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內外，寂靜無聲。
李素落在了趙玉鼎所在的石盤上。
「你……還是我徒兒嗎？」趙玉鼎緊緊盯著李素，聲音有些苦澀。
李素嗔了趙玉鼎一眼，自顧自地提起趙玉鼎身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這怎麼不是茶？」李素詫異。
趙玉鼎道：「那頭大白猿送給為師的猴兒酒。」
「猴兒酒？」李素放下了茶壺，看著趙玉鼎，「你喝了？」
趙玉鼎皺眉，悶聲道：「這重要嗎？」
「很重要。」李素一臉認真。
趙玉鼎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了，淡淡道：「萬年難求的猴兒酒，貧道得到，肯定要先飲一口。」
「也就是喝了。」李素呢喃。
「怎麼？它還能給貧道下毒不成？」趙玉鼎冷笑。
「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李素輕聲道。
「什麼？」趙玉鼎一怔。
石盤周圍泛起一層白色氤氳，阻隔住了周圍人的視線和感知。
「大白猿來自碧雲山脈，它的尿，宛若最香醇的烈酒。」李素解釋道。
「尿？」趙玉鼎呆住了，旋即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整張臉都有點發綠。
李素安慰道：「別擔心，我跟它的關係還算不錯，這不一定就是它的尿。」
「關係不錯？」趙玉鼎抬眸，冷笑道，「關係不錯，你還殺它？」
李素一臉無奈，說道：「師尊，咱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就比如說這茶壺裡的玩意，你看到的是酒，其實很可能是尿，你光靠眼睛能辨別出來嗎？」
趙玉鼎皺眉，悶聲道：「什麼意思？說清楚些。」
「武氏不滅，他們跟其他四國遺民的仇，就不會消除。」李素輕聲道，「所以，我將他們一家四口，全都誅殺。」
趙玉鼎心涼了半截，「你是這樣想的？」
「是。」李素點頭。
趙玉鼎盯著李素，眼睛紅了，「江左、老劍仙他們呢？他們可都對你有恩。」
「我沒想到，老左會那麼果斷的對我出手。」李素嘆了口氣，說道，「至於老劍仙他們，你可能沒感受到，我和武戩的強大，讓老劍仙他們絕望了。
那是他們未曾想過的強大。
對我出手，他們下了莫大的勇氣，我自然要成全他們。」
「成全他們？」趙玉鼎笑了，冷冷道，「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要成全貧道？」
李素看著趙玉鼎，問道：「那師尊你有什麼心愿？」
趙玉鼎瞪著李素，咬牙道：「老子想讓他們全都活過來，想讓老子的徒兒變回以前的模樣，你能做到嗎？」
「師尊，你剛剛為什麼沒出手？」李素忽然問道。
趙玉鼎臉色一滯。
「即便徒兒真的罪惡滔天，師尊你也不忍心對徒兒出手，你想勸徒兒回頭是岸。」李素閉上雙眼，輕聲道，「徒兒感受到了那種師徒情。」
「你想多了。」趙玉鼎冷笑道，「貧道沒出手，僅是因為實力不濟。」
「口是心非。」李素一笑，周圍場景剎那變幻。
趙玉鼎皺眉，左右打量一番，頓時怔住了，一雙眼眸漸漸睜的老大。
目之所及，一片宛若仙境的桃花林里，一頭大白猿一手摸著腦袋，一手拿著一顆大桃子，往嘴裡塞。
大白猿。
「它？」趙玉鼎呆呆地看向李素。
「這裡名叫蟠桃園。」李素微笑道，「仙雲域罕見的聖地之一，它最喜歡桃子，我將這裡送給了它。」
「咿呀。」這時，丹田裡的阿珂叫喚了聲。
「大白最喜歡的不是桃子。」
「等過些天，再把它媳婦給它運過來。」李素吐槽道。
「大白猿還活著，那其他人？」趙玉鼎眼巴巴地看著李素。
「各有各的機緣。」李素微微頷首，說道，「我送給他們的機緣。」
「武戩一家？」趙玉鼎盯著李素。
李素淡笑道：「師尊可還記得，我和武戩大戰前，我跟你談過什麼？」
趙玉鼎一怔，輕聲道：「你讓我幫你好好想一想，如何安排這方天地。」
「我有一個計劃。」李素道，「我想在這方天地，建立輪迴。」
「建立輪迴？」趙玉鼎抬眸。
李素道：「上有天庭，下有地府。肉身會滅，靈可長存。作惡多端者，入畜生道；行善積德者，天生富貴。
地府需要一位強有力的管家，我看武戩就挺不錯的。」
「所以…武戩一家都還活著？」趙玉鼎看著李素問道。
李素道：「這要看怎麼定義『活著』，以後，他們一家大概都不會在這方天地的人間現世。
我是小柒的夫君，這是我必須要做的。」
趙玉鼎輕輕拂須，說道：「如此說來，你將一切都妥善處理好了。」
李素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這方天地，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徒兒我。」
「你？」趙玉鼎詫異。
「徒兒的實力太強了，天地無時無刻都在驅趕著徒兒。」李素輕聲道，「徒兒真的快要離開了。」
趙玉鼎想了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這徒兒所說的事，距離他太遙遠了。
「師尊，您有什麼心愿？」李素看著趙玉鼎，認真詢問道。
趙玉鼎一頓，輕笑道：「為師的心愿，那可太多了，但在這一時之間，你讓為師說出一個，為師倒還真不好想。」
李素也笑了，悠悠道：「那徒兒就自主決定了。」
「你不要亂來。」趙玉鼎有點不安。
李素搖了搖頭，說道：「我能為師尊你做的，就是讓師尊你無時無刻都能夠感受到安全。
至於師尊你想做什麼，我不會幹預。」
趙玉鼎點點頭。
李素沒再多說，將師尊趙玉鼎送到江左所在的仙雲域刀獄之中後，他回到了太湖。
「我沒有變。」回到船上，站在眾女身前，李素微笑說道。
眾女都屏著呼吸，看向李素的眼神里，有期望，亦有忐忑。
「咱們慢慢聊吧。」
李素笑了笑，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行為，嚇到了這些女孩子。
大戰結束。
天下大勢風雲變幻。
在李素『伯陽天尊』的神威之下，大乾皇朝在短短几日分崩離析，屬於大乾的旗幟，全然換成了大楚旗幟。
這是一場十分詭異的政變。
整個皇朝，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位皇室成員蹦躂了兩下，其餘人盡皆默認了大乾轉為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