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恕罪。」
「此乃軍營.」
「臣等絕無任何冒犯之意。」
說話的同時,本就跪伏在地上的武將功勳再次主動叩首認錯,以展現自己的態度,同時也是藉此認可漢王朱高煦之言,雖他們這些人心裡真的鬧不懂。
為何漢王爺會如此,為何會讓太子爺如此作態,藉此增加己身對於軍營將士中的凝聚力,讓一眾將士念及他的好。
但是既然此事漢王爺都認可了,漢王爺都已經認可了,那麼他們這些人還能夠有什麼好說的,還能夠說什麼呢?
為此。
不管心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既然老大都點頭承認了,他們還能夠說什麼?
只能夠點頭認同承認。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還能夠說什麼。
自然是不可能像文臣那般,做出什麼兩面三刀的事情來,或者說像文臣那般,只盯著自身的利益,從而不管自己老大的想法,甚至有可能破壞自己老大的計劃。
這般事情,自是他們絕對不能夠接受的,也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也正是如此,哪怕是不願意,不知道眼下究竟是唱的什麼戲,一眾武將功勳也不得不低頭承認,以此響應朱高煦的號召。
見此事就這般簡單的就解決了,太子朱高熾不禁微微有些愣神,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台下跪伏著的武將功勳,又看了看站在自己一旁的漢王朱高煦,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此間肯定有什麼事情,乃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隱藏在裡面。
不過……
對於這個事情,朱高熾也沒有打算追究,因為事已至此,追究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些人也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告訴自己,那麼此間所存在的東西,只有自己好生的去品味,好生的去琢磨才行。
想到這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太子朱高熾也只得見好就收,沒有在此事上弄的大家都難看,真正的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隨即,朱高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伸手露出一副極為無奈的神情,指了指跪伏在的武將功勳,微微的搖了搖頭,道:
「行了,行了」
「就你們這些個混蛋的想法多,就你們這些個混蛋真正的為下面的將士著想是的。」
「咱們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唄。」
「搞得咱們以為,你們還有什麼事情,還有什麼要求呢!」
「這般不明不白的,讓咱以為爾等.」
「不過.」
說到這裡,朱高熾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徒然一正變的極為鄭重,沉聲道:
「咱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想法。」
「但爾等必須給咱記住一點,朝廷給你們的就是給你們的。」
「而非你們本人,或者說將士們想要什麼。」
「但是朝廷發放給你們個人之後,你們這些個傢伙,有什麼樣的想法,想要為手下的人做什麼事情,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則不是咱能夠管的。」
「為此,你們這些個思慮的事情,完全就沒有任何的必要。」
「屆時只要你們,稍微想想辦法,這些個事情不是輕易而舉就能夠解決的事情嗎?」
「何須.如此作態。」
此言。
看上去,乃是朱高熾的關切和笑話。
但此言此舉,又何嘗不是一種對於他們這些個人的試探,當然也想看看能不能在這些個武將功勳的嘴巴裡面,套出一些個有用的東西來。
不過,顯然朱高熾是真的小看了這些個武將功勳,雖然他們一個個彎彎繞繞的心思不多,但是不代表他們這些個人就真的是傻子,漢王朱高煦都給了他們這些個人台階下,都給了他們指點了道路,或者說算是給了他們明確的方向。
為此,他們這些個人,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去承認,更不可能傻乎乎的去真的發表自己心中的看法。
「因此乃太子殿下,乃是朝廷對於將士們的恩賜。」
「咱們這些個人,怎麼能夠如此行事。」
「此舉又將朝廷置於何地,又將太子殿下給置於何地。」
「也正是如此,我等才不知道該如何與殿下開口,跟太子殿下述說。」
「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這話說的完全沒有任何的毛病,也完全讓人挑不出半分的理來。
一切都是按照大明的律例辦事情,一切都把朝堂、都把他這個太子爺的面子給放在了第一位。
縱使他心中有些許疑慮,有著些許懷疑,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
怎麼說?
難道說這些人做的不對嗎?
如此,豈不是讓這些個人,無視規矩,這般事情自然不是他們所想要看到的結果。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太子朱高煦面色神情淡然,伸手指了指跪伏在地上的眾人,極為無奈的笑了笑,道:
「行了,行了」
「爾等都把話給說的這麼直白了。」
「咱要是不拿出點態度來,倒是顯得咱有些不理解諸位對於朝堂的苦心了。」
「哈哈哈」
「行行行」
「既然此事,爾等這般言語,那麼咱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切就都按照爾等方才所言的辦吧!」
「不用想那麼多,你們想要開設所謂的便利將士兌換的渠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自己決策就行了,此事咱不會過多的過問,朝廷亦不會因此而找你們任何的麻煩。」
「當然.」
「這一切的事情,必須是建立在彼此平等的情況下。」
「將士們所收益的東西本就不多,爾等可以給某些個將士提供便利,但是這個便利不能夠,以剝削將士們不可多得,或者說拿命拼搏之後的福利上面。」
「倘若這樣的事情,讓咱知曉,依照大明律例審判,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想來就不用咱給你們一一的詳細解釋了吧!」
「也別怪咱不計情誼,實乃你們是什麼樣的收入,有著什麼樣的收益,你們自己心裡有數,而那些個將士又有著什麼樣的收益,你們應該也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熟悉。」
「為此,咱不希望將士們為朝堂,既流血又流淚。」
「如若被孤發現,必定嚴懲不貸。」
就這話。
說的確實是相當的有水準,但是對於眼下的武將功勳來說,那就是妥妥的屁話。
只要朝廷能夠瞞餉的發放,他們這些個人,可是從來沒有做過分毫的剋扣,下面將士的餉銀的事情。
當然並非他們這些個人愛將士如子,而是他們這些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那些個將士又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而那些個將士們,可一直都被他們這些個人視為基本盤,為此又怎麼可能做出那等殺雞取卵的事情來,這不妥妥的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就這樣的事情,對於現階段的這些個武將功勳來說,他們還是相對異常的要臉的。
自然絕對不可能做出,如同朱高熾所言的這樣的事情來。
對此,面對太子爺的警告,武將功勳壓根就沒有把這個事情給放在心上,也壓根就沒有擔心過,亦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極為鄭重的回道:
「此事,請太子殿下放心。」
「臣等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此事,倘若太子殿下不放心的話,可以派錦衣衛或者都查院的官員參與監督,就這樣的事情上,但凡有一人敢這樣做。」
「這個做此事的人,不用太子殿下、不用朝廷操心,我等皆知道該怎麼做。」
「絕對不可能讓一顆老鼠屎,禍害了一鍋湯。」
「肯定不可能,為了這等蠅頭之利,背上千古的罵名。」
話都說到這裡了,他還能夠說什麼?
難道還能夠揪著這個事情不放嗎?
顯然是不太可能的,真要是如此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太過於小心思了,豈不是真的令人恥笑了。
對此,太子朱高熾笑了笑,滿意的點了點頭,擺手道:
「哈哈.」
「對此,諸卿過於多慮了,咱肯定是沒有這樣的想法,更沒有這樣的意思。」
「咱自然是相信諸位的心,相信諸位對於將士、對於朝廷的愛護和珍惜,自然也不相信諸卿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裡,朱高熾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面容驟然變的無比鄭重,繼續道:
「那麼此事,別的事情咱們就不多說了。」
「就以咱們剛剛所言的事情定下,爾你們也說了,後續的事情可任由錦衣衛或者都查院的人進行監督,那麼咱們就讓都查院介入,與爾一起處理眼下的事情,想來諸卿應該也沒什麼意見吧?」
「當然.」
「此事,咱並非不相信諸卿,實乃此舉畢竟也是朝廷勞心勞力,肯定想要得到響應的反饋,所以.」
得勒。
說來說去,還不是不信任他們這些個人嘛!
別看說的比什麼都好聽,但是此間隱藏的含義和隱喻,大家都不是傻子,心裡可謂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既然別人站在了大義的高度,同時也是他們率先說出來,別人借坡下驢,順著台階而下,順著他們說出來的話,接著說.他們這些個人能夠說什麼呢?
自然是不可能反對唄。
真要是出言反對的話,豈不是真的就證明了他們這些個人的心裡有鬼了嗎?
再說了.
就這個事情上面,他們本來也沒有這樣的想法,自然也不怕什麼錦衣衛也好,什麼都查院的監督也罷,完全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想到這裡,武將功勳雖然對於太子爺此時的處事,心裡或多或少有著些許的不滿,不過眾人卻也是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沒有在這個事情上與之糾纏浪費大家的時間。
當然,也更沒有留有這些個把柄給別人,以此藉機攻擊自己的理由。
隨即,場中的武將功勳不禁笑了起來,對此面色不見分毫的變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道:
「沒事.」
「此事,臣等既然敢如此坦蕩的說,就不怕任何查證,更不怕任何外部勢力的介入。」
「當然也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太子爺有什麼樣的想法,想要如何做就如何做,我等沒有人任何的異議。」
「一切事情,全憑太子殿下作主。」
這話說的。
可謂是相當的有底氣,相當的慷慨,實乃氣宇軒昂,沒有絲絲、分毫的矯作,彰顯了獨屬於武將功勳的坦蕩。
如此作態,此情此景倒是顯得太子爺方才的言語和作態,有些太過於小人,太過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風了,可謂是無形中,給太子朱高熾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眼藥。
讓其完全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對此,還不敢說任何的不是,沒辦法發表任何不一樣的建議出來。
雖然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不知道為何,太子朱高熾的心裡,卻是總感覺是那麼的不得勁,總感覺自己無形中被坑了,無形中掉入了別人給他挖的坑,成了別人的活靶子。
對此,朱高熾的心中雖然有些許疑慮,但事情已然發展到眼下的地步,發展成這般模樣,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不可能心中的些許感覺和反感,就因此而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
他為此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笑呵呵的點頭應承,暗暗的吃下這個暗虧,強壓下心中的不適不舒服情緒,出言道:
「哈哈哈」
「那麼此事,既然諸卿都這般坦蕩。」
「咱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倘若再說有的沒有的,倒是顯得咱有些矯作了。」
「行吧!」
「咱們也別說相不相信之類的話,軍營中這些個事情,該登記在冊的,登記在冊,不得有任何記錄的遺漏。」
「都查院或者錦衣衛也別搞什麼進駐了。」
「只要帳本做好了,能夠經得起朝廷的查證就行。」
「如此,想來諸卿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意見吧?」
「就這般決議,也是大家都能夠接受的,不是嗎?」
太子爺都退步了,他們這些個人自然借坡下驢,順著台階下,躬身恭敬道:
「殿下英明。」
「一切全憑,太子殿下作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