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魔都人民醫院。
熟悉的VIP病房環境。
只不過這次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不再是林海嫣。
床上的女人也許曾經亭亭玉立風姿卓越,但是現在已經失去了風采,只有消瘦蒼白的容顏,毫無生機的嬌軀。
「她閉著眼睛一睡就睡了一年。」旁邊的翁華寧走到病床前,心疼的捋著睡美人的頭髮,再用蒼老的手,輕輕撫摸著睡美人的臉。
田子楓的鐵石心腸都有些傷感。
如果可以替代,這個老人恐怕會毫不猶豫躺進棺材,讓睡美人甦醒。
田子楓輕聲問:「她叫什麼名字?」
「黛薇薇。出自『翠黛輕描薇薇顏』。是我先生生前給她取的名字,希望她長大後是個溫婉、美麗的女孩。」翁華寧極致溫柔,仿佛每次呼叫這個名字,都有人應答。
「你會救她,對不對?」田子楓意識海中,林海嫣突然有感發聲,一時之間忘記了和田子楓的約定。
同命相連。
更能感同身受。
她被困在這個存儲空間時日尚短,就深深感受到這個深淵給人的絕望。
聽說植物人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卻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聽到聲音更讓人生不如死。
明明都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她卻只能一動不動,什麼也做不了。
整個人就像深深鑲在石頭裡面的化石一樣,腐朽卻沒有完全滅亡。
田子楓回答林海嫣:「我需要救她。可是我無法確定能不能救她。」
「你要餵她核晶?」林海嫣馬上就猜出了田子楓的打算。
田子楓:「你能夠通過核晶強大,她也可以。」
林海嫣擔憂:「如果失敗了呢?她會不會更痛苦?」
田子楓:「失敗了,就打解毒劑。」
「那你能告訴我,吃核晶失敗了,沒有解毒劑,會怎樣?」
「她會變成喪屍,如果不及時消滅,她就是這個世界的末日。」
「啊?!所以上次你給我吃核晶,我手臂變顏色,不是及時打解毒劑,我就是這個世界第一頭喪屍了?」
「嗯。」
「田子楓!你說過善待我的身體的!」
「你現在都已經是超人了,還不算善待嗎?」
林海嫣……!
翁華寧看到林海嫣久久不語,迫不及待問:「林小姐,請老實告訴我,我孫女還有甦醒的可能嗎?」
田子楓結束和林海嫣的對話,看了一眼期盼的老人,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睡美人。
開口說道:「翁教授,我如果給你孫女吃下一顆藥,而這藥,沒有資格證沒有準許證,甚至國家藥監局都沒有備份,而且,這藥我不敢有任何保證黛薇薇能甦醒,你願意賭嗎?」
「會惡化我孫女的病情嗎?」
「我可以肯定答覆你:不會。而且對你孫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關鍵是你相信我嗎?」
「藥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田子楓說完,從口袋掏出一顆淡白色的玻璃珠子。
翁華寧驚愕:「這不就是體測器上的玻璃珠嗎?這還能是藥?」
「所以翁教授還是好好研究研究體測器吧。這東西的妙用,比你想像中更令人震驚。」
「你就是依靠它甦醒的嗎?」
「是的。」
「誰給你吃的?」
「我出車禍前,就已經吃下這顆藥。它能強化人的身體和精神力。」
「精神力?就是體測器裡面的那個精神值?」
「是的。這顆藥可以突破人類10點精神值的上限。你孫女精神力足夠強大的時候,也許就是甦醒的時候。」
田子楓說完,站在一旁,安靜等待翁華寧的決定。
「給她吃吧。」翁華寧親吻黛薇薇,一股淚水滴落。
這時候,黛薇薇一直緊閉的雙眼,竟然也滑落下一滴眼淚。
翁華寧看到,瞬間淚崩了:「微微,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如果這次你還是睜不開眼睛,我送你走……我送你走!!」
這個老人用盡一生的勇氣,咬盡一生的痛苦,說出最殘忍的話。
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白髮人親生斷送,何其殘忍。
林海嫣在空間裡面低聲抽泣,只有她知道黛薇薇聽到「送你走」這三個字時,那種極致輕鬆的解脫感。
如果林海嫣不是知道自己未來有朝一日,能重新奪取回自己的身體,她恐怕也會哀求田子楓殺了她吧。
這個男人掌握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生死。
田子楓:「那請翁教授給黛薇薇小姐辦理出院手續。」
翁華寧沒有其他家人了,只剩下黛薇薇這個孫女。
她這一生經歷過多少悲歡離合,沒有人懂。
她辦理出院,還是田子楓幫她抱著孫女回到了家。
翁華寧的家就在醫院附近的小區,四房三廳兩衛,非常寬敞。
生活用品卻只有她一個人的,沒有其他人的,甚至黛薇薇的都收了起來。
不睹物難道就可以逃避思人了嗎?
這個老人還真是自欺欺人得有些可愛。
田子楓抱著黛薇薇回到家中。
田子楓就通過胃管置入,先給黛薇薇灌了營養液,保證黛薇薇的飽腹。
再把黛薇薇脫了精光,放到了衛生間裡面臨時買的浴缸里。
浴缸已經滿水。
田子楓看著瘦得皮包骨的黛薇薇,只有胸前無力墜吊著兩個蔫蔫快要枯萎的似無氣的氣球。
他嘆口氣,也是個可憐人兒。
翁華寧看到孫女被被田子楓如此粗魯對待,沒有吱聲,默默看著。
她最大的悲哀是只能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
然後安靜的隱忍著一切,等待虛無縹緲的奇蹟發生。
如果奇蹟沒有發生,那就是……
田子楓把花灑開啟,然後把一級核晶塞進黛薇薇的嘴巴,再插入胃管,把核晶塞進肚子。
田子楓沒有拉出胃管,營養液繼續輸入,他拿起準備好的冰袋,像給奶茶加冰一樣,把冰袋裡面的冰塊全部導入浴缸中。
翁華寧幾次張開嘴巴,卻都沒有發聲。
明明林小姐長的如此漂亮,為什麼對待孫女卻如此狠心?
不怕黛薇薇被冰凍,導致身體出現加速衰敗嗎?
就在翁華寧擔憂的時候,黛薇薇的身體,這一年來,第一次有了自主反應:她的嘴巴自己張開呼吸了!
翁華寧激動得捂住嘴巴,卻又怕自己叫出來,耽誤了林海嫣的治療。
黛薇薇的臉紅了。
身體紅了。
瘦弱無骨的軀體仿佛注入了氣?
是的,是氣!
霧氣騰騰全部從黛薇薇的頭部裡面冒出來。
而她的身體浸泡的水,也開始散出水蒸氣。
裡面的冰塊都融了?
這麼快?
田子楓繼續倒入冰塊。
水沸騰了。
翁華寧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
她無法理解人類的身體怎麼可能擁有這麼恐怖的熱量!
何況還是臥床一年的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