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該付出的代價就應該付出
天空灰濛濛的,
那顏色就像是被一層淡淡的灰色顏料塗抹過一般,
有點像黑洲大草原上空的景象,
只是沒有黑洲大草原那種令人窒息的陰霾和壓抑。
他們休息的地方是村口的一片樹林子。
地上散落著不少香菸頭,瓜子殼也隨處可見,那些沒來得及收拾的椅子,象棋和撲克牌,雜亂地擺放在那裡。
這裡明顯是被收拾出來的一塊較為開闊的平台,
想必是下水村的村民們閒暇無事時,常來這邊娛樂消遣的地方。
在那無垠的天穹之上,太陽隱匿了蹤跡,
不是隱匿於雲層之後,
而是仿佛被一層厚重而神秘的霧蒙蒙塑料布緊緊包裹,
嚴絲合縫,不留一絲縫隙。
這層塑料布,既非自然之物,亦非人間所能鍛造,
它以一種超乎想像的方式懸掛在天際,無情地阻隔著陽光的溫暖與光明,
使得整個區域陷入了一種壓抑而深沉的昏暗之中。
樹林子,此刻更是被這股陰森的氛圍緊緊包圍。
樹木的枝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卻似乎連它們也感受到了這份不尋常的壓抑,
枝葉間發出的沙沙聲,與往常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添幾分詭異之感。
光線在這裡變得異常吝嗇,
每一縷光線都像是被精心計算過,
只能勉強穿透那層厚重的天幕,
灑下斑駁而微弱的光影,將樹林的每一寸土地都籠罩在一種淡淡的憂鬱之中。
在這看似絕望的寂靜中,卻有一抹生機在頑強地綻放。
林間的鳥兒,它們似乎並未被這壓抑的氛圍所影響,
依舊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清脆的鳴啼聲,如同跳躍的音符,在這陰森的背景中顯得格外悅耳。
在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啼聲中,那些年輕人一個接一個地醒了過來。
他們的眼神中還殘留著昨夜的恐懼和疲倦,
有的伸著懶腰,有的揉著惺忪的睡眼。
那幾個負責看守的青壯漢子也不例外,同樣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他們從地上慢悠悠地站起來,一邊打著哈欠,
一邊從兜里掏出香菸,點燃後放進嘴裡,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辛辣的煙霧在肺里流轉一圈後,從口鼻中緩緩噴出,
他們臉上的疲倦才似乎有所緩釋,整個人也漸漸清醒過來。
就在這時,
一個年輕人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那聲音在寂靜的樹林子裡格外響亮,就像敲響的戰鼓。
昨天晚上高度的恐懼和緊張,
使得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像繃緊的弓弦,
再加上經過了整整一夜,肚子裡的食物早就消耗得一乾二淨,現在一個個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請問村子裡面可不可以給我們一點食物,我們可以花錢買。」
賴玉瑤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後詢問道。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在這略顯沉悶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出。
「當然可以。不過只能村子裡面有什麼你們吃什麼。」
其中一個青壯漢子瓮聲瓮氣地說道,
他的眼神中沒有什麼波瀾,只是習慣性地吸了一口煙。
「好的。」
賴玉瑤微微點頭,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能有吃的就已經很不錯了。
青壯漢子對著另外一個同伴低聲說了些什麼,
那個同伴聽後,立即撒腿朝著村子裡面跑去。
大概等了一,二十分鐘,
只見來了十多個村民,
他們的手裡都拎著許多的袋子,沉甸甸的。
袋子裡面裝著各種各樣的吃喝物品,
有饅頭,鹹菜,水果,還有一些不知名的乾糧,看起來非常雜亂。
就像之前那個青壯漢子講的那樣,村子裡面有什麼,他們就給帶來了什麼。
不過,對於這些長時間沒有進食的年輕人們來說,
此刻哪怕只是給一個雜糧做的又干又硬的窩窩頭,
他們都會覺得是人間美味,能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在賴玉瑤的提醒下,年輕人們各自把身上的錢全部拿了出來。
「特殊時候我們就特殊對待,
有的同伴身上沒有帶錢,我們也不能因此就讓他餓著。
有什麼問題,就等到這次的困境過去再說。」
賴玉瑤一邊說著,一邊微笑著看向大家。
她自然注意到了不少年輕人很尷尬,
他們的手不斷地在口袋裡面掏來掏去,卻始終沒有掏出來哪怕一枚硬幣。
她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應該相互幫助,共度難關。
「我請客,大家放心地吃。」
鄒柏軒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他帶著一種自信滿滿的氣勢,從身上的一個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錢夾子。
錢夾子鼓鼓囊囊的,裡面塞著一沓紅彤彤的百元大鈔,
那鮮艷的紅色在這略顯灰暗的環境中格外刺眼。
粗略望去,起碼有個幾千塊錢呢。
鄒柏軒心裡清楚,這個時候正是拉攏人心的絕佳機會,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幾個青壯漢子的面前。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毫不猶豫地將這些紅彤彤的鈔票全部掏了出來,
一把塞到了青壯漢子的手裡,那動作一氣呵成,
這些錢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數字。
再加上其他年輕人零零散散給的錢財,
總數起碼得有個小一萬了,用來買下這些村民帶來的食物那是綽綽有餘。
青壯漢子收到錢後,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對著身後的村民們使了個眼色,點頭示意。
那些村民們一看到這個信號,
頓時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歡喜的神情,就像一群得到了寶藏的孩子。
他們立即將手裡裝著食物和水的袋子全部放在了地上,
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對於下水村的村民來說,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的收入啊,
這筆錢對他們來說或許能解決不少生活上的難題呢。
「你們每家每戶拿出來了什麼樣的食物和水?應該都登記過了吧。」
這個青壯漢子說話間,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看上去他在村子當中也有著不小的地位,村民們似乎都對他頗為敬畏。
「登記過了。」一個村民趕忙回答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那就待會計算清楚了再給你們分錢,你們先回去吧。」
青壯漢子揮揮手說道,他的語氣中有著一種掌控全局的自信。
村民們聽了,沒有絲毫的懷疑,紛紛掉頭陸續離開了。
他們的腳步輕快,一邊走還一邊低聲交談著,話題自然離不開這筆意外之財。
年輕人們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
裡面的食物種類繁多,有各種口味的零食,
包裝精美的麵包,
還有方便麵,火腿腸,饅頭,包子,餃子,以及牛奶,純淨水等等常見的食物。
雖然有的餃子和包子因為放置了一段時間,已經變得冷硬了,
但這些飢腸轆轆的年輕人哪還顧得上這些,
他們沒有任何的嫌棄,直接拿起食物就開始往嘴裡塞。
現在危險還沒有解除,
大家都是在學校里接受過系統教育的,
自然明白課本上所說的在面對危急情況的時候,
如果長時間無法結束這種困境,
就應該保存自己的體力和狀態。
而現在吃東西,喝水,
就是在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恢復自身的狀態,這是生存的本能。
在一陣狼吞虎咽之後,那一袋袋的食物被吃了個乾乾淨淨,仿佛這些食物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很快就結束了,
每一個年輕人的臉上都漸漸有了點紅潤的跡象,
那是食物帶來的活力,讓他們看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疲憊和恐懼。
「你們繼續在這裡待著,等到傍晚的時候會帶你們去參加祭祀儀式的。」
那個青壯漢子自我介紹道:「我叫昌子墨,昌百寧是我父親。」
簡單地說完之後,昌子墨就安排換了一批青壯漢子來負責盯梢,
而昨天晚上的那一批則是如釋重負地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地朝著村子裡走去,
背影透露出一種解脫後的輕鬆。
接下來,年輕人們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著。
不過,在場的年輕人也不傻,他們在討論的時候,
眼睛總是會時不時地特意盯著下水村派過來盯梢的人,
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
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地商議著如何擺脫當下惡靈籠罩的危局,
各種想法層出不窮,
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半天,
最終卻都沒有說出什麼真正有用的信息。
而楚河,孫燦星和賴玉瑤則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
都保持著靜默,並沒有將昨天晚上探查出來的信息說出來。
他們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著更重要的事情,
那神秘的模樣讓周圍的人對他們更加好奇了。
余英傑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裡那叫一個無奈。
他好幾次湊到賴玉瑤身邊,
滿臉急切地想從她嘴裡問出點昨天晚上進入下水村探查的情報信息。
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賴玉瑤的目光總是躲躲閃閃的,
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不管余英傑怎麼問,
就是一個字都不說,這可把余英傑給急壞了。
余英傑咬了咬牙,最終下定決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給自己鼓足勇氣,
然後朝著楚河走去。
來到楚河面前,他有些緊張地問道:「我可以和你去那邊聊一聊嗎?」
「可以。」
楚河簡潔地回答道。
話音剛落,余英傑只覺得眼前一花,
就像有一道閃電在他眼前划過,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當他的視線重新清晰起來的時候,
他駭然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偏離了人群幾十米遠。
余英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移動過來的,
整個過程他毫無覺察,就好像是在一瞬間被傳送到了這裡。
余英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難道這就是帝王境界的強者才能施展的手段嗎?
還是說楚河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帝王境界?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連余英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的心猛地一縮,一種深深的忌憚感油然而生。
「想說什麼就說吧。」
楚河看著余英傑,平靜地說道。
那幾個下水村的青壯漢子,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楚河和余英傑的離開,
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另外一邊了。
看到他們並沒有什麼輕舉妄動的跡象,
這幾個負責盯梢的漢子也沒有過去查看,
只是眼神時不時地在他們身上來回掃動,那目光中帶著一絲警惕。
「你到底是什麼人?」
余英傑本來不是想問這個問題的,
可楚河剛剛再次施展出來的神奇手段,
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好奇心,讓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你猜我會是什麼人?」
楚河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現在距離祭祀儀式開始的時間還早呢,
他倒是有了點閒心,想逗一逗這個余英傑。
「你……你不會是楚河吧?」
余英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頓時讓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擁有如此強大手段的人,
還能夠在一瞬間就讓性格跋扈,刁蠻的小姐賴玉瑤屈服,
而且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順從,這得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啊!
余英傑心裡很清楚,作為賴玉瑤的保鏢,
他深知賴玉瑤看似刁蠻的外表下,內心是多麼的高傲和倔強。
如果這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年輕男子只是一個單純的頂尖強者,
恐怕還無法讓賴玉瑤發自真心地臣服。
要知道,就算是賴玉瑤的親生父親來了,也做不到這般地步啊!
楚河笑了笑,沒有說話,但這個笑容已經基本上算是默認了。
「對不起,楚先生,先前多有得罪。」
楚河的反應已經讓余英傑心如明鏡,
他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連忙低下頭,滿臉羞愧地說道,身體都微微有些顫抖,那是對自己之前魯莽行為的後怕。
「不用那麼拘謹緊張。
我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
楚河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看著余英傑問道:「你讓我過來,是想說什麼?」
「其實,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您是楚先生。」
余英傑滿臉誠懇地說道,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敬畏:「但我能感覺到您的實力非常強大,
強大到我在您面前就像一隻螻蟻,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小姐,也就是賴玉瑤,
她之前處處和孫燦星作對,
而您和孫燦星的關係又那般要好,
我就擔心啊,在這場詭異的事件結束之後,您會對小姐出手。
您也知道,現在我們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聯繫,
就算我有心向外界求援,也根本沒辦法做到啊。」
余英傑短暫地猶豫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著用詞,而後繼續說道:「其實小姐是個很可憐的人,
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罷了。
從小到大,她在家族當中受盡了屈辱。
您別看在外界,賴玉瑤是那個光芒耀眼,背景深厚的千金大小姐,
可這背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我不是她的保鏢,不是親眼所見,
恐怕就算有人把這些事說給我聽,我都不敢相信。」
見到楚河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余英傑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賴玉瑤的父親,
是當今大夏帝國防衛隊總部的部長,
他們家族更是大夏帝國的頂尖豪門之一。
也正因如此,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子弟,是很難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的。
賴玉瑤的父親賴靖淵,
在他還是家族中一個普通子弟的時候,意外地愛上了一個女子。
可那時,他已經被家族安排了聯姻對象,
對方也是一個豪門中的女人。
後來,賴靖淵所愛的那個女子懷了孕,並且偷偷地把孩子生了下來,
這個孩子就是賴玉瑤。
但不幸的是,那個女子還是被家族找了出來,
然後……然後就被直接殺死了。
那可是賴靖淵的真愛啊,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也正因如此,賴靖淵才會這麼偏寵賴玉瑤。
而殺死賴玉瑤母親的,就是那個和賴靖淵聯姻的豪門女人。
賴靖淵因此震怒不已,在他成為了防衛隊的總部部長之後,
就把賴玉瑤帶回了家族。
可後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
賴靖淵又不得不把賴玉瑤送到了海通市,還把我派過來保護她。」
「怪不得那些人都不敢輕易得罪賴玉瑤,
畢竟她背後是大夏帝國防衛隊總部的部長啊。」
楚河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跟我說這些,是因為賴玉瑤經歷了這麼多坎坷,所以希望我輕饒或者放過她?」
「實話實說,我是有這個意思。」
余英傑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中透著一絲苦澀:「不過我也明白,像您這樣的人物,決定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該付出的代價就應該付出。」
楚河神色平靜地說道。
「我明白。」
余英傑再次嘆氣,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賴玉瑤其實本性不壞,只是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
再加上她在家族中接二連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楚河沒有再說話,他靜靜地站在那裡,
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層一層的寒氣如同有生命的幽靈一般,從四面八方慢慢地匯集而來。
那寒氣好似能穿透人的衣服,直往骨頭裡鑽,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下水村的祭祀儀式要開始了。
村長讓我來叫你們一起進去。」
昌百寧的兒子昌子墨帶著一群村裡的青壯年輕人走了過來。
這些年輕人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農具,
有鋤頭,鐮刀之類的,
他們神色肅穆:「在祭祀儀式的時候,如果你們敢搗亂的話,
就別怪我們下水村的村民不客氣了。
要知道,祭祀儀式對於我們整個下水村所有的人來說,
那可都是至關重要的,
關乎著我們每一個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