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夜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他在墜幕里,因為他正身處一個口腔中,如同童話中格列夫被巨人含在嘴裡。
踩著巨大柔軟的舌頭,王子夜敲了敲一圈閉合的牙齒,感覺他此刻就像牙膏GG中具象化的口腔衛士。
還好這個口腔還蠻注重衛生的,王子夜在心裡吐槽的同時環顧四周,竟意外發現這密閉的空間裡有風。
王子夜嘗試著往通風的方向走去。別說,這個小風吹在身上還挺涼爽的,至少比白天的悶熱好太多了。
雖說是在口腔里,四周沒有光源,但是王子夜的視野非常清晰,而且清晰同時他仍知道這裡是黑暗的。
剛想到這裡,面前「 深洞 」內就有強光出現,亮到讓王子夜懷疑這人可能吃了一個高瓦度的燈泡進去!
王子夜往「 深洞 」走去,隨後強光消失,但在王子夜心裡莫名其妙留下個「 面前食道內很亮 」的概念。
就像是幾年前的網絡搞笑短片,在特效上貼圖「特效」二字,既告訴這有特效又省了做特效的錢一樣。
怎麼在墜幕里創造場景也需要考慮省經費嗎?王子夜一邊想著一邊探頭往深淵般的「 食道 」下面望去。
「 餵有人嗎?有人嗎?人嗎?嗎?」 王子夜喊完之後給自己配著回音,因為他感覺有回聲這事很合理。
然後王子夜看到 「深洞」 的那一頭有人影出現,明明看不清對方長相,卻偏偏知道那個人跟他很熟悉。
「 要不你過來呢?」 王子夜對著那個人影說道:「 說實話我有一點膽小,這種情況下我不敢過去啊!」
結果對面那個人影沒有理睬王子夜的話,向更深處走去,接著王子夜不受控制地向對方一步一步前進。
「 等會等會!我不想進啊!」 王子夜欲哭無淚,「 等一下!讓我先去上個廁所或者喝一口水也行啊!」
王子夜醒來發現他還躺在好願一日游的臥室里,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是凌晨,同時還看到條未讀消息。
「外面有水和吃的。」消息是「因偷盜四十五名男大苦茶子被判終身不得長胖」發來的。
「好的收到!」王子夜打字回復。
「你在醫院連睡了那麼多天,現在還這麼能睡,你是豬嗎?」對方秒回。
「畢竟年輕人睡眠好,說睡就睡!」王子夜心想何相魚真是找點機會就吐槽他。
另一邊「上善若水」也發來消息。
「子夜,小魚說你醒了,你今晚就在寢室住吧,今天晚上在西餐師里的事情,等明天我們到公司之後開個早會說!」
王子夜才想起那天自己通過了「上善若水」的好友,通過對話能想到對方應該是沈老大。
於是王子夜試探性地回復了一句:「好的老大!」
見對方沒有反駁這個稱呼,王子夜便將「沈衛東」三個字備註在對方名字上。
然後又盯著「因偷盜四十五名男大苦茶子被判終身不得長胖」這個網名研究半天,最後將備註改成了「何相魚」。
隨後就看到「何相魚」又發來消息。
「很好奇你在西餐師里看到了什麼?」
王子夜想了想打字回道:「吃東西,然後喝紅酒,在『西餐師』里我好像喝醉了!」
「所有人在西餐師的墜幕里都是以吃西餐作為開始的,我好奇的是後面你看到了什麼?」
「好像看到我變成了牛排,又有一個大嘴把我吃了……」王子夜即使很清晰地記著墜幕中的場景,但是他很難描述出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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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們,我想問咱們公司打卡的意義是什麼?」早上王子夜在公司看著遲到的眾人。
昨晚王子夜醒來後沒回家,留在了公司的宿舍。
畢竟沈衛東昨天發消息說要「開早會」,王子夜雖然已經好多年沒有正經上班,但是一提到開早會還是會莫名地頭疼。
曾經帶著「人醒魂沒醒」的身軀擠早高峰地鐵的那一幕,像夢魘一樣永久刻在了王子夜腦海中,生怕遲到扣全勤。
等打卡之後,在辦公桌前再慢慢「招魂」,剛清醒便見領導慢悠悠地走進辦公室,揮手一句「開會」。
那種日子王子夜不想再經歷一次。
所以前兩天沈衛東還有何相魚如此盛情地邀請,王子夜本應該興致勃勃才對,但在聽到對方是公司體系後,王子夜還是會下意識地猶豫。
後來想怎麼也算是「斬妖除魔」的組織,公司可能也只是對外的一個身份。
誰知這還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公司!
每天打卡,加班,跳槽,多麼熟悉的社畜劇情。
人家拿了主角的劇本都是命中龍鳳,好傢夥到了王子夜這裡卻是天生牛馬。
而就在王子夜怨聲載道,在內心聲討命運的不公時,看著集體遲到的同事們,王子夜突然理解了作家余老師的快樂。
「當我遲到來單位,發現所有人都比我來的晚時,我知道這地方我來對了!」
「實在不行咱們把打卡機撤了吧!」王子夜提議道。
「那不行,公司明確規定上下班打卡,這樣月末方便考勤!」剛進辦公室的男生立刻否決。
王子夜轉頭看了看男生,想起來對這位的第一印象就是著急打卡下班。
「以後你會明白的,有時候每天上班打卡會讓你感覺活得更真實一些!」城肆喝著咖啡說道。
大哥你這一副社畜的長相,是怎麼從你口裡說出如此資本嘴臉的話來的?王子夜心中吐槽。
這句話就好像是來自老闆的職場PUA。
「你努力工作是為了公司嗎?當然不是,那是為了證明你自己!」
王子夜覺得他不需要向別人證明自己,而且每天睡到自然醒才活得更真實一些。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沈老大走了進來,看了一圈眾人,而後擺手示意大家搬凳子聚到一起開個公司早會。
說是公司早會,但這個「會」簡單得就像是臨時湊到一起的草台班子。
「昨天小魚和子夜在魏城家樓下遇襲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因為情況緊急我們未做準備,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個算命先生已經離開了。」
沈衛東看了一眼王子夜的反應後說道。
「準確說,那個算命先生當時就沒有在附近!」
別看我啊,我啥也不知道!王子夜緊急迴避沈衛東的眼神。
「那老大你的意思是,可能根本就沒有算命先生那個人?」何相魚甩著頭上的馬尾問道。
「不,還真有這個人!」說著沈衛東拍了拍面前的辦公桌。
眾人心領神會,主動向後撤了一個身位,只有王子夜不明所以,身邊的何相魚見狀拉著王子夜往後移。
「這是幹嘛?」王子夜很懵,感覺沈衛東一副要放大招的樣子,但很快便意識到,他已經在墜幕里了。
「未來幕能進行預言,同時也可以隨意開啟,在不預言的前提下不會對現實影響。」何相魚小聲解釋。
同時何相魚把頭上的馬尾拿了下來!沒看錯,就在王子夜一臉懵逼地注視下,何相魚把馬尾摘了下來。
「收起你的下巴,我這本就是假髮,是用『西餐師』做出的鑰匙,用來在別人墜幕里開啟我的墜幕!」
何相魚道:「未來幕開啟後不進行預言的話,是沒有任何效果的,所以要在這個基礎上開啟幕中幕。」
王子夜呆呆望著變成短髮的何相魚不住地出神,那種見到何相魚第一眼「似是故人」的感覺再次出現。
突然有隻手毫無徵兆地搭在了王子夜的肩上,而那種親切且熟悉的感覺更為強烈,很難控制不去回頭。
其他人也看到了王子夜身後的那位,也是一個短髮女生,而在場所有了解的王子夜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求求你幫幫我吧!」奚雨曦此時站在王子夜的身後,撅著小嘴搖著王子夜的肩膀,「求你了夜夜!」
在何相魚設定的這場幕中幕,所有的想像都會呈現實體出來,相當於是開會時用來放幻燈片用的投影。
卻沒想王子夜居然在這時候回憶自己的暗戀女神,就好像自己摸魚玩遊戲,電腦卻投屏到了大熒幕上。
何相魚隨手打個響指,王子夜身後的奚雨曦即刻消失不見,畢竟在何相魚的墜幕里她有絕對的控制權。
「資料說是長發啊?這我才給小魚用假髮做成鑰匙攜帶。」以城肆為首的摸魚二人組在後面竊竊私語。
王子夜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剛想詢問,就見這二人被憑空出現的繃帶纏臉,如木乃伊般不能再開口。
隨後,王子夜在何相魚恐嚇的眼神下把話憋了回去,這時候短髮的何相魚比長發時候還要更像奚雨曦。
沈老大沒有阻止下屬們的小動作,而是指了指身後問向王子夜和何相魚:「你們見到的人是不是他?」
看著從沈老大身後陰影里走出來的算命先生,王子夜和何相魚點頭,說昨天進入墜幕中遇到的就是他。
「他叫牙仙支,是一個野路子,之前聽過魏城的國學課講座,一直想拜魏城為師。」老大給眾人介紹。
在王子夜還在驚覺沈老大身後何時變成一片陰影的時候,黑暗中湧現白色煙霧並在空中凝成新的場景。
牙仙支拎著兩箱牛奶敲響魏城的家門,為了拜師三顧茅廬,卻被魏城多次婉拒,認為他沒有國學天賦。
虛構出的家門被反覆地開關,預示著故事劇情推進,加上沈老大的旁白,王子夜感覺像在看電影解說。
接連十幾次的被拒後,牙仙支不再執著拜師,而是告訴魏城他研究出了新的算命方法,想和對方討論。
「我與他探討了他研究出的方法,發現他仍然是痴人說夢!」魏城從屋裡拿出一把凳子坐在眾人中間。
隨後魏城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子夜道:「你就是王子夜吧,我老師說的沒錯,你的命數確實有所不同。」
王子夜一驚,不明白為何說到自己,就好像看電影時,角色突然活了過來,並跟面前的觀眾聊起家常。
「這是夜遊神的能力,現在魏老師的靈魂能以這種形式在墜幕中存活,並不是通過墜幕構想出來的。」
聽到老大的解釋,魏城點頭繼續道:「牙仙支那天把他的想法寫成了一本書,給我看了,狗屁不通。」
「但奇怪的是,在正常占卜下王子夜只是一個普通人並不具備神的命數,但要用牙仙支書中方法……」
魏城盯著王子夜,「再來看王子夜的命格,從『神還』中存活才更合理,而且擁有登神的命數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