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有早起的鳥兒在遠處的樹枝上吱吱呀呀的叫著,像是在唱著歡快的歌,迎接著新的一天到來。
我把剛釣上來的一條大鯉魚放進了魚護里,然後就扭過頭去看身後的夏冰。夏冰躺在躺椅上睡得正香,蓋在身上的毯子已經滑落到腳邊的草地上。
「這女人!」我在心裡暗自感嘆著,就起身去幫她把毯子蓋好,免得她著涼了又要感冒。
或許是我的動作不夠溫柔,剛把毯子蓋好,夏冰卻睜開了眼睛。
她神情慵懶的看著我笑,臉頰上的小酒窩就像春風裡盛開的花朵惹人憐愛。
「把你吵醒了呀!」
我有些自責的說著,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她慢慢坐直身體,先是朝遠處的河面上看了一眼,柔聲問道:「我咋睡著了呀?」
我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對她說道:「天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夏冰搖搖頭,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說道:「不想睡了,你剛才是不是又釣了一條大的呀?」
我說:「又釣了好幾條啊,現在正是魚開口的時候,幾乎要連竿了。」
「是不是啊?」
夏冰一邊說著,就跑到河邊提起魚護查看,魚護里的魚就噼里啪啦的掙扎著,濺起來的水花打濕了她耷拉在額頭上的一縷秀髮。
我喜歡釣魚,夏冰喜歡跟著我釣魚。儘管她經常是還沒熬到後半夜就睡著了,可她還是經常纏著我,要我帶她來河邊釣魚。
她說她喜歡一睜眼就看到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更喜歡一睜眼就能看到我陪在她身旁。
「呀!釣了這麼多呀!」
夏冰回過頭來看著我,一臉驚喜的說道,兩隻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我點點頭說:「嗯,等一下老張來了給他拿去賣錢,估計能賣一百多塊呢!」
夏冰點點頭說道:「嗯,咱們也拿回去一條,今天晚上做紅燒鯉魚呀!」
我說:「拿回去兩條,一條紅燒一條烤,喊春花和孟雲飛他們也都過來吃。」
夏冰聞言把魚護放回水裡,用手摸著她的肚子,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問道:「還有沒有吃的呀,感覺有點餓了。」
我說:「有啊,還有昨天晚上帶來的蛋糕,你在這裡看著魚竿,我去車裡給你拿!」
麵包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邊,我僅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提著蛋糕和保溫壺回到了河邊。
河邊上已經沒了夏冰,魚竿還架在釣台上,水裡的浮漂上下起伏著,明顯是有魚在咬鉤。
「夏冰、夏冰!」
我把手裡的東西放到躺椅上,就四處張望著去找夏冰,我想她應該是躲在哪個草叢裡去方便了。
可是,我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周圍也看不到夏冰的影子,於是,我的心裡就慌亂焦躁了起來,一遍又一遍的大聲呼喊著夏冰的名字。
水邊一片蘆葦叢里的野鴨子被我的喊聲驚到了,拍打著翅膀飛到了河中間的水面上嘎嘎的叫著。
我也被它們給驚到了,渾身的汗毛都不由得豎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我害怕的不是野鴨子發出的聲音,而是害怕夏冰發生意外。
我像發了瘋一樣在河邊來回奔走著,嘴裡不停的喊著夏冰的名字,可回應我的,只有一群又一群被我驚嚇的飛起來的水鳥,發出的吱吱嘎嘎的叫聲。
就當我慌亂的不知所措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從這慌亂中驚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有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明晃晃的一片,讓我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原來是做了一個夢呀?」
我心有餘悸的想著,就伸手拿起了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話。
「大哥,你起來了沒有呀?」
電話里傳來了夏冰的聲音。
「起來了,你大早起的跑到哪裡去了?」
我朝身旁看了一眼,沒好氣的問道。
「昨天晚上不是給你說了嗎,我今天早上要來趕早市呀!」
夏冰在電話那頭說著,聲音里還有些急切。
「哦,你啥時候回來呀?」
我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就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起床呀!
不想起也得起,夏冰說她的電動車被別人給撞壞了,讓我趕緊過去一趟。
聽到她這樣說,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問道:「你沒事吧?咋就被撞了呀!」
夏冰帶著哭腔說道:「我沒事,我把電動車停在路邊,不知道被誰給撞到了,車輪子都被撞的變形了。」
「嗐,不就是一輛電動車嗎,撞壞了咱再買一輛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呀!」
我一邊安慰著夏冰,一邊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女人,為了省幾塊錢,經常是大早起就跑到郊區的早市上去買菜。
我說:「你不要這麼摳呀,咱們雖然沒多少錢,可也不至於為了省幾塊錢這麼辛苦呀!」
夏冰卻說:「你不懂,早上的菜都是剛從地里摘的,比菜市場的菜新鮮呀!」
這下好了,電動車被撞壞了,還不知道被誰撞的。
當然,我心裡在乎的不是那輛電動車,我在乎的是夏冰,跑那麼遠去買菜,路上也不安全呀!
等我趕到早市的時候,早市已經散去了,馬路邊的空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除了滿地的爛菜葉子,就是夏冰那輛已經被撞的不像樣子的電動車。
我拿出手機給夏冰打電話,可她的電話已經關機了,怎麼都打不通。
我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馬路上也沒有一輛車開過,整片天地都寂靜的像死了一般。
夏冰,夏冰已經死了呀!
我猛然清醒了過來,再去看四周,四周黑洞洞的,只有床對面的電視機上,有一點微弱的紅光閃爍著。
我又回到了旅館的房間裡,剛才的一切都是夢,我在夢裡又做了一個夢,兩個夢裡都有夏冰,兩個夢裡都沒有了夏冰。
我伸手打開了床頭燈,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才凌晨一點多,我睡了還不到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