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楚氏子,要什麼勞什子伯爵?
兩年前,揚州通判調任,通判的位置空缺了出來,不少人為此各施手段,誰也沒想到這位置居然花落一位盛姓的官人家。
揚州,盛府。
壽安堂
這裡,是盛家老太太平日裡居住修養的地方。
「兒子來給母親請安!」
「聽下人說,華兒去岸邊為鴻哥兒送行了?」
盛老太太把玩著一串佛珠,素服著身,看上去有些清心寡欲。
盛紘一凜,穩重的答道,「有長柏跟著,兩人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泰然處之,並無不妥。」
「也好,嫁娶該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部分了,送一送也沒什麼。」
盛老太太端著一碗清茶和睦的笑了笑。
「哈哈,華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未來的日子不會差。」
盛紘恭敬行禮後便走到側面坐下,笑呵呵的說起閒事。
「自古以來,女子婚嫁都是女子一等一的大事,若是嫁得好,一生富貴平安,夫妻和睦,若是嫁的不好,夫妻不睦,一生也就毀了。」
盛老太太感慨不已,她當初就是一念之間選錯了人啊!
她當時僅僅看中了盛老太爺的皮囊,怎料想那是一個寵妾滅妻的主。
而且,盛家二房那邊的盛二老太爺也是個寵妾滅妻的,她養大的庶子盛紘也是一個寵妾滅妻的主。
她甚至有些懷疑這寵妾滅妻是不是盛家的傳統,怎麼個個都是呢?
「鴻哥兒我也見過好幾次,華兒對他也是極為滿意,多次在我耳邊提起,他也確為華兒良配。」
「不過,婚嫁的事情極為繁瑣,也關乎女子一生,你得好好把握,萬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盛紘撫著鬍鬚的點了點頭,「母親所言甚是,華兒從小孝順,端莊大方,嫁娶的事情自然是得好好考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禮儀更是繁瑣,一套下來半年起步,事情自然是得好生把握。」
「嗯,你這幾年的謀劃我也看在眼裡,的確不易。」
盛老太太端起茶水喝了起來,望向盛紘的目光很是仁慈和善。
她這個兒子雖然寵妾滅妻,沒當好一個合格的丈夫,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哈哈,母親謬讚,兒子也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說到底也是華兒這孩子有福氣。
我朝一向流行男低娶女高嫁,華蘭是咱們家的嫡長女,也是第一個嫁娶的孩子,斷然是得開一個好頭,不然別人一看,嫡長女都不能高嫁,這家的子女得是有多差,以後幾個子女的婚嫁怕也有些許限制。」
「上前年,兒子偶然得知忠勤伯爵府嫡次子尚未婚配,忠勤伯爵府這些年沒落了下來,咱們家勉強高攀倒也夠得著,我便打算相看一下那伯爵嫡次子。但」
盛紘說到這裡不由得有些高興,捋了捋鬍鬚。
「忠勤伯爵府到底是武將,咱們盛家是清流門第,當初看上忠勤伯爵府也實在是沒辦法,嫡長女總不能低嫁。怎料啊!前年,孩兒升到揚州這邊。」
「揚州楚氏,揚州本地的大家族啊!放眼天下,也能自稱一句『江南楚氏』的門第。說句實話,照樣是富貴,這不比那勞什子的伯爵府強?伯爵府的嫡長子已然婚配,爵位都沒次子的份,何必呢?」
盛紘說到這裡,一副撿到天大便宜的模樣,誰能想到揚州居然有這麼好的姻緣呢!
「嗯,楚家是揚州這樣繁華地帶的大家族,楚鴻那孩子又是一個有出息的,就算是高娶入閣拜相人家的女兒也不讓人意外。
但往低了說,你和楚知州是同僚,咱們盛家清流門第,嫡長女也勉強配得上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人堪稱可遇不可求。」
「說句不應該說的話,媳婦百年熬成婆!女子嫁到別人家裡,少不得是要站規矩,婆婆仁慈的站幾年規矩,婆婆不仁慈的,我當年甚至見到過站規矩站到老死的媳婦。華蘭如果嫁到楚家,這方面的麻煩一點也沒有。」
「母親所言甚是,去年知州家許大娘子偶感偶感風寒。總之,那許大娘子是感染風寒離世。
許大娘子去世不過三個月,許家就又嫁了一個嫡女做楚知州的續弦,也就是如今這個小許大娘子。
這位小許大娘子是個心裡有譜的人,一點也不敢得罪子鳳,華蘭嫁過去有子鳳護著,站規矩這種事情基本上是免了。」
說到這裡,盛紘也不由得一陣唏噓,先許大娘子可是許家的嫡女啊!
雖然外傳的都是偶感風寒,大家也都默契的說是偶感風寒,但到底是不是偶感風寒,揚州高官心裡自然有答案。
那是真的狠啊!
冬季汗蒸,等人暖和了就讓人去門外站規矩,硬生生讓人偶感風寒。
楚家狠,許家也狠!
就算是許氏名聲太一般,許家也不至於人都沒了還沒有半點反應吧?
那位許大娘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去世,一點波瀾都沒有升起,許家甚至絲毫不計前嫌的又嫁了小許大娘子做續弦。
一個嫡長女被人為的去世,居然沒有半點影響兩大家族的交情。
怪不得人家是大家族呢!
怪不得這揚州針扎不進、水浸不濕啊!
盛老太太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種「偶感風寒」的操作她見得不少,當即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鴻哥兒勤學上進,此番大概率怕是會進士及第,楚知州這幾年考績都是優等,這次怕是會升到汴京為官,這段時間定要把事情談妥,拖久了恐生變故。」
盛老太太鄭重的叮囑,男子成家立業稍微晚一些也沒什麼,女子是真的等不得。她那孫女等到開春就是碧玉之年,及笄以後大一天和小一天意義全然不同,這種時候婚嫁的事情萬萬不能出差錯。
「母親放心,不過楚老兄汴京為官倒是不一定!」
「哦?」
盛老太太抬了抬眉頭,有些驚奇的望著盛紘,不等盛紘說什麼又恍然大悟。
「同朝避嫌一次?」
盛紘連連點頭,父子不同朝,即一個在中央為官,另一個就只能在地方為官,基本上每一個朝代都有這玩意。
不過,大周朝的律例是父子同朝避嫌一次即可,一個在京為官,一個在地方為官,持續分地三年以上就算避嫌了。
第一次避嫌以後,父子便可同朝為官。
「以子鳳那孩子的才學聲望,又有韓章韓閣老的青睞,未來怕是一甲翰林。我朝非進士不得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閣,可見翰林官員之清貴。
若是那孩子真中了一甲,那走的路可都完全不一樣,當是翰林拜相之路,最先的就是翰林修書三年。
伯珪兄的意思是看看子鳳科考的情況再做決定,若子鳳真考的好,那他便再在地方待上三年,如此便算是避了嫌。若是子鳳失手,科考完便外放,那他便明年進京為官,也是避了一次。」
盛紘雖然寵妾滅妻,但在為官方面相當有天賦,該知道的都知道,相當純正的官場老油條。
「嗯,是這個道理。避諱這種事情,還是早一點避為好。不然讓御史逮到彈劾一番,關鍵時刻的升遷怕是就黃了,早避早聚嘛!」
盛老太太也是精通官場規則的人,當即頗為贊同。
「既如此,那主君便多和楚知州商議商議,也是時候做打算了。」
「母親放心。趁著這段時間將一些該走的流程慢慢走,等到子鳳科考歸來,華兒也差不多嫁過去。」
「嗯,伱辦事我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