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本來我想以普通人身份跟你相處的……」
從飯店出來之後,軒軒立刻換了另一副嘴臉。
「我也是真沒想到,那個傳說中救世主一樣的神,居然會是我那不爭氣的大伯!」
看著面前這個三歲小孩,用成年人的語氣說話,王子夜一度懷疑此時是不是還在墜幕之中。
「小叔!我想吃這個!」
軒軒很自然地拉上王子夜的手,指著路邊攤上的糖葫蘆說道。
「 哪有夏天吃糖葫蘆的?這種溫度糖不都化了嗎?」 王子夜嘴上吐槽著,手上還是聽話地買下糖葫蘆。
是啊,糖葫蘆只有冬天才會賣啊!看著面前一身冬裝的商販,王子夜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可為時已晚。
地面覆蓋著皚皚白雪,空中零零散散地飄落著雪花,王子夜伸手將雪花接住,低頭發現只是白色塑料。
軒軒鬆開手,走到糖葫蘆商販身邊,只見商販脫掉棉帽,露出飄逸的黑直長,滿臉笑意打量著王子夜。
「 還記得姐姐麼?」 商販將手搭在王子夜的肩上,王子夜終於想起來,面前這人就是上一次的甘蔗姐。
只不過這一次甘蔗姐不止換了一身裝扮,連長相都換了,此時王子夜面前的人就是一張農村大媽的臉。
「 自我介紹一下,七宗罪,欲,趙萍萍!」 趙萍萍說著臉部突然模糊,片刻後變成了年輕女生的樣貌。
「 看來弟弟還是喜歡年輕美麗的活力少女啊!」 趙萍萍笑起來那種鄰家女生的陽光和奚雨曦如出一轍。
「 行了不跟你磨嘰了,都是親戚,我也就直說了,我想讓你加入我們七宗罪!」 軒軒開門見山地說道。
「 呃……是親戚沒錯,但是不能道德綁架啊,至少得告訴為什麼加入啊?」 王子夜撓著頭斟酌著話術。
「 還有七宗罪這名字別人都用爛了,就不能換個名字嗎?」 王子夜還是改不掉一緊張就想吐槽的毛病。
「 弟弟真逗,弟弟你要是加入進來,你想改什麼名字都行!你說了算!」 趙萍萍拉起小軒軒的手說道。
「 你聽過善惡論嗎?有的人生來性本善,有的人生來就是惡,就像是世界的陰陽兩面。」 軒軒解釋道。
「 像是有人生下來就天生超雄?」 王子夜看著自己的小侄子,心想他表弟在備孕期間肯定沒好好戒菸。
「 善惡只是人為的定義罷了,更準確的說,有人是陽極,而我們生來是世界的陰極。」 軒軒接著補充。
「 而王子夜你不一樣,你的命運註定了當你從天幕走出來之後,就在陰陽兩極之上,自己保持平衡。」
「 那我自帶兩極,是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發電嗎?」 王子夜還在說著爛話,同時觀察著街道上的其他人。
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街上的行人和商販無一例外地靜止不動,但奇怪的是還能聽到美食街的嘈雜聲。
「 我們目的是為了讓世界的陰陽兩極保持均衡,所以才會有我們七宗罪的出現。」 軒軒蹲下玩起了雪。
「 可是不都說,均衡是個謊言嗎?」 王子夜突然想起來遊戲中一個忍者角色的台詞,於是乎脫口而出。
「 理論上你站在陽極還是在陰極對這個世界都沒有太大影響,但你現在的工作肯定和我們會有衝突!」
軒軒一邊說著一邊在雪地上團起來一個雪球,王子夜眼看著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一起團進了雪球中。
「 所以只是邀請你站隊我們,並不影響你也留在現在的單位拿工資。」 軒軒拿著雪球像在威脅王子夜。
「 讓我做臥底?就像是碟中諜一樣?」 王子夜提防著軒軒手中的雪球,心想你們不是已經有臥底了嗎?
「 臥底當然多多益善!你們那都是我們的人才好!」 在趙萍萍的墜幕里,王子夜的想法像是透明一樣。
「 我是不是沒法拒絕?」 王子夜看著眼前的墜幕,萬物蒼白,在這冰天雪地中仿佛時間都被凍結於此。
「 可以拒絕,我們又不是不講理的反派!我們連反派都不是!」 軒軒拿著手中的雪球開始瞄準王子夜。
「 那我先拒絕吧!主要七宗罪這名字不喜歡,你們要是叫葫蘆娃或叫七龍珠之類的我還能考慮一下。」
王子夜邊說著邊觀察著對面二人的反應,結果僅是軒軒把舉起的雪球扔回地上,趙萍萍嘆了口氣而已。
「 弟弟,我們是真心邀請你,要不我完全可以把現在的墜幕,設置成只有你答應我們才能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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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上,何相魚許久都沒有說話。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昏黃的燈光連成一條線,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
王子夜伸出手指點在車窗上,仿佛只要觸碰到那根光線,就能像回收風箏一樣將自己的命運,一點一點地收回到自己手中。
「其實你可以答應他們的。」
「啊?」王子夜聽到何相魚這樣說,轉過身看著對方。
「我說你沒有必要拒絕他們的!」何相魚又重複了一遍。
「你侄子都是七宗罪的一員,你現在這樣早晚有一天會和自己的親人站在對立面上!」
「啊?也許吧……」
王子夜不知道怎麼跟何相魚說,因為他有點莫名害怕何相魚會突然告訴他,其實她也是七宗罪的人,她就是單位里的臥底。
「你有沒有聽過一首叫《孤獨麵店》的歌?」王子夜問道。
「沒聽過,怎麼了?」
「裡面有一句歌詞說的是,我還是單身,就成了長輩,表弟都結婚,孩子有兩歲……」
王子夜努力回想著那句歌詞。
「今天我對這首歌有了一個更深的體會,我就像個商品,被放在展櫃……」
「那這首歌跟你進不進七宗罪有什麼關係?你感覺自己像個商品一樣被來回交易麼?」
「沒有,我只是想說,我可能一直以來都站在了親人的對立面吧!」
王子夜重新伸出手,想要抓住車窗上的那根線。
三年前表弟結婚,王子夜沒去,說是封閉在家裡出不去。
實際上他只是不敢去而已,他知道他去了的話,所有親戚朋友都會說。
「王子夜你看看,你表弟都結婚了,你什麼時候才能結婚!」
他自己一個人在社會上拼死拼活的時候,沒有人站出來說王子夜你累了就休息一下。
但卻在他想要創業的時候,所有人都站出來說。
「王子夜,你瘋了,這年頭創業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所有人。
包括王子夜他媽。
王子夜當然知道逢年過節,那些親戚聚在一起時候怎麼討論他。
「王子夜那孩子,眼看著快要三十歲了,一天天就知道玩!」
「王子夜那孩子小時候挺聰明的,怎麼長大了怎麼什麼都幹不成!」
「王子夜比李所還大兩歲吧,你看李所這工作也好,老婆也漂亮,孩子還這麼聽話!」
「王子夜,一事無成!」
站到親人的對立面嗎?
王子夜可能從選擇這條路開始就已經站過去了,而且豈止是親人,他是相當於站在了社會的對立面上。
在誰人都勸你好好工作賺錢的時候,王子夜每天就像是長不大一樣,就惦記著他那可悲的夢。
誰都說,你先賺錢,然後再追夢。
月亮和六便士你可以兼得,但總要有個先後。
但王子夜太犟了,這點跟席幕龍一樣,也難怪他倆是好朋友。
外面的路燈熄滅了,王子夜手中的線突然斷了。
唯一剩下的光,是天上的月,若隱若現。
「我想如果老大在的話,也是會同意你加入七宗罪的!」
何相魚看著王子夜說道。
「老大?」王子夜聯想起和老大剛見面時說過公司是他最好且唯一的選擇。
「老大怎麼會讓我加入七宗罪?」
「廢話!我們對七宗罪的情報那麼少,你去了不就能當臥底了嘛!」
何相魚恨不得一拳打死王子夜這個豬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