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變得安靜，當李世民問完這句話後，他並沒看李承乾的表情，而是自顧自的喝著茶水。
李承乾此刻心中翻江倒海，他完全沒有想到李世民會問出這句話。
知道當年李治和李慎的事情，可以說是從李慎那裡得知的，
這都過去這麼多年，真相被人所知也無可厚非。
可西州的事情才剛剛發生，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李承乾每日忙於朝政，哪來的時間知道的？
李承乾需要一個藉口。
良久之後，李承乾才起身行禮：
「啟稟阿耶，兒確實有所猜測，十弟已經把西州的事情告知我，我根據蛛絲馬跡猜測了一下。
不過因為沒有實證，兒並沒有告知阿耶，還請阿耶恕罪。」
猜測，李承乾只能這麼說。
李世民放下茶杯，看著李承乾，也是過了一會之後才點點頭：
「嗯，既然是猜測，當然不能盲目稟報，朕不怪你。
那你說說，你猜測這幕後之人是誰？」
「啟稟阿耶，兒猜測，西州威逼利誘紀王府管事的人可能是....是雉奴。」
李承乾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這個名字。
而當看到李世民面無表情的時候，李承乾心中暗道一聲，果然！自己阿耶果然知道內情。
「還有什麼？」李世民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問道。
李承乾想了想繼續說道：
「還有....好像不止雉奴一個人，這中間還有其他人幫忙，不過這只是兒的猜測，並沒有什麼證據。」
李承乾一直都圍繞著猜測進行訴說。
李世民眉頭一皺，看向李承乾，
「有什麼話就一起說完，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怎麼跟朕還有什麼藏掖的？」
被李世民這麼一說，李承乾知道老爹生氣了，連忙賠禮：
「是，兒知罪，兒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猜測，只不過兒聽完老十說的西州發生的事情後，
總覺得這個手段很熟悉，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
「兒覺得這個手段好像有點...有點趙國公的影子。」李承乾語出驚人，讓李世民都有些驚訝。
「你是說西州案，長孫無忌也參與其中？」
「回阿耶，兒只是猜測，並沒有實際證據，只是覺得西州事件所採用的一些手段很熟悉，跟趙國公很像。」
李承乾搖頭，並沒有肯定。
「很像？」李世民捋著鬍鬚，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李世民突然微微一笑：
「呵呵，你說的不錯，這手段確實很像那個老匹夫，一件事可達成幾個目的，
且又能考慮的如此周密，幾年時間都沒有人知道，手段如此高明，不像是雉奴能夠想出來的。
若是當年能有這手段的，秦王府倒是有不少，房公，杜公，虞公，蔡公，諸公等等。
可如今能有這般手段的也就只有長孫無忌了。
高明，你認為這件事真的跟你舅父有關麼？」
李世民說完，對著王德使了一個眼色，王德會意來到書房邊，
這裡是立政殿，談論長孫無忌可不能讓皇后聽到，不然又犯病了。
「回阿耶，沒有實證兒不敢下定論，舅父一心為國，這幾年在朝堂上一直都站在兒這邊，對抗群臣。
兒實在想不出他做件事的理由，難道就是為了坑害十弟麼？」
李承乾有些不相信，這幾年長孫無忌一直都支持他，幫助他，畢竟是自己的親舅父。
既是開國功勳，又是皇親國戚，跟自己還如此的親近，怎麼會明知李治想要奪位的情況下還幫助李治呢？
自己如今地位穩固，只要長孫無忌好好輔佐自己，將來自己必將重用長孫家。
他這麼做沒有理由啊。
思來想去李承乾都想不明白。
「嗯，你說的不錯，他確實沒有理由，或許是你猜測錯了。
這件事朕自會處理，你無需多管，你的猜測也不要對任何人說，尤其是老十。
長孫無忌畢竟是外戚，有你母親這層關係，他對你自然會有幫助。
不過你也要記住不可全信，長孫無忌貪權，小心他結黨營私，把持朝政。
這兩年朕斬掉了他不少黨羽，讓他感受到危機，迫使他向你效忠，好得到你的庇佑。
你要抓住這個機會，知人善用。」
「兒謹記阿耶教誨，多謝阿耶。」
聽完李世民的話，李承乾心中感激加敬佩。
感激他老爹對他做的一切無聲無息支持，
而敬佩的也是他老爹做的一切無聲無息。
李世民的手段著實讓李承乾佩服不已，他只是以為他老爹是為了抑制長孫無忌結黨。
可如今才知道，人家做過皇帝的果然沒那麼簡單，一步看三步，
斬其黨羽只不過是表象，嚇死你才是真正的目的。
難怪長孫無忌這幾年對他這麼支持，是害怕新老皇帝交替，把他給除掉了。
「呵呵，你我父子，談什麼感謝。朕也是為了我李家江山。
高明，你有才智，品性純良，但不夠狠辣，過於心慈手軟，這不符合帝王之道。
但你心胸豁達，包容天下，這是作為帝王應有的胸懷。
就如你母親說的，朕不能對你要求太多，人無完人。
你跟朕不同，你沒有經歷過戰場的廝殺，沒有經歷過九死一生，所以你不夠殺伐果斷，朕能夠理解。
但你要記住，一味的仁慈只會讓下面的人得寸進尺，不斷地試探你的底線。
有的時候殺一個人，比你下一百道聖旨更有用。」
李世民說完繼續喝茶，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教導李承乾的機會，
李承乾的缺點和優點李世民非常熟悉。
他還記得李慎跟他說過的話，人教人永遠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
所以每次在談論事情的時候，李世民都會藉機教導一下自己的繼承人。
這次也一樣，以長孫無忌為例子，自己斬斷他的羽翼，迫使他依附太子，想要得到太子的庇佑。
這就是恐嚇，因為長孫無忌知道李世民夠狠，就算有皇后也真的敢殺他。
李承乾消化著自己老爹說的話，並且慢慢吸收，他知道這世界只有他老爹不會騙他，對他真心教導。
不是因為什麼父慈子孝，只因為他是太子，他關乎到李家江山，未來的李家皇朝。
（再加點懸疑，讓你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