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陳嘉明。
從小到大的少爺生活，被人捧在手心裡，哪裡受過這種委屈，自然是等不及想要偷偷趁著王香玲這波指令要了他的命了。
想到這裡陳嘉炫冷笑了一下，「陳嘉明的命遲早是我的，所以這個用不著你來告訴我。」
「不是小少爺。」
「除了王香玲母子，跟我陳嘉炫有生死大仇的都已經進了局子裡，所以你最好別給我編故事。」他陳嘉炫倒要看看還有哪個漏網之魚。
「陳老先生。」
聽到這句，不但陳嘉炫，連蔣榮都怔住了。
「如果沒有陳老先生的授意，誰敢真的動手，即便是夫人和小少爺也不敢。」阿虎又重新強調了一遍。
「他為什麼不直接讓人殺了我？兜這麼大個圈子不嫌累嗎？」好久好久，陳嘉炫才出聲，顫抖的聲線逐漸失控，「你他媽的就不能編點像樣的理由嗎？」
阿虎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像要吃人似的，連忙解釋，「爺，虎毒不食子，他要是直接動手，被外人知道，別人怎麼傳他，所以他想利用夫人之手除了你，如果有朝一日被人查出來，那也是夫人頂罪。」
死一般的沉寂……
「都滾吧。」
那幫傷的傷殘的殘的男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不要命似的逃走了。
兩邊的車子開走，蔣榮見陳嘉炫還站在原地，最後開口道：「你走吧，處理好你那邊的事，再來警察局找我。」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落寞又帶著幾分陰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蔣榮再次轉身，就看到他坐在地上，唇角勾著一抹若隱若現的邪笑。
他走到陳嘉炫面前，蹲下重新從身上掏出手銬，將他的手銬上，「起來。」
陳嘉炫木偶似的從地上起來，跟著蔣榮上車，到了車上陳嘉炫重新坐直，雙腿疊加，神情又恢復了之前的慵懶和優雅，甚至語氣里還帶著幾分調侃，「蔣警官這麼快就後悔了。」
蔣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你現在很危險，這樣放你出去，要是報復社會怎麼辦？」
陳嘉炫輕笑了一下，「我是瘋了嗎？在內地報復社會，罪加一等？」
他陳嘉炫既然不死，那他以後就要做港城最有權有勢的人，他要把這些瞧不起他，算計他，害死他母親的人統統踩有腳下，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蔣榮深吸了一口氣，「你看起來，確實有點像瘋了。」
他剛剛居然對他心軟了。
陳嘉炫笑笑，「我要想報復社會，就算坐在牢里一樣可以，不過蔣警官今天救了我一命，我不為與你為難。」
說完之後嘆了一口氣，語氣突然悲哀，「蔣警官，你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有見過我家這麼複雜的嗎？」
「見過。」蔣榮答他。
但或許是他的辦案的年限不夠長，還沒有見過像他這麼誅心的。
陳嘉炫晃了晃那條疊在上面的腿，笑道：「我母親被車撞的那天，我正好坐在她的副駕駛位上，她轉身把我的頭抱得緊緊的，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告訴我，讓我不要報仇，也不要相信任何人，要好好活下去，那年我十二歲。」
蔣榮是警察，對於這種話很敏感，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重點，「所以你母親在此之前已經有所懷疑，正打算證實時就發生了車禍，所以這不是意外。
但基於你的力量太小，怕你因為報仇處於危險之中，所以給了你這份臨終遺言？」
陳嘉炫點了點頭，「嗯，以前我以為是王香玲母子為了上位殺了我母親，而父親是後知後覺因為有了陳嘉覺明被迫接受，最後不得不幫忙隱瞞，畢竟他平常看起來既無能又窩囊，還常常在我面前一副虧欠的樣子。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因為沒有父親的允許，她沒這個膽。
蔣榮覺得大概是這種答案了，但他沒有說話。
車子開到一個胡同的角落停下，蔣榮又解開了他的手銬，開口道：「下去吧。」
陳嘉炫活動了一下手腕，「你這又不怕我發瘋報復社會了？」
從車上下來，蔣榮也跟著下來了，面無表情的說道：「就你這種情況，應該瘋過無數次，還能像現在這樣，說明也能自己控制。」
「既然如此，你把我丟在這個鬼地方幹嘛，我又沒車，對這裡也不熟。」陳嘉炫說完之後一派自然整了整衣服。
蔣榮看了他一眼，「去前面吃一碗麵。」
說著蔣榮將他領到前面一個小麵館，讓老闆煮了兩碗面。
面端上來，陳嘉炫小嘗了一口，「蔣榮官喜歡吃麵？」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肚子餓了，又剛巧路過而已，你要不喜歡，就趕緊走，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處理好自己的事，一個月之後回我所里報導。」
陳嘉炫看了蔣榮一眼，「蔣榮官不怕我跑了？」
蔣榮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跑了，我會去港城公布你的證據，如果我不行，陸硯有的是手段讓你主動歸位，另外也給我自己一個教訓，往後永遠不要給你這種人機會。」
陳嘉炫低笑了一下，「那真是多謝了。」
蔣榮吃了兩口面，「希望你別讓我失望，趕緊把你父親和繼母以及你那個弟弟送進監獄，我看不得這種人還能繼續逍遙法外。
如果這種人都得不到懲治，那豈不是對法律的藐視，對正義的踐踏。
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京都，我一定會讓人查個水落石出。」
陳嘉炫低頭吃了一口面，語氣揶揄，「我說呢，原來是正義的警官職業病犯了。」
蔣榮沒有反駁，吃完面，兩人上車，蔣榮把陳嘉炫送到了打計程車的地方，自己把車開去了汽車修理廠。
車子放在修理廠後，滿腹心事地坐了個車回家。
他先去了陸硯的書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陸硯講了一遍，講完後見陸硯好久沒有說話，忍不住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半晌陸硯才出聲，「理智上來說，你錯了，但情理上來說，你是個有溫度的警察，至於是對是錯，那得看結果，如果他如你所願，既將他的父親和繼母送進了監獄，還回來找你自首，你就是雙倍的對了。
反之會成為你的教訓。
不過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如果真的發生你擔心的事，我有辦法讓他回來，所以你有這個犯錯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