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 星期六
「就是這邊。」龍司帶紅從中央大街拐到另一條街道上，那裡有一家生存遊戲專賣店。和其他店面不一樣，這家店安靜，嚴肅，店上方還用冰冷的綠色霓虹燈招牌做成店名「嚴禁觸碰」。
「這裡就是那家店了，感覺還挺正宗的吧？」龍司說。
「這店好可疑。」紅端詳著店面。
「是啊，老實說我自己一個人的話實在沒什麼勇氣進去……」龍司老實承認了。
「沒用的傢伙。」紅無情地說。
「別看不起人啊！」
店長是個一臉兇相的大叔，灰色的鴨舌帽上夾著隔音耳罩，脖子左邊紋了一條蜥蜴。
紅在商店貨架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他，卻和店長對上了視線，嚇得她馬上縮回來。
「說我沒用是吧？」龍司在一旁笑話她。
「那你上。」紅白了他一眼。
「我上就我上。」龍司信心大增，昂首挺胸走到櫃檯前。
「要幹什麼？」店長抬頭盯著龍司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森林中捕食獵物的狼。
「我、我、我，」龍司被店長的眼神嚇破了膽，「我要買、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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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槍？！」龍司和杏異口同聲。
時間為一個小時前，地點是被當作秘密基地的天台。
「為什麼買槍，靠那個叫做人格面具的力量不就都能搞定嗎？」龍司問。
「不不，重點應該是去哪裡買槍啊？這可不是一般門路能買到的東西！」杏說。
摩爾加納坐在桌子上說：「這些我一個一個回答。首先人格面具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叫出來的，它需要耗費操控者的精神力。如果召喚的次數過多，操控者會感到疲勞，嚴重的話會昏倒。所以我們可以交替使用一般武器和人格面具，減少消耗不必要的精神力。」
「那用槍也……」
「不是用真槍啦。」
「不用真槍？」龍司有點摸不著頭腦，「那怎麼對付暗影啊？」
「聽我解釋。宮殿是『認知的世界』，『認知』是影響宮殿的關鍵，如果敵人認為你手裡拿的是真槍，即使是模型槍，也能打出真正的子彈。」摩爾加納耐心解釋道。
「……」龍司和杏面面相覷。
「嘛……意料之中。」摩爾加納看向唯一的希望，「紅，你明白了嗎？」
「嗯？」紅從書上抬起頭，「你剛才在說什麼？」
「不要在這個時候開小差啊！」摩爾加納快瘋了。
「要是真能用槍怎麼沒見你用過呢？」龍司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笨蛋！你看我的手握得住槍嗎？！」摩爾加納氣急敗壞地伸出自己的小肉爪。
「……噗！」龍司憋不住了。
「笑個屁啊！」摩爾加納抓狂道，「總之去找可以買到模型槍的商店，還有買到的槍越逼真的越好！」
「我好像知道一家店哦。」龍司打了個響指。
「那大家一起去吧。」摩爾加納說。
「抱歉，我待會兒要去看望志帆。」杏一臉歉意。
「沒關係，杏大人！就交給我們吧。」摩爾加納自告奮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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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推薦商品？」店長不屑地說，「喜歡哪樣就拿哪樣不就得了。」
「也太冷淡了吧？」龍司不滿地說。
店長瞥了他一眼，龍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動和左輪，你要選哪一個？」
「自動？」龍司撓撓頭，「喂，怎麼突然說起汽車排擋和輪子了啊？」
店長不悅地鎖起眉頭，「這裡是發燒友來的店，小白變多了會讓常客不開心的。」
「我們又不是小白！之前在這裡也買過東西！」龍司企圖撒謊瞞過他。
「我沒印象。」
「你這傢伙——」
「我們想買一把半自動手槍，一把小型衝鋒鎗，還有，呃……」紅轉過頭問龍司，「你想要什麼槍？」
「威……力大的就好。」紅的操作看得龍司一愣一愣的。
「那就要一把泵動式霰彈槍。越逼真的越好。」
「哦？」店長用欣賞的眼光看著紅，「原來這裡有個懂行的啊？比那個金毛好溝通多了。」
「閉、閉嘴！」龍司有些拉不下臉。
「如果有指定，一開始就說好嗎。」店長站起來。
「請等一下。」紅說，「有沒有相對便宜的款式？」
「便宜的？」
「啊，沒錯。」龍司附和道，「因為我們是高中生嘛。」
「那倒是有幾款積壓的商品，可以算你們便宜點。我現在去拿。」
店長到後面時，龍司趕緊問：「你怎麼對槍這麼熟啊？」
「我以前喜歡過一部講黑幫的老動畫，還特意去上網查裡面出現過的槍械。」紅打量貨架上的手槍，「當時還特別崇拜裡面的俄羅斯黑手黨女老大。」
怪不得你這麼可怕……龍司在心裡想。
店長抱著三個包裝盒走出來：「貨物都在這裡。」
他把三個包裝盒擺在櫃檯上：「我剛剛聽見你們提到了黑幫？你們拿這些傢伙不會是為了加入黑幫吧？」
「您多慮了。」紅回答。
「真的是就好了。」店長惡狠狠地瞪著兩人，「聽好了，要是以後讓我知道你們和黑幫有染，我就把你們十根手指都切掉！」
「是！」龍司立即站直。
店長的反應有點不自然啊，這麼反感黑幫嗎？紅在心裡想。
店長坐回椅子上：「接下來跟你們說一下注意事項。不要對著人，攜帶時要放在包里，千萬別被請到局裡喝茶，要是對生存遊戲專賣店的偏見變多了很麻煩。」
「沒關係，我討厭警察。」紅說。
店長冷笑道：「真巧，我也是。」
「不過，只要細看就知道是模型槍了，真貨的重量感是不同的。」
「我們明白了。」龍司指著櫃檯上的槍，「這些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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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地下通道里，龍司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硬幣：「兩個人湊一起，也只剩了五百日元……」
「畢竟是逼真的模型槍，就算打折了也不便宜啊。」紅說。
「這些還不算什麼呢。」摩爾加納從包里鑽出來，「算上以後的行動，只能比現在花的更多。」
「真的假的……」龍司開始冒汗了，「從現在開始只能攢錢了嗎？」
「打工也可以啊。」紅說。
「不，我才不打工。」龍司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不早了，你……」
龍司放下手機再回頭時，紅已經去打擺在地下通道書架上招聘雜誌里的電話了。
「喂，您好，是俺牛嗎，我是來應聘的。好，好，沒問題，可以，好，謝謝您，再見。」紅掛斷電話，「找到工作了。」
「太快了吧！」龍司驚掉下巴。
「沒事的話就先解散吧，我要去打工了。」
「現在嗎？！」
「那當然。」紅伸了個懶腰，「都把錢花光了，總要回回血。再見。」
紅匆匆跑回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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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盧布朗時，紅和一個穿著朋克裝的女客人撞了個滿懷。
「抱歉。」紅馬上讓開。
女客人說聲「謝謝」之後離開了。
「怎麼回來這麼晚？」惣治郎嚴厲地問。
「去打工了。」
「打工……」惣治郎揉自己的太陽穴，「算了，你趕緊上樓吧，我要收工了。」
紅點頭，但依舊站在原地。
「怎麼了？幹嘛傻站著？」惣治郎問。
「只是沒想到大叔你居然認識搖滾女歌手。」
「哈？你在說什麼？」惣治郎忽地想起，「你是說剛才的客人吧？這附近不是有個診所嗎？她是那裡的醫生，聽說會自製一些提升精力的藥，當然也只是聽說。好了，解釋完了，趕緊上樓！」
「哦？提升精力的藥啊？」摩爾加納突發奇想，「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只是傳言而已。」紅小聲說。
「去看看也沒什麼損失。」
「但是我剛把錢花完，你忘了？」
「沒辦法，只能將吾輩的私房錢拿出來了！」
「有多少？」
「差不多有一千日元*吧。」
（*註：一千日元約合46元人民幣）
紅想了想：「好吧，就去看看。」
「我已經說兩遍了吧？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惣治郎皺著眉頭問。
「我想洗澡。」紅說，「來這裡已經一個星期了，還沒洗過一回澡。」
「你……」惣治郎欲言又止，「出門往前走有一個自助洗衣房。旁邊就是一家澡堂。你下次要洗澡能不能早點回來，不然我還要等著你。」
「我知道了。」紅拉開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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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盧布朗走回到主街道再往下走一個路口，就到了武見內科醫院。
從門口的電梯進入二樓，紅看見剛才穿朋克裝的女性現在披上了白大褂在藥品櫃檯清點貨品。
「晚上好，是初次就診嗎？」女醫生抬起頭，「嗯？好像在哪見過你……」
「剛才在盧布朗。」
「噢，想起來了。所以你來這裡是因為喝咖啡不小心燙傷舌頭了嗎？」
「哈？」
「開玩笑的。」女醫生輕笑道，「那麼，今天有什麼事？」
「我……全身無力。」紅裝作體虛的樣子。
「……」女醫生狐疑地盯著她，「……算了。那麼，請到診療間來吧。」
在紅編了一套瞎話後，女醫生淡然地說：「一定是有壓力了吧，這種情況大多如此。總之給你止痛藥就行了吧？」
——不是提升精力的藥啊……算了，止痛藥在異世界戰鬥受傷的時候也很有用。
「好的。」紅答應下來。
「啊，庫存……」女醫生憂慮地看了一眼清單。
「還是開安眠藥給你好了，睡眠才是最好的良藥。甜的和辣的，你要哪種？」女醫生說。
——安眠藥……能在異世界用到嗎？
比如讓城堡里的鴨志田大意的時候吃下……
……先不說不清楚安眠藥能不能對國王鴨志田產生效果，就算他真的睡著了，還有一大群士兵呢。
再說，一般醫生會這麼隨便地修改病人的藥方嗎？
還有，甜的和辣的是什麼鬼啊？
沒有人站在旁邊吐槽好憋屈啊。
「那個……最好的話，我想要止痛藥。」紅小心翼翼地說。
「這樣啊，而且看你的表情，還想要一大堆吧。」
「什麼意思？」
「你身體很健康吧？我還沒蠢到連這都看不出來。」女醫生正言厲色地說，「你是聽了我這邊的傳聞才過來的吧？」
——糟了，被發現了。那看看能不能套到她的話。
「所以傳聞是真的？」
「誰知道呢。」女醫生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拜其所賜，來的儘是一些有隱情的病人。」
——既沒肯定，也沒否定，完全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招也太漂亮了吧。
「這年頭的高中生也挺不容易的啊。」女醫生打開水性筆，「可以啊，我就開藥給你。」
「真的？」
「不過僅限於恢復身體狀態的那種。你看上去還算正經，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就破個例吧。」女醫生在紙上留下龍飛鳳舞的筆跡，「我這邊跟私人自製治療差不多，畢竟我的藥都是自製的。沒看過醫院櫃檯之類的地方在賣嗎？就是醫療法說的按照醫生判斷進行調配的那種。吃壞了身體也是自己的責任，這樣可以接受的話，我隨時可以開藥給你。」
「是個壞醫生啊。」
聽到「壞醫生」這個詞女醫生居然沒有反應，反而具體解釋道：「簡單快速的診斷是我的原則。不過，你這孩子真奇怪，到底想用這些藥幹什麼？」
「這個的話……」
——找什麼藉口好？
「算了，無所謂。只要你不惹出什麼麻煩事……對吧。」
——難說。
將開好的藥裝進包里後，紅走出診療間，一個西服男站在門口一直等著。
看見紅出來，他立即竄進去。
——這是病得有多重……
紅剛想離開診所時，聽到診療室里傳出女醫生和西裝男的聲音。
「什麼事？」女醫生問，「感冒？肚子疼？還是腳氣？總之先掛號——」
「你夠了吧！」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女人，「只有你了啊，只有你能做出那種超乎尋常的藥來。」
——「超乎尋常的藥」？難不成真的有「神藥」嗎？
紅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嗯？你在說什麼啊？」女醫生語氣很無奈。
「裝傻是沒用的。」男人的聲音很激動，「只要喝了那個，就能獲得超乎尋常的力量，這傳聞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哎呀，有這種傳聞？」
「新藥、生藥、中藥。無視醫學體系的精彩組合。你難道想做個超人出來嗎？那可就會引發社會問題了。」
「真煩啊，我只不過是個庸醫而已。」
「雖然警察還沒行動，但遲早會被媒體打聽到的。還想讓我顏面無光嗎？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學術界的恥辱。」
「……嗚！」紅想像女醫生生氣的表情。
「你這是什麼表情？那都是你的失誤吧。學術界裡是不能出現罪犯的。把藥都處理掉，別當醫生了。聽好了，『武見妙』這個名字不准再次……喂，有人在那裡嗎？！」
聽見房間裡急促的腳步聲，紅趕緊逃走了。
「差點就被發現了。」摩爾加納鑽出書包。
「他們感覺好像在說什麼危險的事情。」紅說。
「那個大姐，其實還藏著更厲害的藥嗎？」摩爾加納思考，「可能就是提升精力的藥。」
「很可疑……」
「但也說不定能在宮殿裡的戰鬥派上用場，還是找那個大姐幫忙吧。」
紅想了一下：「好吧。那你先回家。」
「哦？你要幹什麼？」
「洗澡。」紅微微轉頭，「你不會以為我剛才真的在找藉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