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國公夫婦二人十分默契的只吃飯不開口,誰也不願意提那個還跪著的逆子。
「站住!」國公爺正尋思著要不要直接跑腿跑,便見到自家小兒子探頭探腦看了幾眼之後就要跑。
國公爺喊住了他,「越來越沒規矩!」
楊佑安也不跑,跨進屋子裡,請了安。
國公夫人見他手裡捏著的一疊紙條,心狠狠一抽。
心抽,嘴不能抽!國公夫人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好奇心害怕誰都行,但不能是自己。
國公爺睨了一眼自家夫人,又睨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也沒開口。
「這一天,可把兒子累壞了。」楊佑安拿起湯勺子,也不盛到自己碗裡,直接喝了起來,「呀?父親還能喝這麼好的湯?您被罰了多少俸,告訴母親了麼?」
「還罰了俸?」國公夫人的眼睛立了起來。
「不僅如此,兒子還聽說,聖上爺都想讓父親不上朝了。」楊佑安拿起筷子,夾了塊酥膏,放進了嘴裡,「兒子勸母親讓廚房省著些,萬一銀子不夠使喚,可得用您的嫁妝填。」
「我一沒差事,二沒成家,理所應當的吃家裡的,可大嫂剛一進門,就填嫁妝,不合適吧。」
「母親跟父親恩愛情重,自是願意,可這……」楊佑安戳了一下那一撂子紙,埋頭吃東西不說話了。
今日,自己也算在京城一班紈絝中立了棍兒了,世家大族,娶妻納妾都是中軌中矩的,即便是養外室逛青樓,也沒見哪個被貼到大街小巷的。
「要不然,咱現在就開始當些東西備些錢吧,免得日日子過不下去了,更沒臉面了。」
「你閉嘴!」國公爺紅著臉,「去,去把那逆子喊過來。」
「得嘞!」楊佑安一溜煙跑了出去,不多會便連拖帶拽的把楊世子搬了過來,用力摜在了地上。
楊佑成本來就跪得膝蓋疼,這一摔,便直接哼了出來。
國公夫人見狀,忙命身邊兒丫鬟去扶他,一邊心疼大兒子,一邊又斥責小兒子下手沒輕沒重。
「怪上我了?」楊佑安挑眉,「我再沒輕重,也不會在寺廟裡向姨姐兒下手。」
「你滾出去!」國公夫人也聽不下去了,這丟的臉,是全府的。
楊佑安撇嘴,「兒子還要勸母親一句,別砸碗碟兒,砸了要買,買東西要銀子。」
「快滾!」國公夫人拿起手邊的碗,頓了頓還是放了回去。
楊佑安曲著胳膊向下擺動著,示意他的好母親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去。
「母親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鐲子,碰碎了,也是銀子。」楊佑安扔下一句話,消失在飯廳里。
國公夫人嘆了一口氣,「吃飯吧,吃了再商量。」
相對於國公府里的兩夫婦齊手打兒子,尚書夫人就沒這
麼幸運了。
晚飯時,劉尚書極其少見的出現在了夫人的飯桌前。
尚書夫人見劉尚書刻意討好,又畏畏縮縮不敢開口的樣子,心裡大約就猜了個大概。
用過飯,尚書夫人端起茶碗,抿了抿,抬眼皮看了看仍然還畏畏縮縮的劉尚書,終於忍不住了,「老爺還不開口,我可以要以為老爺要宿在我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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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尚書愣了下,「我不能睡在這裡?」
「妾身煩得很,沒心情伺候你。」尚書夫人想直接攆人。
「夫人……」
尚書夫人看著劉尚書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冷笑。
「玉兒的事兒,不好拖著,我們是女家……」劉尚書說了一半,一眼便看見了那張蔑視的臉。
「你……」劉尚書羞臊的臉,登時紅了。
「老爺想怎麼不如直接說,這麼多年夫妻了,饒什麼圈子。」尚書夫人嗤笑出聲,向嫵蘭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等屋子裡沒了人,劉尚書才開了口,「我若是沒有記錯,當時說結親,可曾定下了名字?若是……」
果然!
尚書夫人不等他說完,便直接啐了一口,「老爺莫不是打著記名的主意呢?我可沒這樣的能耐,養得出這樣的女兒。」
「那你說怎麼辦!」劉尚書歇斯底里,「總歸都是我們府里的事兒,你是當家主母。這事兒原就該歸你管。」
「歸我管?」尚書夫人氣樂了,「你這個心偏得沒邊兒的老匹夫,你的庶孽平時就慣會用這些下作手段,這會兒擦不乾淨了,想起來我是主母了。」
「你,粗鄙不堪!」劉尚書伸出一隻手,指著尚書夫人的方向,五根手指快速輪動著。
「我粗鄙!呵!」尚書夫人聲音里充滿了嘲諷。
「我再粗鄙,當年,也是你跪天跪地跪奶奶上門求娶的。」二十來年的怨氣,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你不愛粗鄙,你為什麼要娶我?哦,不娶我,你們劉家滿府上下連老帶小,褲叉子都得當了。」
「你一直以為是我高攀你?可我卻以為我們是門當戶對。」
「哦,不對,是你高攀我。這些年,府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我填了多少?管你爹娘不說,還得管你從私稞子裡帶出來的小貨,我呸!你怎麼好意思!」
「你,粗鄙不堪,不可理喻。」劉尚書被說中了心中的短處,一時間不知道往哪兒回嘴。
「你那扭腰弄胯的小貨不粗鄙,你不去尋她,尋我做什麼?沒銀子了?往我這兒惦記?」
「你做夢!」
「要我說,你趁早兒離了我這裡,當些東西換點兒銀子,給你那庶孽換幾副避子湯落胎藥喝喝,晚了,可就遮掩不住了。」
「毒婦!」劉尚書滿腹的算計,被尚書夫人噎了回去,氣得拂袖而走。
「做你們的春秋大夢,要不然就趕快套車去廟裡睡覺去,睡著了想要什麼有什麼。」尚書夫人尤不解氣,追到了門口,挑著帘子罵著。
能在主院裡伺候的都是精明人,屋子裡傳出吵罵聲的時候,便已經散的沒人了。
劉尚書被她訓斥的胸悶,疾步出去,才覺得緩和了些,仰頭看了看高牆內的天,老淚險些流了下來,想當年為了家族父母盤算妻子嫁妝,如今又要走這樣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