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高樓與峽谷
擁有自己空間的怪談，比沒有的要強上很多。
而不同的空間之間，亦有差距。
此刻，半身女被拉入了「廁所里的花子」的空間。
關於空間的規則，自動映刻入了半身女的腦內，她能聽到「咚咚，花子在嗎」的奇怪問話聲，這麼說的話，就是要敲門的同時，問話，直到選擇了花子所在的正確的門吧？
或者說，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要是沒能選中，就會發生非常恐怖的事。
這間廁所有五扇門。
每次選擇的概率都是五分之一。
但是，半身女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增加打開正確的門的概率。
她要用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別打開兩扇不同的門。
再怎麼待在原地不動，事情也不會有進展。
在下定決心之後，半身女開始行動了。
當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別在第一和第二扇門前就位時，她感受到了內心的忐忑。
縱使同為怪談，也是有差距的。
她本來想開啟自己的空間，但卻反而被花子的空間拉了進來。
這是速度的差距。
不同的速度等級，決定了先後手的區別。
另外，花子的這個廁所空間，毫無疑問，是封閉式的空間。
只要待在對方怪談的空間裡，就會產生壓倒性的劣勢。
「咦？」
半身女突然看到，在每扇門上，都寫著「20%」的字樣。
這應該是開到正確的門的概率。
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東西？
想不通。
總而言之，先敲門吧。
半身女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別敲響和踹動門，並由上半身說：「花子在嗎？」
短暫的停頓之後，半身女感覺到，周邊的空間都凝滯了，但也不過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哐噹噹！
突然間，所有的門，都被同時用力打開了。
狂暴的怨氣，從每扇門後面席捲而出。
答對了，還是答錯了？
半身女完全不知道。
在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狂暴衝擊時，風向突然逆轉。
衝擊變成了吸力。
半身女身上所有的魔力和怨力，全都被剝奪，從她的體內抽離，開始湧向每一個廁所的包間裡。
「吼！」
半身女發出悽厲的咆哮聲，五官都變成了空洞。
對於怪談來說，抽乾了怨氣，就等於剝奪了她的所有生命力。
「踹門，不算。」花子說。
她在不知何處發出聲音，即使半身女死到臨頭，也不會告訴她，她的選擇是對是錯，真正的答案又是什麼。
「不問，也不算。」
所以才說，門上的概率只有「20%」，因為並沒有把半身女的下半身算入其中。
要好好地敲門，並詢問「花子在嗎」，否則無效。
作為懲罰，半身女的上半身，被吸入了廁所的包間裡。
哐當！
門又被關上了。
廁所里安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留下半身女的下半身，站在那裡瑟瑟發抖。
哐當。花子推開門，從最後一個包間裡走出。她看到留在廁所里的那個下半身，那雙無依無靠的腿，頓時露出了一副雌小鬼的笑容。
「雜魚就是雜魚，根本不夠看啊！
「你竟然敢踹我的門，讓我想想，該怎麼懲罰你好呢？」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那雙腿還是有感覺的，她能體會到，某些不妙的事就要發生了。
「花子，別弄死這雙腿，我留有用處。」空間外，傳來太宰修的聲音，
「哎？」花子發出不滿的聲音。
她本來想玩死這雙腿的。
畢竟，雖然半身女的上半身經過電車碾壓，已經沒眼看了，但她的下半身卻還是完好無損呢。
非常纖細苗條，是標準的JK的腿呢。
花子感覺可以玩一年。
不過既然老大發話了，那就勉強算了吧。
可是，老大說的是，不要弄死，她稍微玩玩，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捏嘿~」
花子雙手叉腰，走到那雙腿的面前。
因為感受到了怨氣的來襲，半身女留下的那雙腿，害怕得後退半步。
但因為沒有眼睛，看不見路，她的腿撞上了牆壁，沒了退路。
「你該罰！」
花子喝令道。
她邁動小短腿，快步上前，把那雙腿所穿的裙子，扒了下來。
只有一雙腿的下半身，根本沒辦法反抗花子，只能站在原地瑟瑟發抖，任由她肆意玩弄。
花子取出了之前聯絡瑪麗小姐所使用的、自己的手機，打開拍攝模式。
拍下了光溜溜站著的JK雙腿。
這就是懲罰。
雖然像幼稚的霸凌行為那樣，但也沒辦法，花子想不出更好的做法了，又不能傷害到這雙腿。
「既然留你有用，那你記住，要是你不聽話，我就把這個照片上傳到網絡！」
說完，看著發抖的JK雙腿，花子才意識到，她好像沒有耳朵，聽不見。
「哎，算了。」
她解開了自己的怪談空間。
……
夜晚的公園裡。
半身女的上半身，已經被花子關押在了廁所的空間內，今後，她再使用自己的廁所空間，就能在裡面召喚出半身女的上本身，作為攻擊的手段。
以前，她是沒有辦法，才會在廁所的包間裡放置禮物盒子，作為嚇人的道具，現在就有真的鬼怪可供驅使了。
太宰修扶起昏迷的桃華繪里。
這次沒帶地獄犬出來，也沒辦法治療她，不過她傷的不算特別重，只不過是擦傷而已。
抹點口水就行了。
「那雙腿呢？」太宰修轉而問。
花子走出來，示意，「喏。」
在她旁邊，JK的雙腿站著，唯唯諾諾，不敢反抗。
「你要這雙腿幹嘛？雖然這雙腿挺漂亮的，好像可以玩一年，但事務所里不是有很多腿了嗎？
「比如裂口女的、魅魔的、黑貓的。」
太宰修補充道：「還有你的。」
花子吐舌。
「這雙腿可以用作別處，我估計會有人特別喜歡這種的。」
太宰修說。
之前在賭場裡收穫了百萬円，再加上現在有了穩定的工作，作為高中生來說，收入已經算得上不菲了。
事務所沒什麼委託的話，平時就會變得沒事做，太宰修想要拓寬渠道，打通行業。
他準備花錢租一個店鋪，然後在那裡販賣怪談道具，同時，成立類似安保公司的機構，外派怪談們行動。
超自然事務所，主旨在於超自然。
也就是說，非超自然的委託，太宰修是不接的，他更建議去找警視廳。
但隨著自己獲得的怪談增多，也可以嘗試更多種選擇了。
有時，事務所會接到類似找貓、找出軌的委託，換做之前，太宰修是不會接下的。
可是，他現在可以外派出自己所持有的怪談們，去完成那些，和超自然沒什麼關係的任務了。
在這段時間裡，太宰修已經和不少怪談們締結羈絆，好感度培養得相當不錯了，如今外派出它們，不用再擔心它們會傷害人類，做出放肆的舉動了。
如此一來，不僅能讓怪談們更加茁壯地成長，獲得更多經驗，還能讓他們帶回來各地的情報資料。
簡單說，就是讓怪談們打工。
太宰修放下桃華繪里，站起身，走向那雙JK的腿。
抬起了掌心的印記，捕捉她。
這雙腿，很快就被吸入了太宰修的印記中，她沒有掙扎、也沒法掙扎，只剩下半身的她，只有被擒拿的命。
「成功捕獲「JK下半身」。」
「LV.4-JK下半身」
「1、夾緊」
「2、噴水」
「——來自被撞成兩截的半身女的下半身，怨力和魔力都減弱不少，因為只有了半截身體，所以感官變得敏銳。
是容易出水的體質。」
原本應該再強一點的，但這只是半身女的半截身體，上半截已經被花子的廁所空間扣押住了。
也正是因為這是下半截身體，才能發揮她獨有的作用。
很簡單——
做成裴濟杯。
沒錯，太宰修要把她做成史上第一真實的裴濟杯，賣給顧客。
肯定能賣到高價的。
買賣怪談、使喚怪談這種事，除了太宰修外，肯定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的了。
「這人怎麼辦？」
見太宰修捕捉完了，花子走上前。
還有桃華繪里沒處理呢。
「要趁熱嗎？」她問。
沒有理會她的貧嘴，太宰修說：「反正半身女已經被解決，她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也沒有意義了。」
困擾她的怪談已經死了，那麼她就不可能再因此而來委託自己。
所以就算告訴桃華繪里，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用。
和紗倉真奈不同，她並沒有什麼吸引怪談、吸引鬼魂的體質，只不過是個走了霉運，想當網紅的普通女高中生。
那就算了吧。
「就把她撂這裡就行了。」太宰修沒有再去扶桃華繪里起來。
這所公園附近管制很嚴格，應該不太可能會出現流浪漢吧？到時候要是把她給撿屍了，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太宰修還是勉強好人做到底，把她背了起來，準備送到附近最近的警視廳公安部門。
「……還是送她一路吧。」
「噢！」花子鼓起掌，跟在後面。
……
送完桃華繪里後，太宰修就前往了自己所在的特異課分部，將半身女襲擊殺害人類的事情，進行了轉告。
因為半身女殺害了人類，所以算是殺人鬼的範疇了，應該要作為A級怪談來處理。
但是，太宰修解決得太快了，對於怪談的威脅等級，要改動，起碼得花費半天時間。
在半身女還是B級怪談時，太宰修就將其解決，也就只能得到解決B級任務的報酬。
雖然收穫的錢沒能增多，但太宰修所在的特異課系部，卻為此而收穫了好評，得到了同行的敬佩。
翌日，上午。
電車軌道附近被警視廳封鎖，受害者家屬認領遺體，本該升入高二的上原希美子，就這麼結束了她的生命。
給予受害者家庭的撫恤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因為事實上，在上原希美子死亡的那天深夜，並沒有電車行駛，與她的死因是相悖的，就算起訴交通公司，也得不到任何好的結果。
這就是怪談興起的社會。
「辛苦伱了。」東雲明站在警戒線的外側，雙手插兜，說了一句。
太宰修轉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
「和你事務所所接的委託相比，特異課的任務有更難嗎？」她問。
「不，完全沒有，倒不如說還更簡單了。」太宰修如實相告。
「是嘛，有這樣的心態就好。」東雲明感嘆道，「否則，會很累的。」
她稍稍昂起頭。
等下，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太宰修完全沒有要樂觀的意思，真的只是說的實話。
「！！！」
軌道附近，突然鬧了起來。
就動靜來看，大概是受害者家屬無法接受警方給出的結果，在發泄憤怒和不滿吧，甚至開始動手打警察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太宰修的瞳孔縮了縮，回想起了自己作為醫生，被病人家屬醫鬧打死的記憶。
人與人之間是無法互相理解的。
如果要做驅魔人的話，不可以因為沒救到誰而過度悲傷、憤怒，否則早晚會心理壓力過大，而崩潰的。
結果淪落為咒術師，和最初的理想相悖，也是一種悲哀。
只要對死者流露出一點點，淡淡的哀傷就足夠了。
「我聽說最近紗倉真奈很努力，她好像很想成為驅魔人呢。」東雲明說。
「畢竟她那個體質，是該努力。」太宰修無奈道。
東雲明卻反駁了，「不對，她就算不是那種體質，要是見識到了這樣的畫面的話，也會想要成為驅魔人吧。」
說到紗倉真奈，還真有可能，她估計會想要成為帥氣的驅魔人，像是英雄那樣四處巡邏、果斷出擊。
……英雄。
太宰修抬起自己的手，注視著其中的黑色印記，不禁產生了思考：
也許在紗倉真奈身上，存在著自己所需要學習的、欠缺的部分。
那個部分究竟是什麼，現在還說不清楚，不過似乎已經有輪廓了。
他抬起頭。
雖然步入了現代社會，但怪談和妖魔們卻並未減少，依然在危害著無辜的人們，而驅魔人則始終與之對抗。
現代社會，並沒有比古代安全。
高聳大樓夾縫間的小路，遠比天然峽谷險峻陰森。
那是文明製造出的幽谷、科學製造出的深谷。
在抬頭看向前方時，太宰修還發現了熟悉的人影，就像是犯罪者總是會回到犯罪現場那樣，受害者似乎也對受害現場戀戀不忘。
桃華繪里戴著帽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人群中，呆愣愣地看著電車軌道，以及即將被送走的上原希美子的遺體。
她們為什麼會被半身女抓住，這個問題，還是詢問一下當事人比較好。
太宰修走過去搭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