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棠與何雨柱手牽手從民政局那扇象徵著新開始與結束的大門緩緩走出,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們身上,卻似乎並未能完全驅散兩人臉上複雜的情緒。
於海棠緊握著那本剛剛到手的離婚證書,手指微微顫抖,眼神中既有解脫的釋然,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於父、於母和於莉三人早已焦急地等候在外,一見於海棠出來,立刻圍攏過來,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急切。
於父更是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衝到於海棠面前,目光緊鎖在她手中的證書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嚴厲。
「海棠,快說說,這婚是離成了吧?那筆錢,他有沒有爽快地給你?」於父的眼神在何雨柱與於海棠之間來回掃視,仿佛是在尋找答案的蛛絲馬跡。
於海棠輕輕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嗯,我們已經辦完手續了。至於錢,他說會帶我去......」
說著,她側頭看向何雨柱,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於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頭緊鎖,仿佛兩道利刃般直射向何雨柱,根本沒有給於海棠把話說完的機會。
他跨前一步,胸膛微微起伏,顯然被憤怒的情緒所驅使,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何雨柱,你這是唱的哪一出?當初說得好好的,離婚就給錢,現在這是打算不認帳了嗎?
你身為軋鋼廠的領導,難道就不怕被人指著脊梁骨罵,說我女兒跟了你這麼多年,最後落得個人財兩空?」
於海棠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幾乎是小跑著來到於父身邊,她輕輕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挽住了於父的手臂,仿佛是在安撫一隻即將發怒的獅子。
她輕聲細語地解釋道:「爸,您別急,聽我慢慢說。他沒說不給錢。」
說到這裡,她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何雨柱,那眼神中既有對父親的安撫,也有對何雨柱的一份信任。
「剛才在裡面,他......何雨柱特意跟我講清楚了,說是一出來,就帶我去銀行取錢。」
於海棠的聲音更加柔和,她幾乎是在用哄小孩的語氣跟於父說話,試圖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於父被女兒這麼一挽一勸,原本緊繃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但還是有些訕訕地看了一眼何雨柱,那眼神中既有不滿也有幾分尷尬。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的對女兒的說道:「那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白擔心一場,還差點鬧出笑話來。」
於母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她適時地插話道:「行了老於,咱們就別在這兒磨蹭了。
海棠說得對,咱們還是趕緊去銀行吧。你看看這時間,再晚一會兒,銀行的工作人員可就要下班了。到時候,取錢的事兒又得拖到明天,多麻煩啊。」
「走吧!」
何雨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環視四周,發現因為剛才的爭執,已經有幾位行人停下腳步,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不願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更不想於海棠在這樣的環境下感到難堪,於是果斷地說出這句話,隨後便邁開大步,帶頭向銀行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宣告著自己的決心和擔當。
在去銀行的路上,一行人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些壓抑。於海棠跟在於父於母身後,目光卻時不時地偷偷瞄向何雨柱的背影。
他的背影顯得那麼孤單而堅決,讓於海棠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是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還是思考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但她的眼神中,卻分明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和不舍。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銀行。何雨柱輕車熟路地走到櫃檯前,迅速辦理了取款手續。
當他將一沓厚厚的鈔票遞到於海棠面前時,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留戀,仿佛這只是他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了銀行,留下了一個決絕而孤獨的背影。
於海棠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錢,心中五味雜陳。就在這時,於母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接收到於父遞來的微妙視線,立刻心領神會。
她快步上前,一把將於海棠手中的錢奪了過去,動作之快讓於海棠都有些措手不及。
「媽,你做什麼搶我錢啊?」
於海棠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不解和憤怒。她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舉動,難道她連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和自主權都要剝奪嗎?
「你這孩子,這麼多錢你拿著不方便,媽幫你收著,你手裡的工資就夠你日常零花了。」
於母的臉上掛著一抹看似溫柔的笑容,但眼中卻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她輕輕拍了拍於海棠的手背,那動作中帶著幾分安撫,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
於海棠聞言,眉頭微蹙,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對。
她抬頭看向母親,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尋找答案,但只看到了那張熟悉而又溫柔的臉,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可是......」於海棠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於莉打斷了。
「咱們走吧,海棠。」
於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她的眼神在於母和於海棠之間游移,最終選擇了站在母親這一邊。
她心裡清楚,這錢一旦進了母親的手,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於海棠那裡了。但生性自私的她,並沒有打算為了於海棠而跟母親對抗。
於海棠被於莉這麼一叫,頓時有些恍惚。她看了一眼於莉,又看了一眼母親,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沉默,仿佛是默認了母親的安排。
「那好吧,媽,我就先回去了。」於海棠的聲音有些低沉,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母親告別。然後,她轉身跟在於莉身後,一步步離開了銀行。
在回四合院的路上,於海棠的心情異常沉重。她不斷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看向身旁的於莉,想要從她的眼神中尋找一些答案,但於莉卻故意避開了她的目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直到後來,當於海棠再次嫁人,回想起這段往事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天在銀行里,她就已經失去了對自己命運的掌控權。
而那份本該屬於她的離婚財產,也早已在母親的「幫助」下,化為了泡影。那一刻,她後悔莫及,但也只能默默地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
於父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於海棠那逐漸遠去的背影,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眸中,交織著複雜的情感——有對女兒未來的憂慮,也有作為父親不得不做出的決斷。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炬地望向於母,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儘快給海棠再找個人家,讓她儘快嫁出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充滿了沉甸甸的責任感。
於母聞言,眉頭不禁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與不舍。她輕輕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要反駁,卻又最終只是輕聲回應道:
「會不會太著急了?海棠她剛經歷了一場變故,需要時間來調整……」她的聲音里充滿了作為母親的溫柔與細膩,但更多的是對於海棠現狀的憂慮。
然而,於父卻仿佛沒有聽到於母的顧慮一般,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急什麼急!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尚未娶親!這世道,人言可畏,你難道想讓別人對我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嗎?」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是在告訴於母,這個決定已經不容更改。
於母被於父的話震得愣在了原地,她望著丈夫那決絕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丈夫這麼做是為了整個家庭的未來考慮,但作為母親,她又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呢?
最終,於母只能緩緩地、沉重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向命運低頭,也像是在向丈夫的固執妥協。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哀傷,嘴角勉強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那笑容里藏著太多未言說的情緒。
作為母親,她應該一碗水端平,但內心的天平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偏向了養老的兒子。
於母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腳步顯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似乎承載著千斤重量。
她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
片刻之後,她睜開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了一本泛黃的通訊錄,手指輕輕摩挲過每一個熟悉的名字,最終停在了一個個可能帶來希望的數字上。
於母開始逐一撥打電話,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與期待。
她向親朋好友們詳細說明了於海棠的情況,並懇請他們幫忙留意是否有合適的對象。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親友圈中迅速傳開。大家紛紛表示願意伸出援手,有的甚至主動幫忙打聽起來。
經過幾天的忙碌與等待,終於,一個好消息傳到了於母的耳中——有人推薦了一個小伙子,據說各方麵條件都相當不錯。
於母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既喜又憂。她立刻著手對這個男人進行了詳細的了解。
通過多方打聽和親自核實,得知他來自一個在當地頗有聲望的家庭,家境殷實,且本人性格溫和,有上進心,對待工作也是兢兢業業。
這些條件讓於母感到十分滿意,但隨之而來的一個信息卻讓她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
原來,這個男人曾經歷過一場嚴重的意外,雖然最終保住了性命,但卻失去了生育能力。
這個消息對於母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她深知在傳統觀念中,這可能會成為女兒婚姻幸福的一大障礙。
然而,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於母還是決定將這個情況告訴給於父。
她坐在床邊,雙手緊握,目光堅定地望向正在翻閱報紙的於父,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老於,我有個事兒得跟你說說……」
於父聽完於母的講述,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報紙,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是在努力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只能聽到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過了許久,於父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的確不是一個理想的選擇,但是,我們現在的處境你也清楚,海棠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至於生育的問題,我相信現代醫學有辦法解決,或者他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但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海棠,以免她心裡有想法,不同意。」
於母聽後,眼眶不禁微微泛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
「我明白,我只是擔心海棠她......算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就這樣,一個決定悄然在兩位老人的心中生根發芽。他們開始秘密籌備婚禮,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只希望能在海棠心中留下一份美好的回憶。
一個月後,於海棠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成為了這個男人的妻子。婚禮上,她笑得燦爛如花,仿佛所有的幸福都凝聚在了這一刻。
然而,婚後的生活卻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完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發現自己始終未能懷孕生子。
於海棠的心中開始泛起了漣漪,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那次流產經歷,內心充滿了自責和愧疚感。
她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望著外面的天空發呆,眼中閃爍著不安與憂慮。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成為一個母親,害怕因為這個原因而被丈夫和公婆嫌棄。
然而,每當她想要向丈夫傾訴自己的擔憂時,卻總是欲言又止。因為她知道,這個秘密是父母為了她的幸福而隱瞞下來的。
她不想辜負他們的苦心,更不想因為這個原因而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庭。於是,她只能將這份痛苦深埋心底,獨自承受。
漸漸地,於海棠的世界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讓她感到窒息。
她開始無意識地責怪自己,認為是自己身體的問題導致無法懷孕,這份自責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瘋長,逐漸吞噬了她的自信和開朗。
她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憂慮和愁容。在與家人和朋友的交往中,她也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缺陷」被他人察覺。
她學會了察言觀色,時刻注意著周圍人的反應,生怕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會引來異樣的目光或議論。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感受,而是選擇沉默和妥協。
她的穿著打扮也變得更加樸素,不再追求時尚和個性,仿佛是在用一種無形的方式告訴自己:「你已經不再是那個年輕、自信的女孩了。」
於是,她只能繼續在這個錯誤的自責中徘徊、掙扎,直到有一天,真相大白於天下,她才能從這個無盡的痛苦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