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
殿內寂靜一片,朱高熾沉默在了當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是啊!
文臣都不是什麼好人,什麼清白的人。
那些個選拔上來的求學的芊芊學子,就真的能夠是好人嗎?
顯然是不太可能,也不太現實.
水至清則無魚,一點知全貌。
毫無疑問
只要查某些人,就肯定能夠查出事情來,且中間的事情還絕對不是小事。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熾面露驚詫神色,抬頭回望了過去,不禁有些拿捏不准,朱高煦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小心翼翼開口道:
「老二……」
「你你你…你什麼意思?」
「你這是想藉此機會對那些個翰林院的學子們動手不成?」
「不是……」
「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對翰林院的學子動手,你可知道意味著什麼?」
「會因此促動多少人的利益,會因此站到多少人的對立面,成為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你究竟在想什麼?」
「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敢這樣搞?」
「這這這…真要這麼來的話,很容易出大問題的。」
「此事,此事我建議你最好三思,最好三思啊!」
「這中間的事情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稍有不慎,你會將自己給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聽了這話,朱高煦扭頭看了過去,見著一臉緊張不停勸戒自己的太子爺,絲毫沒有半分動搖,面露微笑的笑了起來,抬手沖其擺了擺手道:
「老大……」
「此事,你大可不必擔心。」
「該如何做,我心裡有數,絕對不會在此事上瞎胡來的。」
「就眼下的事情,重病必須用重藥,完全沒有辦法拖拖拉拉的,企圖什麼輕拿輕放能夠將此事給擺平拿下。」
「有些事情,你不讓某些人害怕,不讓某些人恐懼。」
「某些人只會認為軟弱好欺,斷然不會因此而害怕,喜歡在背後給你捅婁子,很多事情上選擇陽奉陰違的搞事情。」
「再說了……」
「以後這個大明江山社稷乃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我又有何懼?」
「我又不需要他們的支持,需要他們的理解和需要他們為我辦事情。」
「為此,我又何必給他們笑呵呵的講道理,且還是別人嗤之以鼻的道理。」
「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下狠手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所以……」
「此事上面,老大你不用管,就在邊上看著就好,剩餘的事情,你亦不用參與,就做個好好先生,做個和事佬就行,儘可能的在這個事情上當好人,拉升你於他們這些人中間的威望,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知,一概不論。」
「可明白?」
這話說的。
聽著朱高煦斬釘截鐵,懇切的言語。
可謂是直接把朱高熾給整的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讓他什麼都不用管,讓他於中間做好人,拉升自己於這些人心中的地位和威望。
說實在的。
朱高熾哪怕是做夢都沒想到,眼前的漢王能夠為他做到這個程度。
能夠為他做這樣的事情,要知道啊!
此事真的按照朱高煦所設想的那樣實施下去,毫無疑問朱高煦此乃真正的斷絕了,他坐上大明皇位的道路,親手徹底的將其給完全葬送的啊!
過了許久,朱高熾斷斷續續、支支吾吾的開口:
「不不不…不是。」
「老二…你你你你這……」
「你讓哥哥如何是好,如何處之啊?」
「你這……」
說到最後,朱高熾哪怕巧舌如簧,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說其不對吧?
別人又全心全意的為他好,完全沒有任何的私心和別的想法。
說其對吧?
朱高煦這突然的行動,如此布局,著實又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完全就是無從下手的感覺。
可謂是突如其來的好,讓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該如何應對眼下發生的情況。
說來說去。
歸根結底最為重要的一點。在此之前,他這個做大哥的,雖表面看著對於眼前的漢王信任,但真正內心信任過。
為此,才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發生的事情。
最後直接呆愣在了當場。
就這般過了好一會的時間,朱高煦轉頭看向一旁的太子爺,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其心中所想,以及知道其為何露出這副神色,不禁笑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
「怎麼的?」
「捨不得,還是於心不忍?」
「哈哈哈……」
「別這樣感慨,別這麼…放心,咱心中有數的。」
「不過,這下事情開始,爾可以徹底放心了吧!」
「於大明江山社稷來說,我是真的沒有要與爾爭奪的心思。」
「此次清理了一批人,能夠讓不少人為此安靜不少。」
「藉此可讓不少人,變的老實,當然也利於我們後續的計劃開展。」
「所以放心,此事我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老朱家的未來。」
言語雖雲淡風輕,不過這言語中所蘊含的意思,卻依舊讓朱高熾微微不禁有些側目,心緒難免有些躁動,面色中不禁露出些許感慨的神色,半眯著雙眸直勾勾的注視著,與之近在咫尺的朱高煦看了良久,最後忍不住一聲長嘆,神色中露出些許無奈神色,伸手指了指朱高煦,搖了搖頭道:
「老二啊!老二!」
「你可真的是十足的混蛋,真的讓我不知道該說你一些什麼才好。」
「哎」
「行行行既然你已經如此定了,那一切就按照你所設想的,那般進行下去吧!」
「此事放心你沖在,咱這個做哥哥的,於後方也絕對不會給你掉鏈子,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亦不會讓你難做。」
「會毫不保留的,配合你將眼下的事情推行下去,如若發生某些不可控的事情,咱這個當大哥的也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和面對。」
「這麼多年了。」
「咱一直乃是謹小慎微,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很多話不敢去言語。」
「就眼下的事情,咱也好生的陪你瘋狂一把。」
「哈哈哈」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聽聞這話,見著太子朱高熾這副模樣,令朱高煦也不禁微微有些側目,有些難以置信的回望了過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說實在的。
他是真的沒想到,平日裡謹小慎微的太子爺,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能夠直言不諱的表這樣的態度。
原本沉寂凝重的神情,也在不知布局中慢慢化開,笑容也不如方才那般敷衍,扭頭饒有興趣的盯著朱高熾看了好了一會,伸手一把重重的攬過太子爺胖碩寬厚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有老大你這句話,咱此事就算是徹底放心了。」
噠噠噠.
就在這時。
兩人相談甚歡之際,充斥著爽朗笑聲的殿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兩人歡快的情緒給拉扯了回來,目光不禁投向發出聲響的位置看了過去。
映入眼帘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聽從召喚,以最快速趕來的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
感受到匯聚於身上的兩道目光,紀綱不由得身形一緊,不敢有絲毫的猶豫,連忙拱了拱手行禮,佝僂著身子道:
「微臣,參見漢王爺,太子殿下。」
「不知二位爺,急匆匆的召見微臣,是有何要事吩咐?」
聽了這話,兩兄弟彼此對視了一眼,朱高煦不著痕跡的沖太子爺頜了頜首示意此事他來處理,隨即面色驟然一沉,神情變的無比鄭重,出言道:
「紀綱.」
「今日朝堂中所發生的事情,爾等身為錦衣衛總指揮使,心中應該瞭然吧?」
「就不用本王,於此事上過多的為你一一介紹吧?」
紀綱愣了一下,隨即頜了頜首,道:「微臣略知一二。」
得到確切的答覆,朱高煦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好!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咱就不做過多介紹。」
「今日所有參與上朝的朝臣,爾與本王嚴密的監視所有人,將所有人的任何舉動,都務必事無巨細的記錄在案,此於本王有極大用處。」
「倘若發現有人有不軌的舉動,不用提前動手,只用事無巨細的稟報記錄就好。」
「餘下的事情,本王待所有人匯聚一堂,再行收拾他們。」
「可明白?」
此言。
說的如此直白,他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就是擔心有人於背後使壞,於背後鼓動某些人聚眾鬧事嗎?
唯此事,他心中孰爾。
隨即,紀綱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而衝著台上的兩人恭敬的拱了拱手,行禮道:「王爺、殿下放心,微臣知曉該如何做,絕對不會給賊子有任何的可趁之機。」
「不過.」
說著,紀綱不禁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突然變的無比凝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此事,事關重大,於陛下處,咱沒這個能力,也不敢因此而隱瞞陛下。」
「所以.」
「待近些時日發生的任何事情,微臣勢必會事無巨細的稟報陛下。」
「此事,還望王爺和殿下勿怪。」
「實乃微臣之職責所在。」
喲呵。
還以為什麼事情呢?
原來是要將此事,稟報遠征漠北的永樂大帝啊!
於此,兩人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意見,畢竟紀綱能夠實事求是的,於兩人面前將此事給擺在明處,不可謂是給了兩人天大的面子,亦算是違背了錦衣衛應有的職責。
別人給面子,他們自然不可能不知天高地厚的端著。
隨即,兩人彼此相視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不置可否地的沖其點了點,皆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回道:
「無礙。」
「此事,爾按照正常步驟走,該上奏的上奏,咱們沒任何異議。」
「老頭子那裡,你該怎麼知會,該怎麼稟報就稟報。」
言罷。
朱高煦沖其擺了擺手,道:「如若沒什麼事的話,爾就先行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紀綱躬著身子,快步退了出去。
隨即,整個大殿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朱高煦看向一旁的太子爺,沉吟了片刻問道:
「老大,你可還有事情要議?」
「如若沒有的話,咱們兄弟就各回各家,各自準備安排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如何?」
為此。
朱高熾頓了頓,皺眉思索了片刻,回道:
「行吧!」
「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咱這裡倒也沒有任何事情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罷。
朱高熾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走下台階,背著手衝著朱高煦揮了揮。
見此情形,朱高煦停頓了片刻,腦海中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平淡的面容中,浮出一抹冷厲森然的冷意,目光看向消失於門欄處的太子爺身影,低聲喃喃自語:
「老大」
「該做的,該說的,咱已經說的清楚明白。」
「希望此事上,你能夠好自為之,不要在執迷不悟,於某些事情上耍什么小心思。」
「如若不然的話,爾就真的欺人太甚了。」
「咱的怒火,怕也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與此同時。
離宮退朝的一眾文武百官,相較於文官的義憤填膺,武將於此事上倒如同打醬油一般,完全沒有將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因此事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對他的利益和位置造成任何威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整個武將功勳將士來說,此舉於他們還有著極大的好處。
為何?
因墨家的本事自然是不用多說和猜疑,之前飄蕩於江面上的戰船已然說明了一切。
對於武將來說,自然是希望朝中提供的軍械的威力能夠越大越好,因此他們作戰時可無往不利,完全可不將賊子給放在眼中,勇立軍功。
於此,他們這些個武將自然樂見其成。
相較於武將,一個個文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可謂是極為膩歪和難受,神情簡直比吃了蒼蠅還難看,竟相顧不知說些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