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著卻不下雨,整片天地灰濛濛的,使人的心情也灰濛濛的。
我到上南大街的時候天還沒有黑,把行李放到旅館再出來時,街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坐在門口抽菸的黃大仙問我:「吃了沒,找個地方喝點?」
我看到他一副苦瓜相,就知道他又被老婆訓了,於是我就和他開玩笑說:「咋了?又被嫂子給收拾了?」
黃大仙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別提了,老哥我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我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你不是法力無邊嗎?」
他無可奈何的說道:「你沒聽說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麼,我是大仙她是師太,專門就是來收拾我的呀!」
我剛想對黃大仙說:你把她摁在床上收拾一頓就老實了,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黃大仙的老婆從樓上下來,我就不說了,每次看到她心裡就有些發怵。
正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娘們兒就是黃大仙的克星,任黃大仙的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上南大街依然如往常那般熱鬧,還沒到下班的點街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讓你仿佛置身於農村的大集上。
我先在街邊的炸雞店買了一大塊雞排,然後才去公交車站坐車。
海麗說晚上要帶我去參加個飯局,介紹我認識幾個重量級的人物,我怕飯桌上吃不飽就提前墊補一點。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著她會給我介紹啥樣的重量級人物,我應該怎麼和人家談。
從地鐵站出來後,我還特意檢查了一下背包里的樣品和相關資料,生怕準備的不充分耽誤了談客戶。
老韓說做銷售就像打仗,你要把彈藥物資準備充分了,在戰場上才不會吃虧。
這比喻有些不恰當。我覺得做銷售更像是談戀愛,你要先搭訕上人家,然後才有機會牽手親嘴生孩子。
想到這裡我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這個比喻雖然猥瑣了些,卻不失生動和貼切。
等我趕到青山大酒店的包間時,海麗她們已經在等了。
包間裡除了海麗和顏若冰,還有三男兩女及一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他們都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打量著。
海麗拉著我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上,又拿了幾張紙巾遞給我,責怪道:「下雨天也不打個傘,看把衣服都淋濕了。」
我接過海麗遞來的紙巾在臉上擦了一把,然後就有些尷尬的對幾人說道:「沒想到這邊會下雨,從北城過來的時候還沒下。」
一個大肚便便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對我笑了笑,說道:「北城沒下南城下,南城和北城不是一片天啊!」
海麗連忙接過話茬給我介紹到:「這位是劉老闆,在這邊做砂石料的生意,一年能幹幾十個億,是真正的大老闆啊!」
中年男人聽到海麗這樣介紹他,連忙擺擺手說道:「你師姐這是在笑話我呢,在她面前我算哪門子大老闆呀!」
接下來,海麗又給我介紹了另外幾個人,有做建材的,有開會所的,還有一個房地產公司的老闆。
最後介紹的是這家酒店的老闆娘,一個三十來歲的小富婆,據說身家過幾十億了,這家酒店不過是她閒來無事用來打發時間的。
看到這些人沒一個是開寵物店賣狗糧的,我頓時就沒了興趣,只是在海麗的引薦下和他們打著招呼。
不得不說的是這家酒店的老闆娘,那個叫徐莉莉的女人,居然和海麗一樣在胸前掛著一塊蛋青色的玉牌。
海麗介紹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也沒像介紹其他人那樣說她是什麼總,而是對我說:
「徐莉莉,我的小師妹,你以後見到她要喊小師姐!」
這讓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海麗的語氣,她是把我當成她的小師弟了,我怎麼就平白無故的成了她的小師弟?
徐莉莉則是從包里拿出一張精緻的卡片塞到我手裡,一臉親切的對我說道:「你以後再來深圳就住到我這裡來,姐都給你安排好了。」
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看著手裡的卡片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一旁的海麗催促道:「還不快謝謝你小師姐!」
我就對徐莉莉說道:「謝謝小師姐!」
徐莉莉笑了笑說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
看到徐莉莉這麼說,坐在旁邊的一個留著地中海髮型的老男人就跟著起鬨道:
「小伙子,你看你小師姐對你多好啊,不像你大師姐,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海麗佯裝成生氣的樣子瞪了那個地中海男人一眼,說道:
「老陳,你是不是覺得嫂子不在這裡就能亂說話了,小心我一會兒就把嫂子喊過來。」
說完,她就招呼著大家動筷子。
那個大肚便便的劉總首先端起了酒杯要找我敬酒,他笑呵呵的看著我說道:
「小兄弟不簡單啊,居然能成為林大師的關門弟子,以後在這邊遇到什麼事儘管給我打電話,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去辦。」
他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當著眾人的面我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應承著說道:「劉總客氣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那個看上去不男不女的人其實是個男的,只是化了妝,又穿著女人的服飾留了女人的髮型,就更像是個女人了。
他也端起酒杯找我敬酒,看到他捏著蘭花指端酒杯的手,我的心裡就感到一陣膈應。
你爹你媽把你生成了一個男人,那就堂堂正正的做個男人不好麼,你這副打扮就不怕羞了你家先人啊?
當然,我只是在心裡這麼想著。作為一個業務員,我每天都會見識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習慣了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
別人敬我酒我也要敬別人酒,一口氣連著喝了十幾杯,才有機會吃上幾口菜。
幸虧我有先見之明,來之前吃了一大塊雞排,才不至於空著肚子喝酒。
那個叫劉總的中年男人酒量是真大,估摸著和謝玉有得一拼。
他找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擺在桌子上的兩瓶酒大部分都被我們喝了,他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我卻有了酒勁,說話時感覺嘴皮子總想打架,腦子也轉的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