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9章
一點五十，幾個小朋友到達嘉遠。
隨後，搬家公司的人也提前到達。
姜晚東西不多，也沒有大件，就只來了一個師傅，帶著他的小推車。
師傅見到屋內齊齊整整的一排箱子，還順口誇了一句包裝打得好，然後上下兩三趟就利索地把東西全搬了下去。
這家搬家公司的車都沒有預留太多座位，最多只能兩個人跟車。
到了地下停車場，周衍看了眼陳遇：「那不然阿遇你陪晚姐跟車？」
「我也想跟車。」
翟少寧興沖沖道，「我還沒跟過搬家的車呢。」
周衍瞥他一眼：「你就放過司機師傅吧，你跟車，一路吵吵嚷嚷的，還不得把人給煩死。」
「我怎麼就吵吵嚷嚷的了。」
翟少寧不服。
周衍：「喏，就現在這樣。」
「這就叫吵吵嚷嚷啦？」
翟少寧一擺手，「阿遇你去陪晚姐吧，我要跟周衍好好聊聊。」
姜晚失笑。
陳遇沒說話，只是隨手把車鑰匙往周衍那邊一扔。
周衍接過鑰匙，手搭上郁願肩膀：「小芋圓咱們走，讓他自己在這邊吵。」
「唉……等等我。」
翟少寧追上去，「我跟你講，我馬上就可以考駕照了，你以後別坐我的車。」
幾個小朋友吵吵鬧鬧地去了車庫另一邊。
姜晚約的是個中型金杯車，副駕有一個位置，後面的座位基本都拆了，只留了一個單人座。
司機已經上了車，陳遇走到副駕邊拉開門。
這輛金杯副駕空間狹窄，他坐上去估計腿都有點伸展不開。
「你要不要坐後面去，或者也跟他們一起？」
姜晚道，「我自己跟車就行。」
陳遇直接上了車：「沒事。」
姜晚從後面上去，發現後排的座位也並沒有多寬敞，就也沒再多說。
搬家的司機師傅話不多，一路安靜開到天越後，師傅又利索幫著把箱子全搬去了姜晚指定的二樓書房。
「這就全搬完了？」
師傅走後，翟少寧問道。
姜晚點點頭：「對啊。」
「那我們不是什麼忙都沒幫上。」
翟少寧一臉失望。
姜晚笑：「你們不是陪我跟車了嗎。」
「那是阿遇陪的。」
翟少寧道，「不然我們幫你整理東西吧？」
「不用。」
姜晚笑著指指箱子，「這裡面大多都是衣服，我回頭慢慢整理就好。」
翟少寧更失望了：「啊？
那我們昨天不是白吃你一頓飯了嘛。」
他想了想又道：「26號中午你有空嗎，我請晚姐你吃飯啊，我在郊區訂了個據說超好吃的私房菜館。」
姜晚：「你前天不還請我吃飯了嗎？
不然你就當我是替遙遙請你們吃飯的也行。」
「前天那頓是謝你大前天晚上請我們吃飯，而且我在逸星叫餐又不花錢。」
翟少寧抬手一指陳遇，「算起來那頓飯其實是阿遇請你的。」
陳遇一直靠在門邊沒說話，此刻才稍稍抬眼，淡淡往她這邊看過來：「他那天十八歲生日。」
姜晚一怔，隨即又笑起來，看著翟少寧道：「提前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啊。」
「那晚姐你去嗎？」
翟少寧問。
姜晚看他一副沒幫上忙很過意不去的模樣，也不好再拒絕：「行，如果那天有空的話。」
晚上樂遙發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鏡頭中的女生長了張明艷漂亮的臉：「東西都搬過來了吧？」
「嗯。」
姜晚把正打算拆開的面膜放到一邊，拿著手機躺到床上，「都搬過來了。」
樂遙問：「搬家怎麼樣，累不累啊？」
「還好。」
姜晚簡略地把白天的搬家情況和她說了下。
「是哦，少寧快過生日了。」
樂遙懊惱道，「我差點兒都給忙忘了，等下掛電話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給他挑份禮物。」
姜晚：「你準備給他買什麼啊，說給我參考一下。」
「我年年都是給他買零食的。」
樂遙道，「你好辦啊，你自己給他做點好吃的就行。」
姜晚笑：「那我想想啊。」
「你那天要有空，就跟他們出去吃個飯，少寧很會挑館子的。」
樂遙手撐著下巴，「而且他生日請吃飯的話，幾乎不怎麼請阿遇他們以外的人，看來對你印象是真的很好了。」
姜晚有點意外。
她以為按翟少寧那個自來熟的性格，請客一定會熱熱鬧鬧一堆人的。
見她不解，樂遙就解釋道：「阿遇不喜歡人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少寧覺得人多就只能吃個熱鬧，東西反倒吃不了多少，還得顧著客人，他覺得過生日嘛，自己吃得開心最重要。」
姜晚彎了彎眼：「這倒也是。」
樂遙：「反正他們幾個都是你學弟學妹，也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就當是自己弟弟妹妹一樣，也不用跟他們多客氣。」
姜晚吃飯的時候也聽他們略提了提學校的事情，好像陳遇和翟少寧學的是計算機，周衍和郁願在法學院。
她點點頭：「行。」
「對了。」
樂遙像是又想起了什麼，「阿遇住樓上沒打擾到你吧？」
姜晚：「沒有。」
「那就好。」
樂遙道，「要是他打擾你了，或者惹你生氣了，你就跟我說啊。」
「我覺得以你弟弟那個性格——」姜晚頓了頓，忍不住笑了笑，「應該不太可能吧。」
樂遙也笑：「那可不一定，等熟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就是元宵節。
南城一連晴了幾天後，又重新回歸陰天。
姜晚花了一天的時間，把昨天搬來的東西都整理歸置好，臨近傍晚六點，才換了衣服出門去蔣家。
出庭院門時，手機響了下，是微信消息提醒。
【CY：今晚不回】
室外溫度大降，有冷風撲面吹來，姜晚攏了攏大衣，低頭給他回了個條消息。
【姜晚：好】
之前姜晚一直都是挑白天過來，大年初一過後，還是頭一次晚上回來吃飯，不可避免地見到了蔣宏。
蔣浩言昨天受了風，有點著涼，早早就睡了。
沒了不知事的小孩子，這一頓團圓飯吃得悄無聲息，氣氛冰涼。
尤倩剛搬進來時，還試圖緩和過氣氛，現在也只安靜坐在一旁，時不時給蔣宏夾點菜。
她骨相不錯，加上保養得好，看著還算年輕，其實也到了將近要奔四的年紀。
她原本是徐家那邊的員工，不知怎麼和蔣宏搭上了，不過若是再年輕個十幾歲，也怕是沒這份心計，能在徐燕秋眼皮子底下生下蔣宏的孩子，還養到三歲大才被發現。
吃完飯，姜晚陪著蔣銘坐客廳看了會兒元宵晚會。
屏幕上的歌舞節目進行到一半，蔣銘忽然問：「晚上睡家裡還是？」
「回去那邊吧。」
姜晚道。
蔣銘像是全不意外，點點頭，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把嶄新的車鑰匙：「車庫有輛新車，你自己開回去，住這邊沒個交通工具也不方便。」
姜晚還沒來得及說話，蔣宏先陰陽怪氣地「哼」了聲。
「寧願在天越住別人的房子，都不回家，這麼長本事也別要家裡的東西啊。」
蔣銘臉色一沉：「不會好好說話就別說。」
「爸——」
蔣宏才叫了一聲，又被蔣銘沉聲打斷：「你還知道我是你爸。」
「那我也是她爸。」
蔣宏抬手一指姜晚。
「你養過她嗎，你管過她嗎？」
蔣銘冷聲道，「都沒有，你憑什麼說她。」
又是這樣。
姜晚在心裡嘆口氣。
蔣宏本事不大，脾氣不小，掌控欲還強，最不喜歡別人不聽他的話，當年姜晴應該就跟他鬧得不怎麼愉快，後來頻頻同他叫板的徐燕秋又對她視同親生……
有愛屋及烏，自然也有厭屋及烏。
眼見蔣銘越來越生氣，姜晚忙彎腰拿起車鑰匙：「爺爺，您陪我去車庫看看新車。」
蔣銘緩緩吐出口氣：「走吧。」
「您不是跟我說好不生氣的嗎。」
姜晚扶著蔣銘進了車庫，「他說兩句沒人理，就不會再說了。」
蔣銘還板著臉：「我孫女憑什麼要給他罵。」
姜晚無奈：「那我以後過節不回來吃飯了啊，每次都鬧成這樣。」
「讓你一個人孤零零過節像什麼話。」
蔣銘說。
姜晚：「我可以和朋友一起啊。」
蔣銘嘆口氣：「爺爺之前沒答應跟你搬出去住，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是肯定有一點啊，但沒辦法，誰讓我比您兒子省心呢。」
姜晚也假裝嘆氣，「您要是不看著點他，回頭等我妹妹回來，可能就沒公司給她繼承了。」
蔣銘總算又笑起來，抬手指了指車庫那輛嶄新的白色汽車：「去試試吧，還會開吧？」
「我就是不認路，開車還是會的。」
姜晚往那邊看了眼，「您怎麼買了輛這麼貴的。」
蔣銘：「你徐阿姨幫忙挑的，你有問題跟她說去。」
回了樂遙那邊，姜晚先拆了下午收進客廳里的包裹。
裡面是幾本籃球相關的書籍。
姜晚打小體育就不行，也對這一塊不太感興趣，這幾年也很少接相關的工作，籃球方面更是第一次。
她畢業的時候，學校還沒開始打CUBA。
聽說是學校之前不重視這一方面，體育學院那邊倒是招籃球特長生，但也只是打打大運會，前兩年學校換了領導，加上校園籃球發展越來越好，這才開始招收高水平運動員重新建隊。
章曉瑜讓她過幾天去學校確認下每天訓練的具體時間，到時球隊的資料也會一併給她。
姜晚就也沒著急查詢學校去年基層賽的情況，確認了比賽規則基本參照FIBA規則之後，她就先下單了這幾本書來準備下理論知識。
她晚上胃口一般，沒吃多少東西，臨走前林阿姨給塞了一小袋湯圓，想著等下煮幾個當夜宵，她就先沒上去，坐在客廳沙發上翻開了最上面那本《籃球規則》。
房子裡安安靜靜的，連翻書的動靜都非常明顯。
姜晚倒也不是沒一個人住過，她雖然是和江悅及方珞合租，但她們三個都需要頻繁出差，經常就會有獨自在家的時候。
只是房子一大，就容易顯得冷清。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一陣陣嗚嗚作響。
很快就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
姜晚看完前兩章，感覺有點餓，剛起身打算去廚房煮湯圓，就聽見車庫那邊似乎有點響動。
她心頭一跳。
下一秒，裡面的車庫門被人打開，一身黑衣黑褲的男生從裡面走出來，眉眼英俊冷淡。
視線和她的撞上，他腳步稍頓了下。
姜晚輕輕鬆了口氣，問他：「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陳遇淡淡點了下頭，繼續往前走：「給我哥的東西忘了拿。」
「還要回去啊。」
姜晚聽了下外面的雨聲，提醒道，「外面雨好像還是很大，你要不著急的話，不然等等再走？」
陳遇看她一眼，隨手把車鑰匙收進口袋：「好。」
姜晚往廚房走了兩步，又笑著順口問了句：「我打算去煮點湯圓，你吃嗎？」
陳遇手機剛好響了下，屏幕亮起來。
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他想起那次聽到的那通電話，抬起頭：「你沒吃飯？」
他這一問，姜晚瞬間又想起了晚餐時的不愉快，笑容淡了些。
「就是想吃點夜宵。」
她隨口帶過這個話題，又問他，「湯圓是黑芝麻餡兒的，我不太能吃甜，所以沒放多少糖，你能吃嗎？」
陳遇視線從她眼尾划過，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稍停：「……能。」
「要幫忙嗎？」
他又問。
「不用。」
姜晚搖頭，「你在客廳坐會兒，應該很快就好。」
陳遇看著她進了廚房，這才低下頭看手機。
剛剛的微信是表哥陸程驍發過來的。
【陸程驍：還沒到？
】
【CY：到了】
【CY：這邊大雨】
【陸程驍：那你等等，別冒雨開車】
湯圓畢竟是甜食，姜晚也沒敢給他多盛，只裝了一小碗，又在兩份湯圓上面各撒了點干桂花，才端出去。
外面的雨還在下，一頓夜宵吃得安安靜靜。
可不知是不是多了個人的緣故，姜晚莫名覺得屋裡此前那股冷清感倒像是輕了不少。
吃完湯圓，外面的雨聲終於變小。
姜晚抬起頭：「雨好像小了點，你是現在回去還是？」
她說話的時候，陳遇手機剛好又響了一聲。
【陸程驍：雨還很大？
】
陳遇拿起手機，沒抬頭：「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