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坦白
賀君玄微微一怔，蠱毒？
陸清瑜的醫術他見識過多次了，可這樣醫術高明的姑娘，竟然也會中蠱毒？
思慮良久，陸清瑜還是決定把上一世的事情講出來。
即使賀君玄可能並不會相信，可她還是希望對他坦白，她不想再藏著掖著了。
賀君玄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害怕自己如果再遮遮掩掩，賀君玄會對她升起更大的疑心。
深吸了一口氣，陸清瑜平靜地道，「這毒會讓我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剛剛殿下問我為什麼如此信任你，因為.」
「我曾經愚蠢無知，被一個畜生下了蠱毒，欺騙蒙蔽，最後害我全家慘死。而我被關進幽暗逼仄的地牢，被他日夜折磨。
我臨死前，你殺進了地牢。你說不允許我死，還說對不起，你來晚了。可當我再一睜眼，卻發現自己回到了新婚夜。」
陸清瑜定定地看著賀君玄，在男人漆黑的瞳孔中，她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間陰暗潮濕的地牢。
蟑螂，螞蟻，蜘蛛，老鼠
她在地牢里被蒙著眼睛，和這些骯髒的東西呆在一起整整一個月，而且每天都會有人換一種刑具進來折磨她。
直到有一天，她的眼罩被揭開，許靈萱提著她大哥陸嶼之的人頭走進牢房。
對她一頓毒打後，賀君成和陸音兒就走了進來，帶來的還有四具血淋淋的屍體。
在那一瞬間，她就徹底崩潰了。
她拼著一口氣撐過的一個月，在殘忍的現實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陸清瑜定定地站在那，一滴溫熱的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乾燥的沙土地上，洇出一小朵泥花。
賀君玄靜靜地聽完，如墨夜星空般的眸子愈發幽深，眉心的彼岸花忽然變得有些發燙。
半晌，賀君玄沉沉開口，「那個欺騙你的人，是賀君成？」
他還記得在那天夜裡，陸清瑜說與賀君成不死不休。
陸清瑜輕輕嗯了一聲。
「所以按照陸小姐的說法，你.重生了？」賀君玄抬眸。
陸清瑜再次點點頭。
明明眼前少女所講的故事猶如鬼扯，毫無邏輯，可沒什麼緣由，賀君玄的潛意識就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在陸清瑜的經歷中，自己會為了她殺入地牢，還說出那樣一番話。
就在此時，夜淮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主子，陛下急召，忠盛公公就在外面候著呢。屬下說您在屋內休息，沒讓他進來。」
陸清瑜站了起來，「殿下，你快去吧。九公主這裡我會照料著，也會嘗試引導她說出在月荷宮到底發生了什麼。」
賀君玄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就隨著夜淮匆匆趕向門口。
忠盛公公正在明雅軒前翹首以盼，他在皇宮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八皇子，本打算來明雅軒碰碰運氣，結果還真就看見夜淮如一尊門神一樣站在門口。
其實剛剛夜淮老遠就看到了忠盛公公，而且看他前進的方向，就是要來明雅軒。
略略一思索，夜淮就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站在門前。
自家主子和景王妃私下見面，這可不能讓忠盛公公撞破。
果然，正好堵住了忠盛公公，沒壞了主子的大事。
「哎呦我的八殿下啊，您真是讓老奴一通好找啊，陛下已經在等著您了。」
一見到賀君玄，忠盛公公就彎下腰，立刻在前面帶路，他等的黃花菜都要涼了。
一路上，賀君玄仍然在思考著剛剛陸清瑜所說的話。
重生一說，非常荒謬，也許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相信。
可賀君玄不一樣，他經歷過一樣荒誕的事情。
近半月以來，他每次入睡，都會進入同一個夢境。
在夢中，他渾身都被鐵鏈捆住，琵琶骨也被粗長生鏽的鐵釘穿透，釘在陰暗的牢房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從傷口處傳來的痛苦，也清楚地知道這是夢境，可他就是醒不過來。
他拼命想要掙脫束縛，可搖晃的鐵鏈聲卻只能招來獄卒的毒打。
那些獄卒很奇怪，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淡淡的黑霧籠罩，所有人都穿著統一的黑色衣袍。
而到了一定時間，賀君玄就會再次醒來。
算一算時間，這個夢境已經持續十六天了。
思緒流轉間，賀君玄已經來到了御書房，忠盛公公正彎著腰等著他進去見駕。
「八殿下，陛下說了，您直接進去就好。」
賀君玄略一頷首，邁步進了御書房。
天武帝正隨意地坐在太師椅里，手裡拿著一封奏摺，可雙目卻微微闔著，似乎在閉目養神。
「兒臣參見父皇。」賀君玄規規矩矩地跪地行禮。
「沒有外人，隨意點，坐吧。」天武帝指了指下手的一把椅子，又將手裡的奏摺遞給賀君玄，「來，你看看。」
賀君玄雙手接過奏摺，坐下開始看。
這封奏摺不長，可內容卻是十分豐富。
主要是西炎戰場的大勝捷報：
鎮國公率領五萬步兵攻破玉門關，其長子陸嶼之率三萬輕騎兵奇襲糧倉，長女陸清寒率三萬弓箭手後方截斷，生擒西炎驃騎大將軍。
經此一役，玉門關外的六州失地全部被收復。
西炎小皇帝剛剛繼位不久，攝政王仍然把持朝政，所以投降的命令實際是由攝政王下發的。
要送過來和親的公主，是西炎小皇帝的嫡妹柔嘉長公主，而交換條件是，將大將軍司馬辰放回去。
等賀君玄看完，天武帝才悠悠開口，「玄兒，長公主換大將軍，你覺得朕該答應換嗎？」
賀君玄思考了一下，沉聲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決不能放虎歸山。司馬辰在西炎威望頗高，麾下玄武軍更是兇殘善戰，如果將司馬辰放回，恐怕將會是我朝心腹大患。」
天武帝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玄兒說的有道理，只不過朕倒是有另外一個想法。」
天武帝忽然從仰躺的姿勢端坐起來，深邃的眼底划過一道懾人的寒光。
「司馬辰不能放，但柔嘉長公主也必須嫁過來。」
這句話透著帝王的霸氣，可賀君玄卻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因為父皇說柔嘉長公主時是看著他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