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中央,在希格斯3號的前方,原本匯聚了數都數不清的看守者戰艦的空域,如今還是混亂一片。
這裡就仿佛是混沌初開的宇宙,正在醞釀著一切的開始,正在宣示著所有的結束。
到處都是溢出的能量和破碎的空間碎片,一切的一切碰撞在一起,加倍著剛剛空間碎裂的威力。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站在上帝的視角分析,就會知道,剛剛克里斯發動的那驚天的一擊,其實只是拉開了一場恐怖毀滅的序幕。
克里斯傾盡全力的一擊,只是直接導致了這一整塊星域內的空間碎裂,其實持續的時間,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鐘而已。
隨後,在這塊宇域之中,自然的法則崩塌了,無序開始蔓延,空間碎片自顧自的碰撞,引發了後續的一系列災難。
為了修復這塊失去了法則的區域,宇宙的自然規則開始發揮效能,但是它的能量也是有限的,所以無法完全迅速的將這一片區域重新恢復到平靜的狀態。
而克里斯的恐怖攻擊,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自然法則之前的空間魔法應用,大部分都只是一個平面,只是利用了空間規則而已。
另一種空間魔法的應用,也就是空間躍遷引擎,則是將空間撕裂壓縮到了一個相對較小的範圍內。
像克里斯這樣,有意挑戰規則,直接將空間崩碎的範圍擴大,並且覆蓋到整個宇域的行為,其實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現在,這個事情發生過了,自然規則受到了挑戰,大家都看到了結果修復不再那麼簡單,而且要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空間碎塊的碰撞加劇了整個塌陷宇域內的劇烈震盪。每一次碰撞都相當於絞肉機一樣,撕扯著內部的一切物體。
這差不多就是一場還原,一場把巨大的隕石,如同山巒一樣的殘骸,還有堪比星球一樣巨大的滅世者戰艦,全部都還原成一個個細小的微粒兒。
立即就被撕扯成碎片的看守者,成了最幸運的那一批倒霉的傢伙。剩下的那些看守者,在空間崩碎的過程中,親身感受了一遍身體化為齏粉的酸爽。
慘叫聲在被禁錮的空間裡震盪,卻連幾厘米之外的地方都傳播不到。
而因為空間規則徹底崩塌的原因,內部的能量也失去了規則的拘束,構建世界的原物質也隨著空間裂隙到處激盪翻滾。
比起這片區域,任何對地獄的描述都顯得太過缺乏想像力了。這裡簡直就是地獄裡的地域,是真實存在在人間的煉獄!
靠近空間塌陷邊緣的看守者的戰艦紛紛轉向逃跑,更靠近一些的則直接爆炸粉碎。
總之這裡已經徹底絕望,許多看守者的戰艦甚至就好像傻子一樣懸停在那裡,也不知道是去是留。
他們只是呆呆的注視著戰場,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就好像傻了一樣,懸停在塌陷宇域的邊緣,渺小的宛如一粒粒塵埃。
希格斯3號的地面上,看到整個天空仿佛碎裂開來,連光線的反射都變得詭異的所有人,都忘記了身邊正在進行的激烈戰鬥。
看守者的士兵茫然的停止了攻擊,不少士兵都在抬頭,呆呆的望著天際。
戰場之上,一塊高地上,正在指揮部隊衝擊愛蘭希爾帝國防線的看守者指揮官,仰望天空,滿是疑惑的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站在他身邊的一名指揮官忐忑的回答道:「我們聯絡不上索倫斯大人,而且,我們也聯繫不上其他人。」
就在天空中出現異象之後,他們就試圖聯絡所有的部隊,試圖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結果他們沒有能夠聯絡到索倫斯,也沒有能夠聯絡上己方的主力艦隊。
緊跟著,這名看守者的指揮官就繼續解釋道:「也不是完全聯繫不上,我們可以聯繫到側翼的我軍艦隊,但是他們的處境並不好。」
因為空間碎裂的屏蔽,另一側的部隊,也就是希格斯4號行星和希格斯11號行星附近的通信,也已經徹底被切斷了。
至於說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就是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問題了。看守者沒有建立類似愛蘭希爾帝國的通信網絡,所以他們的直線聯繫就這麼被碎裂的空間徹底破壞了。
愛蘭希爾帝國卻不一樣,在戰場後方有許多專門支撐通信的衛星和空間站。繞過空間碎裂的區域,雖然時間略微長了一些,可依舊能夠保證最基本的通信聯絡。
另一個看守者面目扭曲,開口陰鷙的說道:「何止是不好,他們已經崩潰了!」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了為首的指揮官:「側翼的艦隊正在撤退,但是他們已經被敵軍咬住了,一路潰敗,損失慘重。」
側翼艦隊沒有任何隱瞞戰局的必要,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陷入被動,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了。
最靠邊的看守者艦隊與增援而來的愛蘭希爾帝國近衛第2艦隊迎頭撞上,在短暫的交火之後就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後續的增援無法按時抵達,僅僅依靠原本的兵力,這些看守者艦隊根本不是近衛第2艦隊的對手。
原本這支看守者艦隊想要夾擊的近衛第1艦隊,此時此刻卻在帝國第1艦隊的支援下,展開了全線反擊。
勝負幾乎是立刻就分了出來,兵力不濟的看守者艦隊全面崩潰。此時此刻已經退到了希格斯3號附近。
之前因為愛蘭希爾帝國宇宙艦隊撤退,陷入到了重重包圍之中的希格斯3號,事實上已經解圍。
當然了,這一切看守者的地面部隊都已經知道了,愛蘭希爾帝國的地面部隊,似乎也已經知道了。
戰場形勢似乎已經逆轉,看守者如果不再拿出新的底牌來,那麼勝負也已經確定。
幾個指揮官臉色都很難看,為首的指揮官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們,略帶艱澀的開口說道:「主力艦隊這邊,我們最後一次得到消息,是索倫斯大人下令全線攻擊,並且已經突破了敵軍防線……」
這是大概一個小時之前的消息,現在依舊是看守者正在執行的命令。可是,大家都很清楚,似乎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之後就沒有接到過索倫斯大人的任何命令了,沒有增援,沒有更改之前的命令……」一個手下似乎在出言提醒自己的長官。
「是啊!大人!隨後就聯絡不上主力艦隊了。而且,這天空……看起來不太妙!」另一個看守者指揮官也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誰都知道天空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妙。而且,從其他方面傳來的消息,此時此刻也已經很清晰了。
「後來,大概在幾分鐘前,有戰艦上發來消息,說他們看見主力艦隊所在的宇域空間正在塌陷!」為首的指揮官,把幾乎已經確定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一群指揮官們發出了驚呼,雖然他們也有猜想,也聽說了風聲,但是聽到事情確鑿無誤,還是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為首的指揮官嘆了一口氣,開口用他那難聽的聲音說道:「不管怎麼說,看看我們的頭頂上,空間確實正在震盪!」
「該死的,那些混蛋愛蘭希爾人,究竟做了什麼……」一個手下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嘀咕道。
他身邊的指揮官聽到了他的嘀咕,開口說道:「不論他們做了什麼,現在的戰場形勢,確實已經開始對我們不利起來了。」
「是啊,側翼的艦隊崩潰是事實,正面戰場上失去聯絡,索倫斯大人沒有辦法繼續指揮戰場,也是事實……」為首的指揮官也沒有辦法,只能將現狀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辦法。
最要命的是索倫斯沒有新的命令,誰也不願意承擔更改索倫斯命令的責任,所以事情就僵住了。
畢竟這種時候要是誰下了一個撤退的命令,萬一影響到了決策,將到手的勝利給拱手相讓,那可就真的是百死莫贖了。
但是反過來說,要是這個時候大家都不自作主張,真要是輸了,那也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
大家都沒有什麼辦法,所以為首的看守者指揮官只能接著自己的話開口問道:「問題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現在下令進攻,還是下令撤退?」一個指揮官攤了攤雙手,無奈的說道。
就在一群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指揮官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帶來了一個更加讓人絕望的消息。
只聽他氣喘吁吁,上句不接下句的說道:「不,不好了……剛,剛剛傳來的消,消息……說是有附近的戰艦看到,看到……」
為首的指揮官一臉鄙視,冷冷的開口質問道:「看到什麼?」
他覺得今天聽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再有什麼讓人絕望的消息,還能絕望到哪兒去?
還能比側翼的艦隊已經崩潰更讓人絕望?還有索倫斯大人失去聯繫更讓人絕望?
就在為首的指揮官滿臉的鄙夷中,那個上氣不接下氣的指揮官回答道:「看到希格斯5號……在碎裂的空間中,被徹底摧毀了!」
「什麼?」為首的指揮官聽到了這個消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畢竟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個來送消息的指揮官以為自己的上司沒有聽懂,於是乎又解釋了一遍:「希格斯5號行星!一整個行星!都伴隨著空間塌陷崩塌碎裂,然後自爆了!」
「該死的……」這一次,回過神來的看守者指揮官們一下子全都炸鍋了。他們以為只是眼前的空間出了問題,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空間塌陷的範圍竟然有這麼大!
這差不多等於說是覆蓋了整個看守者的主力艦隊了!也就是說,整個空間碎裂的範圍,有可能摧毀了整個己方的主力艦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撤退嗎?」半晌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一個指揮官問出了一個讓大家都回過神來的問題。
是啊,這個時候,艦隊已經出了嚴重的問題,是不是要暫時撤退,保存地面上的兵力?
為首的指揮官苦笑了一聲,用他那難聽的聲音問道:「撤退?如果主力艦隊出了問題,那我們還怎麼撤退?我們又能撤退到哪兒去?」
是啊,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如果外太空的艦隊徹底被擊退了,那他們這些被留在希格斯3號行星上的地面部隊,又怎麼離開呢?
他們可沒有離開的功能,他們作為神的鷹犬,大部分都要在清理了這裡之後,選擇回歸自然,自我消散掉的。
可是,完成了神的任務,自我消散升華是一回事,戰敗了被消滅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靈魂得不到安息的力量,那麼他們這些看守者,自我消散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現在我們只能向神祈禱,祈禱太空中的戰鬥是我們勝利了……」看到失魂落魄的手下們,為首的指揮官聊勝於無的開口激勵眾人道。
可惜,他的激勵沒有發揮多少作用,他自己也隱約聽到,有人私下裡悄聲問著一個他也很想知道的問題:「究竟誰來告訴我,我們的艦隊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包括愛蘭希爾帝國的不少指揮官在內,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奮戰在太空中的艦隊,苦苦支撐的地面部隊,都還不知道戰局已經被輕易的改寫。
甚至,戰況依舊保持著慘烈的狀態,因為看守者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或者他們永遠也接不到這個命令了。
沒有撤退的命令,看守者的指揮官們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堅持著之前的作戰命令,保持著之前的進攻態勢,一直到支撐不住為止。
哪怕是知道了主力艦隊全滅的消息,誰也不敢下達全軍撤退的命令因為很簡單,整個戰場上沒有人能負這個責任!
能夠下這種命令的只有索倫斯,可索倫斯現在還根本不知道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