給楊望倒了一杯酒說道,「來!楊望大哥,和我們講講那個姓劉的無賴是怎麼欺負你的?都把你給氣哭了。」
楊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提劉萬財那頭老野豬,楊望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眼見自己不能立刻脫身,索性就和二人訴說起了剛才的經過,只是自己弟弟患有重病,急需用錢的事兒隻字未提。
「麼的!這些工廠的老闆沒一個好東西!」聽完後,周昌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氣憤地說道。
楊望被嚇得一哆嗦,以為周昌要動手打他。
「這些工廠老闆太壞了,楊望大哥你知道麼,」胡小虎接著周昌的話說道,「半年前咱們鎮上的小東被就服裝廠那個姓李的剋扣了三個月的工資,搞得人家連飯都吃不上,每天去垃圾場跟野貓搶食去。」
「哎!」周昌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當時我二人聽了小東的事後氣不過,就想為小東出頭,幫他搶回工錢,誰知道後來警察找到我們,連姓李的剋扣工錢的事兒都不提,就把我們抓進監獄裡判了半年。」
「啥!真特麼不是東西,姓李的欠債不還警察不管,你倆行俠仗義到被關起來了,這世道啊!」楊望迎合二人說道,但是兩人的話他也沒當真,畢竟傳言兩人做過的壞事兒不止這一件。
胡小虎拿起酒瓶,給幾人一人滿上了一杯:「往事莫要再提,提多了都是眼淚,來!我們兄弟三個干一杯!」
三人舉杯對碰,一飲而盡。
幹完一杯,胡小虎接著說道:「楊望大哥,你這個事情要是換做以前,我們倆必定去家具廠找那個劉萬財,給你出口惡氣,只是這次事件後我們看清了這個世道,沒有了當年的一腔熱血。」
「是啊!」周昌感慨說道,「現在世道混亂,官商勾結,那些有錢的老闆草菅人命,胡作非為,花兩個錢就能全身而退,而我們捨生忘死,仗義救人,最後卻成了十惡不赦。」
「哎!」胡小虎感嘆了一聲,「世道如此,我們也只能收斂鋒芒,隨波逐流,只希望我二人以後生意有了起色,能保持初心,不被這骯髒的世道沾染。」
楊望向二人雙手抱拳,醉醺醺地說道:「二位兄弟真是好人,你,你們的心意我楊望收到了,那小小的一千塊錢對我楊望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今天這頓酒,重要的是我能認識你倆。」
看到楊望已經醉了,胡小虎偷偷給周昌使了個眼色,周昌立刻心領神會。
周昌拿起酒瓶,又給幾人滿上了一杯:「楊望哥大度,一千塊錢算什麼?重要的是兄弟,來!咱們敬望哥一杯。」
說罷,幾人舉杯對碰,又是一杯,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胡小虎湊到了楊望耳邊,悄聲說道:「你離開萬財家具場,以後的日子有什麼打算啊!」
「我?嗬。」楊望自嘲一笑,醉醺醺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啊?沒腦子,沒能力,以後找份工接著干唄。」
「對了!剛才你們兩個說『生意有了起色』啥意思?不去打劫,以後怎麼混飯吃啊?」楊望緊接著問道。
「什麼叫打劫啊!話可說的真難聽。」胡小虎向楊望回答道,「我們兩個開了家搬運公司,現在剛開業,等招到了人,就去做生意了。」
「你們兄弟倆行!有能力,有,有體力。」楊望向二人豎起大拇指,醉醺醺地說道,「不像我,沒有腦子……只能……只能幹苦力。」
「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二人的名聲,別人見了我倆就跟見了土匪似的,根本不敢來我們公司。」胡小虎邊說,邊向周昌使眼色。
「胡大哥現在你還愁什麼啊!」胡小虎說完,周昌立刻高聲插話道,「楊望大哥現在正在找工作,胡大哥你還正缺人,乾脆我做個媒,讓楊望大哥去你的公司不就成了麼。」
「哈哈哈,」胡小虎開口大笑起來,「能不能成還要看楊望大哥的意思,紫荊鎮糧商——錢先生,今天下午委託我運送一個塊玉石浮雕,這東西可貴重,沒三個人不穩妥,如果楊望大哥願意,今天下午就有活干。」
「啊,這……」兩人的對話說愣了楊望,楊望酒也醒了,瞪著眼睛看著二人,一時語塞。
「哈哈哈,」愣了幾秒,楊望張開大嘴,哈哈傻笑起來,「謝謝啊,謝謝你們兄弟的好意了,照顧我楊望,給我楊望介紹份工作,只是……」
說著楊望擼起衣服,亮出後背被劉萬財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只是劉萬財那老東西忒不是東西,下手忒狠,打得我這一身傷,沒個十天半個月修養不好,今天下午我肯定是去不了了。」
「行了,楊望,我看這些都是藉口,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倆。」周昌面容嚴肅地看著楊望說道。
「這話說的,你們倆的好意我知道,我身上有傷你們都看到了,真去不了——」楊望為自己辯駁道。
「行了,行了,楊望既然信不過我們倆,我們就不強人所難了。」一旁的胡小虎插話道,「但是楊望你記住,今天喝了這頓酒我們就是兄弟,日後我們倆的為人到底怎樣,你一定會看清楚的。」
「瞧你這話說的,你兄弟倆好我知道,我也把你們當兄弟,還什麼我信不過你們。」楊望著急地辯解道。
「哎!只是可惜那兩萬四千塊錢,還有錢老闆的信任了,把家鑰匙都給我們了。」胡小虎從兜里拿出一把精美的住宅鑰匙,放到了桌子上,「周昌,現在還趕趟,我們趕緊結帳,把鑰匙還給錢老闆,這個活兒我們接不了了。」
「胡哥,信義為大,這個錢我們丟的不虧。」
說罷,兩人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酒館。
「等一下!」楊望一嗓子叫住了兩人。
「楊望大哥什麼事兒?」胡小虎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你們剛才說錢老闆開出了多少錢?」強子驚訝地問道。
「兩萬四,如果我們三人把這活幹了,每人能分到八千。」胡小虎回答道。
這個數字聽愣了楊望,八千元啊!足足夠小凡吃半年藥的,有了這八千元,以後自己再找份工,小凡這一年的藥錢就能維持下去了,治好他的癲癇病就有希望了!
「你們剛才說什麼?錢老闆把家裡的鑰匙給你們了?」楊望接著問道。
胡小虎拿出鑰匙,在楊望眼前晃了晃,讓楊望仔細看清楚。
「你瞧,這就是錢老闆給我們的鑰匙。」
「行!你們兄弟太不容易,我不能讓你們辜負了錢老闆的信任,今天我就拼一拼,幫你們把這個貨運了。」楊望義正言辭地說道。
「謝楊望大哥!」
胡小虎和周昌一齊說道,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都在想——楊望這個笨蛋可算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