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痣女人撇撇嘴，引著她走進了客房，「四爺說讓姑娘先住在這裡。」
水六兒掃了眼屋子，見有痣女人說了話就要走，便拉住了她，「你去哪兒？四爺在哪兒？」
水六兒以為眼前這個女人是喬四安排來伺候自己的人。
有痣女人停下腳步扭頭看著水六兒，「水姑娘以為自己是來當少奶奶的？」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輕蔑的笑了笑，徑直走開了。
水六兒咬著下唇，追了幾步，「那四爺呢？」
扔下自己在這裡不管了？
水六兒跌坐在地上，淚水沽沽而出，如果沒有喬四，自己還是那些貴公子求而不得的國手，何至於淪落至此？
他害了自己，卻又嫌棄。
沒錯，就是嫌棄！
他怎麼可以這樣！怨恨和不甘埋在了水六兒的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有痣女人又折返了回來，「喲？還坐在這兒？莫不是等著四爺來扶你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喬四的吩咐，有痣女人的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
她彎下腰身，將水六兒扶了起來。
「這幾件，是我的衣服，快換上吧。」
水六兒這才注意到有痣婦人的腋窩裡夾著衣服。
水六兒半拉身子倚在了她的身上，聲音哽咽，「多謝這位嫂子的照應，小六兒做牛做馬，也要報今日之恩。」
有痣女人把衣服塞到了她的手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哎，」有痣女人嘆口氣，「四爺有差事在身上……你別多想。」
正言語間，一個小夥計提著個食盒走了進來，「請姑娘安，晚飯在這裡，姑娘趁熱用吧。」
有痣女人看著眼神兒黏在水六兒身上的小夥計，擋在也她身前，抬手接了過來，向小夥計擺擺手，將他攆了出去。
「四爺賣了自己的私宅，才湊夠了贖你的銀子，眼下，你先在這兒住些時日，等他再做安排吧。」有痣女人的語氣很平淡，可卻也將喬四的所做所為交代清楚了。
「這院子裡沒有婢女，你先委屈些。有什麼需要的，直管叫院子裡的管事就好。」有痣女人頓了頓，「院子裡男人居多，你顧及著些。」
「嫂子。」水六兒撲到了有痣女人懷裡，十分的委屈。
有痣女人順著她的後腦撫了撫，「你也不容易，有辦法的話，還是想一條長長久久的出路吧。」
水六兒哽咽點頭。
安頓好了水六兒，有痣女人離開了院子，轉頭就去了角落的書房。
「安頓好了？」書桌前正在看信寫回信的喬四，抬了抬眼皮，見進來的人是有痣女人，便低頭接著寫回信去了。
船過不來，貨跟不上，一家一家的催貨，已經讓他煩不勝煩。
「青陽，碼頭上可有異動？」有痣女人名喚青陽。
喬四總覺得，運河上面堵的蹊蹺，所以才派人在那裡看著，即打聽消息，又賺些銀子。
銀子……
喬四撓頭。
現銀都押在了貨里，交不上貨，賠不起。
有貨期排在前面的，手上沒貨交上去，也在城裡的其他鋪子收了不少了。
那船貨……
喬四心煩的緊，乾貨在船上困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去掉折損，還能剩下多少。
虧的貨，再算上耽誤了貨期的賠款，這一筆買賣最後也不知道能虧多少。
喬四一想到拿出去的銀子收不回來，很有可能要再往外拿，一個頭兩個大。
喬四翻了翻手邊兒的帳本，看著上面的往來帳款，以及剩下的數字，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四爺？」青陽問道，「銀子不夠使喚了？」
買賣的現狀，跟在喬四身邊兒的人都知道，難得不行！
難到喬四當了自己手裡能夠支配的大物件兒，依舊杯水車薪。
劉尚書更是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貼補了進去，甚至連自家妻子的嫁妝都偷出來當掉了。
正因如此，青陽才覺得四爺因為個女騎賣了自己宅子，動了唯一還能動的銀子，離譜得很！
「等不得了！」喬四把手裡的信箋摔到了桌子上，「都是來催的，要麼給貨要麼給銀子。」
「明日，叫胡大帶著人去運河上看看，接應一下吧。」
這個提議，之前青陽就提過，被劉尚書否掉了，說是招人眼。
結果，錯過了疏通的最佳時期。
想到這兒，青陽撇撇嘴，「劉尚書興許跟您八字兒不合，買賣沒帶著他的時候，啥事兒沒有，帶上了他，什麼邪門的事兒都來了。」
喬四有些茫然的看向青陽，「有點兒道理！」
之前雖然本錢小，賺得少，但最起碼穩賺不賠。
花椒乾貨這種東西，除了館子，家家戶戶都要用，只要品相好，材料好，基本上都是穩賺不賠。
劉尚書開口要入銀子，喬四也沒覺得有什麼，多入多分，去掉費用，剩下多少按出銀比例分就好了。
哪知道他才一出手，諒攤上了這樣的事兒。
喬四張了張嘴，半晌吐出了三個字，「命太硬！」
青陽撲哧笑出了聲，「要不要我讓我哥再管劉尚書要些銀錢？」
「至少，也得讓他準備上。」在青陽的意識里，後面要賠錢的地方，不會少。
喬四手指圈了起來。輪番的敲在書桌上，發出了噠噠噠的響聲。
「還是先讓胡大帶著人去一趟，能救回來多少是多少吧！」喬四不想放棄。
只要不掉在河裡，曬一曬再接著賣，多多少少還是能收回來一些的。
青陽應承了，該怎麼辦聽主子的就好了。
「四爺，水姑娘怎麼辦？」青陽思忖了半晌，才問出了口。
「先讓她住在那院子裡吧。」喬四抿唇，現在，他已經沒有宅子再給她住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青陽趕忙擺手，她怕喬四認為，是她不想讓人進來，青陽看看他，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再怎麼說，也是四爺贖出來的姑娘。」
「人來人往的，里里外外又都是男人，也沒個人伺候。」
喬四雙手覆在了臉上，好半天，才嘆出一口氣，「買個小丫頭吧，除了照顧她，也能幫你照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