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地獄
「這就是地獄？」
紅音雖然如此說，但其實他心中知道。這並不是地獄，只是眼前這位名為地獄少女的領域。
那麼對方想稱呼什麼都是可以的，甚至把這裡叫做天堂，都沒有問題。
下地獄和上天堂沒有任何區別，因為靈魂都不在屬於自己，而是被更高維度的存在掌控著。
地獄和天堂，只是神話傳說罷了。
神話傳說，只是人們杜撰出來，用來寄託信仰的存在。
而怪異，是真實存在的。
坐在木船上，紅音不能動彈，但他可以觀察。
他看向後方，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河流，因為霧氣和水氣的交雜，他視線被阻，看不了太遠。
三途河？
不過紅音很快否決。
因為傳說中的三途河分為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不同流速的水流。
根據人生前的善惡指定一途。但這條河流，只通向一途。
那就是地獄。
想著，他望向河流兩岸，發現一朵朵紅的妖艷的彼岸花隨著木船行駛盛開，仿佛帶著歡快在恭送他。
在最前方，應該就是目的地。
那是一個破敗的神社鳥居，橫跨河流。這一刻，紅音心中有一種明悟。
顯然，只要過了鳥居，那麼就和人世間再無瓜葛了。
現在要回去嗎？
紅音心中處於抉擇當中…
但很快他便放棄了，剛剛被地獄少女折磨了一遍，他怎麼和對方打招呼，地獄少女都沒有回應他。
當然，這是正常的。
怪異本身沒有情感，它們本身只是規則的化身。
所有的怪異都是按照規則來殺人，就好像一段電腦程式。
只要觸發了這段程序，被對方察覺，那麼在對方的規則之中，是必死的。
你只有在還未死亡之前，用盡全部辦法來調查怪異殺人規則的規律，找到規則的漏洞，然後利用這一線生機逃出生天。
這樣，你才能活下來。
現在紅音剛剛來到這處奇怪詭異的地方，如果現在就回去，豈不是半途而廢了？
畢竟他現在已經死掉了，那麼這一次死亡總要有價值。
再加上剛剛地獄少女只是無情的折磨著他，搞得他心神一直在對抗痛楚，根本沒有心思去發現什麼規律。
現在沒有半點情報，回去肯定會被青雉痛罵。當然，要是有不祥的預感，自然是先保命為主。
希望穿過鳥居，還能夠回去。
帶著這個想法，紅音沒有再開口，但他也沒有靜靜等待。
他的靈力處於第五階段，而所謂的靈力其實就是靈魂力量。
再加上地獄少女帶人下地獄，其實就是將人的靈魂帶走。這也是為何所有人死去都是猝死和腦死亡的原因。
身體和靈魂是一體的。
普通人，身體死亡，靈魂自然就跟著消亡。
但靈魂異於常人的人，正常死亡，大概率會化作幽靈。如果帶著怨憤死去，那麼就會化為怨靈。
不過，如果被怪異的殺死。不管多厲害，在死亡後，基本上是身體和靈魂一起消亡。
但眼前的地獄少女顯然不同，對方仿佛勾魂使者，她幫助送信人將怨恨之人的靈魂送入地獄。
想著，紅音稍微一用力，便將那股無形之中束縛著他的力量給掙脫。
他沒有嘚瑟，因為他能感覺到本身這股束縛他的力量其實並不強。甚至他覺得普通人只要用力，也能掙脫。
這一幕，讓盯著前方的地獄少女收回目光，她盯著紅音看了一眼。
這異樣被紅音發覺，他內心陡然緊張了起來。
可過了幾秒後，紅音發現對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再次慢悠悠用纖細的木槳划動水流。
他鬆了口氣，而且那股無形的力量，沒有再出現束縛著他。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在木船上。如果不想辦法的話，他還是會被送入地獄。
想著，紅音一咬牙。他踩著船身，然後撲通一聲，直接從木船躍入水中。
啊啊啊啊啊——
剛入水中，紅音便不由自主的發出巨大的慘叫聲。一道刺骨的深寒猶如千刀萬剮一般切割著他的靈魂。
渾濁灰暗的河流，仿佛是最為濃稠的硫酸，在侵蝕著他的靈魂。
他的意識頃刻昏沉了起來，好似隨時要消弭。
下一刻…
紅音突然抬頭，臉色蒼白，他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再次出現在木船上。
此時，木船已經行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他臉色陰晴不定的望著木船下的河流，隨後再次果斷的直接跳了下去。
悽慘痛苦的叫聲再次傳來，巨大的悽厲聲令人毛骨悚然。
但在這昏暗詭秘，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地方，只有地獄少女才能聽到這聲慘叫。
可惜，她並不會伸出援手，因為她的目的是將紅音帶入地獄。
當紅音不知第幾次坐在船上的時候，他慘白的臉無意識的抽動著。那刻印在靈魂深處的痛苦，讓他望著木船下的河流，變得畏懼了起來。
他不在像剛剛重拳出擊的鐵頭娃，現在的他變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眼底時不時閃過恐懼的普通人。
「我的勇氣、膽量和意志力，被這河水侵蝕得一乾二淨了。」
紅音深深一嘆，就算隱約發覺了逃生的希望，但他沒有再躍入水中。因為他不敢，也害怕，畏懼那種煉獄般的痛楚。
他已經沒有勇氣和膽量，從木船往下跳了。
每一次在河流下淌游，他寶貴的心靈力量，都會被這渾濁的河流給消磨部分。
一次兩次還好，十次十幾次，他變得膽小了起來。正面的心靈力量，完全消失。
當然，他的思維並沒有變化，他還是那個靈力第五階段，代號為紅音的監察者。
「如果能回去的話，希望這個變化，不會影響到我。」紅音面色凝重了起來，關乎於自己內心深處的心靈力量，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嘻嘻哈哈了。
這樣想著，紅音目光望向前方。
木船已經來到了眼前破敗鳥居的下方，很快…地獄少女手中的木槳微微划動，穿過了鳥居。
瞬間，那河流嘩嘩的流水聲消失不見。
發覺這異樣的紅音心中凜然，他渾身緊繃了起來。
他發現穿過鳥居之後，整條河流的水正在往下墜落，成為了瀑布。木船正沿著這條垂直向下的河流行駛。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任何動靜，寂靜無聲。
下方是極為空曠無垠的深沉的黑，沒有任何光線能映照進去。
此時的紅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感覺不到。他張了張嘴，他能感覺自己透過嗓子發出了聲音。
但…聽不見。
名為黑暗的怪物，正在籠罩著他。
神奇的是，他還是坐在木船上，並沒有掉下去。
就好像…
他正在下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