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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以人融妖

2024-12-16 17:19:35 作者: 臨湖輕舸
  第259章 以人融妖

  『轟!!』

  玄龜法相砸在了閭山上。

  仿佛一尊大山倒扣了下來,那猙獰的龜甲,就是一根根倒懸的尖峰,讓整個閭山都在顫抖。

  閭山的禁制早就被姜臨的那一道九天盪魔神雷給破了個乾乾淨淨。

  所謂兵馬大宗千百年的積累,在九天盪魔祖師的雷霆面前,就是一個笑話。

  話說回來,這也是閭山自己作的,若是閭山之內沒有妖魔,這一道雷下去,閭山的油皮都不會破一點。

  可現在不一樣了。

  沒有了禁制的閭山,就只是一個洞天福地而已。

  而真武法脈的人,降妖除魔從來都不計代價。

  如果有一天,武當山上有了妖魔,必須要武當山來陪葬的時候,整個真武法脈都沒有一個人會猶豫。

  人的名樹的影,堂堂北極一系在人間唯一顯赫的法脈,從來不是徒有虛名。

  玄龜法相衝散了閭山內的無數妖魔兵馬,而騰蛇法相也沒有閒著。

  那巨蟒一般的騰蛇,在閭山之內橫衝直撞,仿佛一柄丈八蛇矛一般,帶著真武八百門人,直入閭山府邸。

  也就是閭山宗門的核心所在。

  原本巍峨清淨的處處廟宇,層層飛檐,此刻儘是妖魔濁氣。

  伴隨著玄龜騰蛇法相散去,姜臨也跟著一眾真武門人來到了這裡。

  他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廣場之後的大殿之內,那悲天憫人的許祖神像。

  那神像低垂著眸子,丹鳳眼半眯著,從姜臨的角度看去,好似神像閉上了眼睛,不忍卒觀。

  是不想看到這仿佛妖巢一般的閭山,還是預見到閭山的門人即將被挫骨揚灰,才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不管是哪一個,都跟姜臨沒有關係。

  閭山是許祖法脈,是四大天師之一的嫡傳法脈之一,出了這檔子事,自然會有人去問許祖。

  四大天師之一再如何的超然,也不可能在這種會讓整個道門都蒙羞的事情里獨善其身。

  而在這供奉許祖的大殿之後,還有層層迭迭的宮殿,供奉著閭山的歷代祖師。

  那源源不斷的妖魔兵馬,就是從那宮殿群中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無數的妖魔兵馬,好似蝗蟲一般湧出,無窮無盡,令人膽寒。

  當然,對於站在廣場上的八百真武門人來說,看那些妖魔兵馬的眼神都帶著血。

  這些妖魔兵馬的存在,是對九天盪魔祖師最大的侮辱。

  你們閭山若只是煉妖魔為兵馬,真武法脈不僅不會管,反而會拍手稱讚。

  但如今卻是閭山門人與妖魔兵馬同修,甚至為了這些妖魔,去損自身的功德,來為這些妖魔遮掩消磨因果惡孽。

  此地的真武門人,恨不得一把火揚了整個閭山。

  但這些妖魔兵馬,或者說操控這些妖魔兵馬的幕後存在,卻絲毫沒有關注這八百真武門人的意思。

  甚至就好像那三位人間絕巔的道爺,與一手包辦此事的姜臨都視而不見。


  無數的妖魔兵馬,被扔進了閭山,被扔進了和六洞天魔們對峙的血肉磨盤裡。

  作為酆都壓箱底的兵馬,作為曾經差點將三界渲染為魔界的存在,六洞天魔們的「業務水平」不用有絲毫的質疑。

  一旦這些妖魔兵馬出現斷流,那麼馬上,整個閭山就會被六洞天魔們控制,到了那時,才是真正的回天乏術。

  雖說現在,無數的妖魔兵馬餵了六洞天魔,但也只是暫時而已,六洞天魔從不知道飽腹感是什麼。

  而顯然,妖魔兵馬不是無窮無盡的,被六洞天魔吞吃殆盡,是早晚的事情。

  這是在飲鴆止渴,甚至有一柄名為「真武」的鋼刀,也架在了脖子上。

  但好歹還沒有死。

  沒有立刻死。

  姜臨默默的糾正了一句,而後抬起眸子,看向了供奉許祖的大殿。

  他看的不是別的,正是許祖的神像。

  閭山是道門的正宗,大宗,又是許祖的嫡脈之一,在這裡供奉的許祖神像,若是沒有許祖的念頭降下,那才是怪事。

  甚至於,就算這神像之內,有許祖的神祇常駐,姜臨都不覺得奇怪,別的正宗法脈,幾乎都是這麼做的。

  沒有祖師念頭常駐,就不算是正門大宗。

  可閭山現在都翻了天,那神像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好似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泥塑木胎罷了。

  這顯然不正常,閭山勾結妖魔這事,背後的陰私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人間法脈,就是天上的祖師仙神的臉面。

  比如神霄派,其法太威,門檻太高,以至於青黃不接,真法無人,導致現在有點敗落。

  姜臨的半師王靈官說一次臉黑一次,只有在看到姜臨的時候,臉色才會好那麼一點。

  閭山之於許祖,比神霄之於王靈官的關係,可還要親近三分。

  許祖若是不知道閭山的事情,姜臨第一個不信。

  閭山勾結妖魔,簡直就是用一隻手在許祖的臉上左右開弓,那抽巴掌的手上還沾著屎!

  可是因為什麼原因,讓一位道門天師對到了自己臉上的羞辱都視而不見,甘願做一個縮頭烏龜。

  甚至於,連神祇都收了回去,這等於是許祖放棄了閭山法脈!

  讓一位道門天師,一位神通者,一位天庭大神,這麼幹脆利落的放棄,甚至唾面自乾,默默受辱。

  能讓如同一體的四大天師都噤聲不言,甚至束手旁觀……

  姜臨想不到是誰會去這麼做。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確實存在,但那些存在,沒有一位會去做這種事。

  從看到閭山之內的妖魔兵馬那一刻開始,無數的謎團就浮現出出來,一個個大大的問號環繞在姜臨的周圍,等著他去破解。

  而姜臨的破解手段有且只有一個。

  『錚!!』

  黑白分明的劍光從姜臨的袖口之中飛出,以兩袖青蛇的路子,徑直飛過了廣場。

  那悽厲的劍光嘯叫著,帶著無可比擬的純陽天遁劍意,斬在了許祖的神像之上!

  只是一個交錯,一個閃爍,那沒有神祇加持,沒有念頭降下,只是一個泥塑木胎的神像,就這麼變成了一堆無意義的碎塊。

  每一塊都只有方糖大小,若是讓匠人見了,會豎著大拇指讚嘆一聲好手藝。

  姜臨的神色無比的冰冷,在心裡默默的對那已經成了碎塊的神像行禮。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哪怕許祖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姜臨也必須保全一位道門天師最後的尊嚴。

  一位天師,一位道門的先行者,其神像不該身處於這妖魔環繞的惡地。

  這無關其他,只是一位道門弟子應有的尊敬。

  當然,如果許祖真的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那麼只要姜臨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的斬下許祖的頭顱,以祭三清祖師。

  而對於三界所有的修者來說,斬了人家祖師爺的神像,對於任何法脈的門人,都是該拼命的事情。

  閭山不該也不會例外,不分生死,絕對不會罷休。

  可現在例外出現了。

  許祖的神像轟然倒塌,卻沒有哪怕一個閭山的門人來和姜臨拼命,甚至都沒有一個人出現。

  有的,只有那蝗蟲一般的妖魔兵馬,交錯縱橫,蜂蛹著去填六洞天魔的無底洞。

  六洞天魔從不會被滿足,這是在做無用功,但也是閭山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盪魔神雷,召來。」

  真垣道爺動手了,姜臨的劍光仿佛一個信號一般。

  或者說,這位道爺早就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與殺意。

  身為人間最大最顯赫的真武法脈的住持,真垣道爺是毋庸置疑的真武代言人。

  姜臨能召來九天盪魔神雷,真垣道爺自然也能夠做到。

  血色的雷霆再一次出現,看起來比姜臨所召的要細微很多。

  如果說,姜臨召來的雷霆是一柄寬刃大刀,那真垣道爺召來的雷霆,不過是一根繡花針。

  但體量永遠不是法術衡量威能的唯一標準。

  就比如現在。

  真垣道爺這一道雷霆,召的輕鬆,落的也無聲無息。

  只是在這無聲無息之中,閭山法脈敬天法祖的大殿,被悄無聲息的湮滅。

  伴隨著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青銅香爐被化作飛灰,也意味著閭山法脈在人間的根本,被這一道雷霆摧了個乾淨。

  可即便真垣道爺做到了這般程度,閭山的門人就好像死了一樣,依舊沒有一個人出來。

  其餘兩位道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明明在閭山之外時,還有閭山的道爺輩存在出聲,可現在閭山的大殿都被毀了,居然沒有一個人。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如果說,是閭山的修者知道了自己的錯誤,並幡然悔悟束手就擒,可那些依舊在源源不斷飛出的妖魔兵馬,作何解釋?

  怪異的感覺不再只存在於姜臨的心頭,此刻所有人都覺得怪異。

  『踏……』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突兀的腳步聲響起。

  那腳步聲很沉重,但卻舉重若輕,只聽聲音,就知道這腳步聲的主人,必然是一位得道的真修。


  一位鬚髮皆白,穿著黑底道袍,頭上有一道紅色抹額的道人走了過來。

  這道人比太和宮的三位道爺還要蒼老三分。

  他走的很慢,也很講規矩,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殺氣。

  按理來說,就算是伐山破廟,面對一位道爺輩的人間真修,哪怕只是單純的出於對實力的尊重,姜臨等人也該給予最基本的敬意,至少,不要一個個紅著眼睛,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姜臨也好,真垣道爺也罷,其餘兩位道爺,包括真武八百門人,在看到那道人的一刻,都赤紅了眼睛。

  蓬勃的怒火好似真的變成了火焰,在灼燒著周圍的空氣。

  『錚!!』

  劍鳴聲起,動手的卻不是姜臨,而是真垣道爺。

  從那腳步聲響起,到真垣道爺出手,中間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

  由此可以得知,真垣道爺的憤怒已經顯而易見。

  玄天真武劍訣,在真垣道爺的手裡,從仙家飛劍之術,變成了最純粹的殺伐之劍。

  逍遙飄逸不見半點,威能內斂到了極點,只看得到那潑天的煞氣與殺意。

  『鐺!!!』

  黑袍紅抹額的閭山道爺抬起手,擋住了真垣道爺含怒而出的一劍。

  布滿了漆黑剛毛的手臂被真武法劍斬的入肉三分,漆黑粘稠的邪意血液,順著手臂流淌,從那長著猙獰骨刺的手肘處滴落。

  閭山道爺的手臂在顫抖,連帶著那同樣布滿了剛毛,五指尖利的手掌也在顫抖。

  真垣道爺的肉身殺伐之力,是他平生僅見。

  但真垣道爺沒時間去聽對方心裡的感嘆,手中法劍再次發力,朱紅劍光閃耀之間,真武法威肆虐著一切。

  「你!該死!」

  真垣道爺從牙縫裡擠出來聲音,怒火肉眼可見的蒸騰著,怒髮衝冠不是一個形容詞。

  姜臨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真武法劍,默不作聲的兩步趕上,朱紅劍光裹著雷霆,徑直斬在了閭山道爺的脖頸之上。

  這一劍,姜臨用力極大,催法極狠,劍鋒甚至都出現了偏移,原本該橫斬而過的劍鋒,此刻卻往下偏了一些。

  造成的結果就是,閭山道爺的從脖子到腋下的半邊身子,都被這一道劍光斬過。

  可閭山道爺沒有死。

  漆黑粘稠的血液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化作一個個細密的,肉芽一般的小觸手,涌動著,勾結著,將閭山道爺必死無疑的身軀重新「縫」了起來。

  這個過程,在姜臨的法劍斬過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

  甚至在姜臨的法劍斬過閭山道爺的身子時,還帶出了一些漆黑血液,即便下一刻就被雷光湮滅,但還是粘連了一瞬,好似依依不捨的道別一般。

  這一幕,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閭山,真的完了。」

  姜臨冷言開口,聲音好似來自天獄最深處的寒冰一般。

  他之所以這麼憤怒,真垣道爺,真武門人們之所以這麼憤怒,就是因為眼前的閭山道爺。

  這已經不是人了,這位道爺的身上,布滿了漆黑猙獰的剛毛,好似一隻兇惡的,人立而起的黑猩猩一般。

  除了臉上還有三分的人相之外,這簡直就是一個披著道袍的妖!

  一個妖人!一個貨真價實的,字面意義上的妖道!

  除魔衛道者,自然對妖魔邪法有透徹無比的研究。

  真垣道爺也好,姜臨也罷,都看出這閭山道爺此刻這狀態都根底。

  以人融妖之法!

  上古人族有祭司,名為巫,為保人族,乃以妖血入身,妖髒代人腑,更有甚者以妖心換人心,以此換來超然之力,拼己之命,護族人一時。

  人族在生死存亡之際,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之下,才會去嘗試的上古巫法,重新出現在了人間!

  出現在了閭山修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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