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前面想拿刀捅寧枝,自己反而被甩了一巴掌,再牽著寧枝的手下山時,小孩兒就乖巧很多了。
他一路上牽著寧枝不斷說話,說得都是寧枝記憶里和兩個崽崽一起經歷的事情,時不時提醒一下寧枝「這裡有石頭,小心崴腳」「那裡有青苔比較滑,要小心」。
配上乖乖巧巧和小狗一樣的笑容,還有出色的皮囊,讓人忍不住心裡發軟。
但這裡面絕對不包括寧枝。
走了十來分鐘的山路,終於走到了山腳下,遠遠就看到了山腳下聚集了一群人。
小孩兒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走過去,結果等那些人看過來,他立刻鬆開了寧枝的手,站在寧枝的對立面,掐腰仰天笑。
「哈哈哈哈,你這個蠢貨!沒想到吧,這山腳下到處都是我叫來對付你的人!」
「我確實是來到這裡,不太懂你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你平常得罪的人太多了!我輕輕招一招手,他們立刻聚集起來要弄死你!」
聽著身後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小孩兒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表情頗有些臭屁:
「我早就聽說了,就是你一直在中間搗亂,害我們沒法順利降臨。聽說,你還綁架了我的同類?」
「哼!」他純真的笑容褪去,露出偽裝下的陰狠,「區區愚蠢人類,竟然也該綁架我的同類?今天我就讓你看看,神發怒起來……啊!」
小孩兒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記悶棍。
緊接著,那些棍子、刀子,還有趁亂打向他的巴掌,雨點兒一樣密密麻麻落下來。
「啊!啊——我的腦袋!你們……」
「我的臉!誰打我的臉!」
「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你們打我幹什麼啊!去打對面的人啊!」
「是我叫你們過來的,你們全都眼瞎了是不是?」
小孩兒被一圈人圍在中間,接受著各種拳腳,氣得破口大罵。
但打他的人什麼都聽不進去,只知道一味打人。
打人的都是些玄師,裡面不乏一些熟面孔,全都是寧枝之前見過、得罪過的。
這些人大概覺得用玄師之間的方式解決不過癮,全都用起來了最原始的拳頭,一拳一拳,拳拳到肉,打得那個小孩兒子哇亂叫。
寧枝甚至在裡面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人,就是之前在節目海選上對著寧枝開黃腔,結果被她控制著拔掉自己老二的那個男人。
兩三個月過去,這個男人已經從醫院裡出來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了自己老二的原因,這個男人整體看上去很陰沉,在眾人對著小孩兒劈里啪啦一頓亂揍時,這個男人慢悠悠從懷裡拔出來一把刀。
緊接著,他扒開人群,揮舞著刀向人群中央的小孩兒捅去。
寧枝聽見他的癲狂大笑,「你讓我不能當男人!我就把你的內臟掏出來,祭奠我家的列祖列宗!」
他一刀捅下去,正好幫助小男孩兒絕育。
小男孩兒看看刺進自己肚臍下的刀,再看看面前的瘋男人,緩緩瞪大眼睛。
他不敢相信他眼中的螻蟻竟然敢傷害他,「你瘋了?」
男人癲狂大笑,「我瘋了!我就是瘋了!你讓我當不成男人,你自己也別想當人!」
一邊說著,男人把捅向男孩兒的刀拔出來,帶出來淅淅瀝瀝的鮮血,散在了他們腳下的土地上。
下一刀,在男孩兒不敢置信的眼睛中,再次捅在了男孩兒的肚臍下。
直到痛楚襲來,男孩兒終於發現了不對,用那雙黑藍色的眼睛看向寧枝。
「你……你怎麼做到的?」
她竟然能控制那些人全都來攻擊他……這不應該是一個人類該有的力量!
「哦,你在說這個嗎?」寧枝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黑色符咒,「這個叫轉換符,可以將你我之間的容貌暫時調換。」
「雖然現在在你眼中,我還是我的樣子,你還是你的樣子,但是在你請來的這些人眼中,現在你才是寧枝。」
說著,寧枝晃晃了手中的黑色符,「沒想到,我的敵人竟然這麼多,他們竟然這麼恨我。」
「但是啊,有一件事情你說對了。」寧枝笑著看他,「你確實是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對這個星球,對我,一點兒都不了解。」
「你要是真正了解過我,是絕對不會上這個當的。」
「還有啊,」寧枝平靜把那張黑色的符咒放進口袋裡,「你要是有這個時間聽我解釋,不如先解決一下這些先解決一下這些要弄死你的人。」
寧枝再說這話的時候,小男孩兒已經被捅了第四刀,但他硬生生壓抑住了痛呼聲,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寧枝的方向。
寧枝拍拍手打算走人,腳下的步子邁出去沒兩步,就聽到身後突然響起來的痛呼聲。
在她身後,那些一股腦壓在小男孩兒身上,對他打打殺殺的人,在一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振飛,然後劈里啪啦,像天上落下來的雨滴一樣,重重摔在周圍的山上。
那些人撞到山上,發出此起彼伏的呻吟聲。有的人撞到了肩背,至少還能發聲,那些被撞到腦袋的人,當場白眼一翻,整個人昏了過去。
最慘的還得是那個對著小男孩兒腹部捅了好幾刀的男人。
男人的舉動明顯惹怒了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在爆發的瞬間跳起來,對著男人的臉踹了一腳,寧枝清晰的聽見了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男人被狠狠踹飛,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男孩兒則是動了動被打得酸疼的身體,抬起手伸了個懶腰,隨著他雙手舉起,四肢開始從一個三歲小孩兒的短手短腳,開始迅速伸長。
那個和大寶小寶一樣的皮囊隨著他的動作,就像在大太陽地下逐漸融化的雪糕,被他快速伸長的四肢撐破,融化。
等他的生長定格下來,他已經從一個三歲的小男孩兒,變成了一個身高三米多、全身黢黑、長滿眼睛,依稀能看出點兒人形的怪物。
怪物低頭看了看剛剛那些冒犯他的螻蟻人類,桀桀笑了兩聲,伸出一隻巨大的腳,落在一個正在掙扎爬起來的靈玄師身上。
那個靈玄師想跑,速度卻快不過這個怪物,轉眼被怪物踩在腳下,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悶哼。
他整個人像一顆爛掉的番茄,被人踩了一腳,鮮血如同番茄的汁液一半迸濺出來,看的寧枝直皺眉。
其他靈玄師看到這個場景,一時間股顧不上報復寧枝,尖叫著逃走,但仍然有那麼幾個人躲閃不及,被怪物踩成了爛番茄。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類,就憑你們,也敢傷我!」
怪物叉腰,仰天長笑,隨著他愉悅的笑聲,他全身的眼睛都在按照完全不一樣的頻率飛速眨動。
對上這麼一大堆瘋狂眨動的眼睛,寧枝感覺自己的san值狂掉。
但不是因為害怕,實在是有點太噁心,也太反人類了。
那怪物笑夠了,低頭看了看寧枝的位置——那些被他叫來的靈玄師都嚇跑了,為數幾個沒嚇跑的,要麼已經被踩扁了,要麼就是之前撞到山上昏過去了。
唯獨還站著的寧枝,極其顯眼。
怪物大笑,「他們都跑了,你不跑?」
「對了,」怪物最大的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在笑,「你應該還有兒子和朋友,對吧?」
「哈哈哈哈,你不跑也對,你要是跑了,我怎麼送你和他們團聚去啊!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類,你的實力是很不錯,可是你的孩子們呢哈哈哈哈!」
寧枝:「……」
她眉頭蹙起,憤怒湧起,但僅僅只有一瞬。
她在很早的時候就給兩個孩子準備了保鏢一樣的紅衣厲鬼,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經常用怨氣餵養那兩個紅衣厲鬼,目前那兩隻鬼已經算是紅衣中的最強。
只要不是黑衣厲鬼,其他的東西基本奈何不了那兩個紅衣厲鬼。
而且她在很早之前就在孩子身上做了標記,孩子們那邊出事,她這邊不可能感覺不到。
既然沒感覺到,那就是沒事。
怪物看她不慌不忙,難聽的聲音有些疑惑:「欸,都說你們人類女人很擔心自己的孩子,看來也不一定嘛……」
「所以我說你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太少,對這個世界還不了解。」寧枝拿出來一把符咒,「不過……」
她眼神越過怪物,看向怪物身後的大山,「這座山是從我記憶中提取復刻出來的?」
「是啊,」怪物不停桀桀,「我要是不復刻出來這座大山,你又怎麼會過來呢?」
「還有,這裡的大山可沒有什麼龍脈,要想對付我,這座大山是幫不上你了。」
說著,怪物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腳,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拍向寧枝所在的位置。
他巨大的力道激起一片飛揚的泥沙,但等一切塵埃落定,這裡面並沒有寧枝的屍體。
怪物似笑非笑,「跑的還挺快……啊!」
他一聲慘叫,隨著身後劇痛感的傳來,他背後竟然被挖了一個大窟窿。
寧枝手裡抱著從他胸口處挖出來的東西,穩穩落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山上,手中的東西緩緩被他吸收。
對上怪物不敢置信的眼神,寧枝輕笑:「怎麼,能從我記憶里提取出來這座山,也知道我第一次弄死那個古墓中的大魚是藉助的龍脈,卻沒看看我是怎麼吸收你們力量的?」
吸收力量?
怪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窟窿,眼神瞬間變得驚恐,轉身就想跑。
但是寧枝的速度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在他跳起來想要逃跑的時候,寧枝那邊已經用手抓住了他的腿。
「啊——放開我!放開!」
怪物想用另一條腿去踢寧枝,驚詫地發現自己完全用不上力氣。
他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收縮,像枯萎的花朵快速失去水分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下去。
「我的腿……你怎麼……這不是可能是你的能力……」
「這當然不是我的能力。」
寧枝緊緊抓著那個怪物的腿,看著他在自己的視線中不斷縮小乾癟,直到從一個三米多的巨人,緩緩變成半個巴掌大的玩偶大小。
「這是你同類的能力,你不覺得眼熟嘛?」
怪物還不及再回答什麼,整個變成了半個巴掌大的圓球,重重摔在地上,又整個彈起來,最後穩穩落進寧枝手裡。
寧枝狠狠捏了一把他,仔細看才發現這個怪物變小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蛋。
怪物:「你們這個世界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寧枝又捏了他一半,感覺這玩意兒還挺解壓的,輕聲笑了下。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再說了,你們這些所謂的『新神』應該是殺不死的吧?」
小黑蛋開始躺在她手心裡裝死,不管寧枝再說什麼,他都打定主意不開口。
隨著怪物變成小黑蛋,周圍白雪茫茫的幻境就開始融化消散,最終變成了塊兒空地。
這塊空地緊挨著隧道,就在隧道不遠處的地方。
寧枝走回助理的車子旁邊時,正好看到了一輛白色小轎車從隧道里開出來,車上的人看到他們的車停在路邊,好像商量了一下,停穩車搖下車窗。
「嘿,美女,車壞了?」
說話的時開車的男主人,他說話有點輕挑,被坐在副駕駛的女主人拍了一巴掌。
女主人趕緊補充,「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老公這人說話有點不正經,不過我們並沒有惡意。你的車是壞了嗎?」
寧枝臉上帶著口罩,加上光線昏暗,他們並沒有看清楚寧枝的臉。
「寧小姐,這周圍……」
助理手腳並用從車裡爬出來,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停在他們旁邊的白色小轎車。
他看了眼寧枝的神色,發現寧大師並沒有什麼熟絡的意思,有些迷茫眨眨眼睛。
「呦,原來是夫妻兩個啊,我還以為就你一個人呢!」白色轎車司機笑著說了句,轉過頭看向助理,「兄弟,車沒事吧,需要幫忙不?」
助理連連擺手,「不不不,不用了!」
他趕緊解釋:「我門不是夫妻……這,這是我老闆!我們是出來出差的,剛剛車出了點問題,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行,沒事了就行。」白色轎車的司機人很豪爽,聽助理這麼說,也沒有再說什麼,升起車窗就打算走,突然被寧枝叫住。
「等等。」
白色轎車的司機一愣,笑道:「美女,你還有事啊?」
他旁邊的老婆又給了他一巴掌,「你說話尊重點!」
寧枝點頭,「你們車後面,坐的應該是你們女兒吧?」
「……」
白色轎車裡的夫妻兩個人一愣,對視了一眼,這次再看向寧枝的眼神有點戒備。
后座的孩子一直沒有出聲,他們又沒有把車窗放下來,再寧枝的角度是怎麼看到他們車上后座坐著孩子呢?
寧枝沒理會他們突然升起來的戒備,只是道:「一會兒你們回家的時候,如果半路撞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或者孩子突然哭鬧起來,別緊張。」
「一直帶著孩子往家的方向走,但是別去你們家,去你們家那邊最近的神嬤嬤家裡,神嬤嬤會幫你們的。」
夫妻兩個人:「……」
他們兩個看著帶著口罩的寧枝。
即使寧枝帶著口罩,但是從寧枝的髮型、衣服還有說話的語氣上來看,對方怎麼也不像是個神棍。
但大半夜聽到這種話,夫妻兩個人心裡都覺得毛毛的。
別說發善心多管閒事了,他們現在巴不得車再多幾個輪胎,趕緊跑。
望著夫妻兩個人驚恐的眼神,還有司機大哥升起車窗,一加油門跑了的整套動作,助理在心裡嘆氣。
其實不止這夫妻兩個人心裡毛毛的,他也感覺背後發涼。
「寧小姐,」助理問寧枝,「咱們現在是要先回去嗎?」
「嗯,先去酒店吧。」
寧枝坐進車裡,助理發動車。
等他把車啟動時,連接上手機上的地圖,才發現老闆之前竟然打來了好幾個電話。
而之前他看時間的時候還是午夜十二點多,現在卻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可他明明感覺,最多過去了半個來小時!
就在他驚訝的時候,就見身邊的寧枝隨手把一個東西掛在了兩個人中間的後視鏡上。
那是一個黑色的蛋,有火柴棍兒一樣的纖細四肢,卻沒有眼睛,只有一個「^」一樣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還看見那個「^」一樣的嘴巴使勁抿了抿,似乎很不高興。
驚呆的助理:「……」
他搖搖頭,不敢再去看,只當時今天晚上經歷的東西太多,看昏眼了。
他身邊的寧枝把那個小黑蛋吊起來,這才去摸手機。
她先是給大寶打過去了個電話,不過手機里甜美的女聲提示她「對方已關機」,好在給小寶打電話時,對面很快接通了。
「餵~」小傢伙的奶音依舊甜萌,「媽媽?是你嗎媽媽!」
「嗯,是媽媽。」在孩子聲音的瞬間,寧枝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忽然松下來,她揉了揉有點難受的額頭,柔聲問那邊的小寶,「小寶和哥哥,還有爸爸,都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小傢伙的聲音元氣十足,「媽媽呢,媽媽也沒事吧?」
「媽媽沒事,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媽媽就能到酒店了,到時候你就能看到媽媽了。」
可這次的小寶卻沒有回答。
「小寶?」
「媽媽……」小傢伙的聲音有些心虛,「我和哥哥,還有爸爸沒有在酒店,我們現在在另一個城市……」
寧枝:「……?」
小寶抱著電話解釋,寧枝這才知道是小傢伙的借道只能鎖定一個地點,就是她之前帶兄弟兩個去過的墓園。
而在他們遇上危險的第一時間,小寶就帶著他身邊所有的人和鬼轉到了墓園裡,現在正在宴家公司領導的接待下,在某個酒店休息。
小寶說完,輕輕打了聲哈欠,軟乎乎的小奶音也染上了睡意。「媽媽,我好睏,等明天下午我和哥哥還有爸爸就會去港區,你乖乖在酒店等我們,我們到時候一起去遊樂園!」
小傢伙困得睜不開眼睛,依舊想著要去遊樂園。
寧枝失笑:「好,那你先睡,等明天回了港區,爸爸和媽媽再跟你一起去遊樂園。」
酒店裡,小寶強撐著精神和媽媽說了兩句話,他身邊的爸爸和哥哥也強打起精神。不過說完這兩句話,還是小寶寶的他和哥哥已經快睜不開眼了。
餘光瞄到雖然困,但還在堅持的爸爸,小寶把自己的電話手錶遞過去,「爸爸,你要和媽媽說話嗎?」
宴俞洲:「……」
他確實有很多話想跟寧枝說,但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來。
似乎早早猜到了他的糾結,電話手錶里傳出來一聲輕笑。酥酥麻麻的,像根羽毛在撫弄他的耳朵。
寧枝:「你們先睡吧,有什麼話等回了港區再說。」
大寶和小寶強撐著和媽媽說了晚安,在凌晨四點多的晨曦中撲到大床上,沒一會兒就發出了小呼嚕。
寧枝在宴俞洲道過晚安後,開始給司席他們幾個曾經一起上過節目的玄師打電話。
就像她之前猜測的,公孫不疑和老道士基本沒有什麼問題,女塔羅師倒是摔倒了腦袋,現在在醫院,有點輕微的腦震盪。
不過意識很清醒,就是有點頭暈,司席正在醫院陪著她。
把一圈都問下來,基本沒什麼傷亡,寧枝也就放心了。
她瞄了眼被掛在頭頂上的小黑蛋,閉上眼睛假寐。
同一時間,之前和寧枝他們遇上的那一家人卻不太好。
一家三口,除了剛剛三歲的小女兒,這夫妻兩個的作息就沒有規律過。半夜開車回老家,在他們兩個的人生中也是時有發生的。
但就像那句老話常說的一樣,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他們倆個今天算是見識了。
告別了寧枝後他們匆匆離開,在路上行駛了十多分鐘,正在開車的丈夫才從那股毛毛的感覺中抽身出來。
他看了眼身邊依舊皺著眉的妻子,忍不住笑:「真是的,咱們好心停下來看看他們需不需要幫忙,那女的怎麼還嚇唬咱們啊!」
「我就說讓你別太爛好心啊!」他身邊的妻子不太高興,「你這麼被她一嚇唬,今天晚上要是開車出了什麼事兒,一定不會放過你!」
「瞧你說的,老婆!」男人不在意,「這條路咱們兩個在這種時候走了多少遍了,閉著眼我都能把車開出去,能有什麼事兒啊!」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前方無盡的黑暗中,升起一點點晨曦。
男人愉悅,「老婆,把閨女叫起來,看日出嘍!」
黑暗中的一道朝霞,好像劍一樣劈開了黑暗,看到這樣的情景,妻子的心情也不由好了不少。
但她嘴上依舊說著,「這有什麼好看的,孩子睡覺呢!」
「這怎麼就沒什麼好看的!這要是以後回想起來,得是多美好的回憶啊!以後咱閨女回想起來一家三口的快樂時光,就是三歲的時候,一睜開眼,眼前就是破開黑暗的朝陽!」
「多浪漫啊!」
妻子拗不過丈夫,輕輕推了推睡熟的女兒,「寶貝,醒醒啦寶貝!」
「寶貝,睜開眼睛,咱們看日出啦!」
媽媽的聲音溫柔,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的小傢伙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暗色的車廂中閃著光。
「哎呦,我大閨女的眼睛真好看!」丈夫看到女兒睜開眼睛,忍不住花式誇誇。「寶貝,叫爸爸!」
坐在后座的女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很快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小嘴兒一癟,頓時哭了起來。
小傢伙才三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但很愛笑,都不怎麼哭。
這下一哭,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的媽媽心疼。
「都怪你,叫孩子看什麼日出,你看看孩子現在哭的!」
男人心虛,「哎呀,我哪裡知道孩子會突然哭起來啊……你快點哄哄,我好好開……」
他的話還沒說完,看到前面公路旁站著一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人,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妻子有點生氣,「是是是!你好好開你的車!孩子我來哄!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總是逗她,逗哭了你又不管……」
「老婆,你先別罵我,你看看前邊那個……」男人聲音有點哆嗦,「那邊是個女人吧……」
六月底的凌晨,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公路邊卻有一個穿著鮮艷紅衣的女人。
這個月份的溫度,即使是早上也沒有涼快到哪裡去,別說風衣,就算穿短袖都覺得熱。
妻子皺眉:「怎麼這裡還有個女人啊……算了,咱們別管了,你不許停車啊!」
丈夫也沒敢停車發善心,一腳油門踩過去,車從紅色風衣女人身邊呼嘯而過。
兩個人以為沒事了,可車行駛出去還沒兩分鐘,他們又在路邊看到了那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人。
電光火石之間,夫妻兩個同時想到了之前那個戴口罩的女人說過的話:
撞上不乾淨的東西,或者孩子哭鬧,往自家方向走,但是別去自己家,去距離自家最近的神嬤嬤家……
「老婆,」男人死死咬住牙,但顫抖的聲音依舊從唇齒間溢了出來。「咱們家那邊,有神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