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在一旁看著鳩摩智這副謙恭有禮,金玉其外的形貌,雖然知道此人什麼德性,也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絲好感,暗嘆:「所謂道貌岸然,說的就是這類人了吧。☢🐠 6❾Ŝ𝓗ⓤˣ.ⓒσⓜ 🎉🏆難怪電視劇里出場的鳩摩智幾乎各個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只差沒把「我是反派」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關鍵這人幹的事情和形象也不符合呀,怨不得導演不尊重原著。」
不過這點小心思自然是放在心裡,無人知道了。
鳩摩智一禮罷了,抬頭目視高台上枯榮大師所在的方位,朗聲說道:「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
這話傳入高台上的枯榮大師耳中,其雖然不動聲色,卻是心中一驚,暗道:「大輪明王博學精深,果然名不虛傳,一見面就道破了我所參枯禪的來歷。」
世尊釋迦牟尼當年在娑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稱之為「四枯四榮」,據佛經中言道: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盤覺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枯榮大師最近十年靜參枯禪,還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是以一聽到大輪明王的話,便即凜然,說道:「明王遠來,老衲未克遠迎。💜💜 ➅9s𝕙Ⓤ𝕏.Ⓒ𝔬m 👺🐳明王慈悲。」
大輪明王鳩摩智道:「天龍威名,小僧素所欽慕,今日得見莊嚴寶相,大是歡喜。」
本因方丈道:「明王請坐。」鳩摩智道謝坐下。
「嗯,看上去還有得談。」慕容復心中暗道。
鳩摩智雙手合什,說道:「佛曰: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小僧根器魯鈍,未能參透愛憎生死。小僧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蘇人氏,複姓慕容,單名一個『博』字。昔年小僧與彼邂逅相逢,講武論劍。這位慕容先生於天下武學無所不窺,無所不精,小僧得彼指點數日,生平疑義,頗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贈上乘武學秘笈,深恩厚德,無敢或忘。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先生西歸極樂。小僧有一不情之請,還望眾長老慈悲。」
本因方丈道:「明王與慕容先生相交一場,即是因緣,緣份既盡,何必強求?慕容先生往生極樂,蓮池禮佛,於人間武學,豈再措意?明王此舉,不嫌蛇足麼。何況今日,敝寺有幸請得慕容先生嫡子,姑蘇慕容家公子在此,明王動輒言之故友情深,如今故人之子在此,聽一聽其如何分說,不好麼?」
鳩摩智聞言大驚,只見旁邊几案一位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施施然起身,朝鳩摩智行了一禮,朗聲道:「晚輩慕容復,見過國師。6⃞ 9⃞ s⃞ h⃞ u⃞ x⃞ .⃞ c⃞ o⃞ m⃞」
短暫的驚訝後,鳩摩智迅速恢復了鎮定,短暫地打量了慕容復一番後,雙手合十,行禮道:「原來是慕容公子,十幾年前,貧僧曾在姑蘇與小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一別多年,慕容公子已然芝蘭玉樹,頗有令尊當年的風範,慕容老英雄泉下有知,想必也會為慕容公子感到欣慰。」
慕容復洒然一笑:「國師謬讚,家父在世時也常與晚輩提到國師,每每言及國師,必極力稱頌國師武學深湛,佛法精深。晚輩對國師的操行可謂高山仰止,恨不能早晚受教於國師駕前,今日得見國師,也算是了了平生一大夙願。」
慕容復這一番話,可謂是既給足了對方面子,又夾槍帶棒暗含譏諷。首先擺明了自己晚輩的身份,把對方放到一個極高的位置,這樣一來,對方但凡要點臉接下來就不好和慕容復計較。
對方身為吐蕃高僧,慕容復卻先說對方武學深湛後言佛法高深,暗諷對方耽溺於武學,於這佛法一途上的參悟還差了火候。最後說自己早就想見對方了,給出對方暗示仿佛自己是一路追隨鳩摩智的足跡來到這天龍寺,並非和天龍寺合謀與對方為難。
如此,對方縱然心裡有氣,也不能在這件事情上與自己為難了。
果然,這一番話說完,鳩摩智微微色變,隨即又恢復正常,微笑道:「慕容公子過獎,貧僧惶恐。慕容公子身為故人之子,貧僧自然得盡綿薄之力,不負故人所託。只是不知慕容公子此番造訪天龍寺,有何指教?」
對方雖然神色不變,但是慕容復也聽出了其言語中那一絲絲凌厲之意,內心深處也是頗為無奈。
從對方的吐蕃國國師的現實地位考量,對方無疑是比大理天龍寺更值得結交的對象。但慕容復知道,以鳩摩智這等貪嗔痴三毒俱全的心性,與之合作,無異於伴虎而眠,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坑得連渣滓都不剩。
相比之下,大理雖弱,至少不會坑害自己,而且之前四本耗費心力為自己解決了真氣混亂的問題,這等大恩,不得不報。所以,儘管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得罪鳩摩智,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清了清嗓子,恭聲道:「指教一詞,可謂折煞晚輩了。但是慕容復今日在此,有一言,希望前輩能夠耐心聽完:昔年大師與先父平輩論交,以武會友,本是一樁美事。先父欽慕六脈神劍,大師感念故友情深,欲成全先父遺憾,晚輩在此萬分感激大師拳拳盛意,在此代先父謝過大師。然而,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掠人之美以成己美,其可行乎?家父若是此刻尚在人世,相信也不願看到大師這般行事,大師佛法精深,這般淺顯的道理想必不用小子饒舌。」
言畢,慕容復欠身行禮,然後告退。
鳩摩智聞言,半晌無語。終於雙手合十,笑道:「慕容公子所言甚是有禮。想來,慕容老先生也是過於沉溺其中,將這六脈神劍想得過於高深了。小僧自雪山遠赴千里,為的就是代慕容老先生領略一番這傳說中的六脈神劍。不曾想,盛名之下,其實難符。依我看,這六脈神劍比之慕容家的龍城劍法大有不如,貧僧這一趟倒是白跑了,就此告辭,他日再來貴寺領略高深佛法。」
說完,一拂衣袖,作勢欲走。
一個低沉的嗓音從背後叫住了他:「且慢,明王所言,不知何意?」正是枯榮大師。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鳩摩智轉身行禮道:「大師誤會了,晚輩並非看輕貴寺神功,只是覺得神功雖好,只怕貴寺無人能夠練成,使得神功蒙塵。貧僧深以為遺憾。」
這一句話說完,高台上眾僧都露出了忿忿不平之色,脾氣暴躁的甚至罵出聲了。鳩摩智卻只是微笑不語。
良久,枯榮大師幽幽說道:「明王遠道而來,敝寺尚未為明王接風洗塵,如此豈不失了禮數?既然明王對敝寺六脈神劍如此有興趣,那敝寺怎能不滿足明王心意?」
慕容復躲在角落裡,內心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