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
年幼的李亞攤了攤手，似乎在說：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你的夢，這個問題對於我而言完全超綱了。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啟示錄的殘頁有相當一部分被掩埋在夢境中等候人發掘，但我們每一次所處的夢境都不一致，要想集齊它們更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但是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李亞望著那頁殘卷，臉上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們不需要這種東西，可有人需要，比如那位疑似偽天使的莉莉絲小姐，話說我在這裡頌念祂的名，應該不會招致注視吧？」
「不會。」里亞隨口道。
「在夢境中我們看似被動，實際上我們才是這裡的主宰，想要念誰的名字都可以，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儘量不要那樣做。」
「那就好，聽我說，我們完全可以把這東西賣給莉莉絲啊，對於信徒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和他們的神息息相關的事物不是嗎？
為了更好地湊近神，那些人甚至能變得像私生飯追星族一樣瘋狂，忘乎所以地想要知曉或者見證祂們的全部。
也存在許多信徒信仰一位神祇不求回報，就只是為了接觸那位高位存在本身，說實話，我是真的難以理解。」
「你在難以理解什麼？」里亞不由好奇。
「我當然會難以理解，因為我就是你，對你而言……啊對了，你根本沒有信仰。」
說到這裡，李亞的笑容越來越大。
「來到恩得勒斯這麼久，也難為你去偽裝那麼多神的追隨者並向祂們獻祭，利用祂們還在沉睡時的規則漏洞將祂們耍得團團轉，該說不愧是黑商嗎？」
向神祇祈禱並獻祭本身就是一場交易，而里亞作為這場交易的主導者，完美演繹出「客戶」們想要看到的模樣。
就像世界上本不存在永恆的友誼，只有利益，方為永恆。
想到這裡，里亞忽地茅塞頓開。
對啊，是利益。
結果和利益相比，不值一提，他是謀利方，從不該就這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只要能讓自己得到利益的最大化，只要能讓自己開心，就算是神，他也可以從對方身上謀利。
一瞬間，里亞感覺自身戰術家的模因變得鬆動。
他的觸手扭曲，臉上滿是喜悅，就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開心的事。
「我們手上有啟示錄的第六殘頁，只要把消息放出去，總會有人來出個高價購買它。」
至於那之後的後果？
里亞也可以試著解決一下那樣的後果，同樣需要收取一定勞務費。
就像車販子看著前來修車的客人詢問自己：「老闆，為什麼我的車胎老是破？」
而老闆會在這時將手套中的針藏好，予以親切回應：「最近修的路是容易扎破胎，這都第幾例了……沒關係，我再幫你換個車胎就好了，看在你是老顧客的面子上我也不坑你，我給你打個八折。」
「老闆，我的充電器讓人偷了。」
「怎麼又被人偷了？朋友你最近有點倒楣啊。」
「老闆我電瓶也讓人偷了。」
老闆開始變得無奈，但還是按照八折的價位幫助顧客解決一切煩惱。
這時，顧客就會心存感激，以為是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謝謝老闆！」
老闆都不給別人打折就給我打，雖然我最近倒霉但好在還有他這個大冤種……哈哈，這人可真實在。
「是啊，我可真實在。」
里亞將啟示錄第六卷完整記在腦海，此時的他已經有了如何演繹一位戰術家的思路。
說什麼倒賣軍火，但什麼軍火能比他手中的這件「軍火」更無價呢？
「人口數量的銳減確實也是一個大問題，我居然開始覺得莉莉絲女士的言論可行了，我一定是瘋了。」
雖然站在人倫角度來看，莉莉絲的話有大問題，但如果拋開那些有色眼鏡，這確實是一個解決人數銳減亦或者人口老齡化的方案，那可——全都是免費勞動力。
資本界有一句話叫做「你不生我不生，以後誰來給我幹活」，現在里亞是深諱到了這句話的魅力。
「你的建議非常不錯。」
里亞如此對著年幼的自己誇讚，而對方也微笑地回應他的稱讚，而後，那笑容忽地化作極端的恐懼，李亞看著他，渾身開始顫抖：「怪物——你是怪物！」
「已經恢復自主意識了嗎？」
里亞伸出觸手扶了一下腦袋，眼睜睜看著對方拔腿就跑，最終消失在了霧氣中。
這時的里亞孤身一人位於霧靄之上，他在原地靜靜站立了許久，大概是在確認還會不會有其他什麼存在突然出現。
在確認沒有後，里亞鬆了口氣，將目光投在自身的觸手上，試圖把那些黑袍從自己身上分離，但是即便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史瓦爾。」
里亞嘗試呼喚著它。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那些觸手沒有任何動靜。
「我向你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利用你去驗證各種事情，當然，你可能也不需要我的保證，黑商的保證和承諾無疑都是最廉價的，沒有任何可信度。」
里亞蹲下身來伸手撫摸地上的一條觸手。
「但是請相信，我現在說的話皆發自內心……你是我的錨，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事物，你離不開我，然而我也不可能離開你。
在你寄生我身體的這麼多天，我聽到了很多人發出對你詆毀的言論。
我也很清楚那些都是真的，並且能感受到你在吞沒並試圖融入我的靈魂。」
「你是災厄，是不詳，但那又怎麼樣，除此之外，你還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最無可替代的親人，如果這裡還存在令我放不下的理由，那毫無疑問就是你。」
「你的身份成迷，我猜，你或許也是那更高維度存在的化身，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我並跟隨我至今，我也應該學會信任你並對你放下戒備。」
里亞說到這裡，看著還是毫無反應的觸手，不由懊惱自己果然不怎麼會說安慰的話語，他這張嘴只擅長傷人。
有時候，實際行動遠比虛無縹緲的語言來的更實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