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春秋心已經涼了。
到嘴的餅要飛了，哈，回去就帶著墨非一起死。
「你這個報價倒是便宜。」姬行簡打量著墨非，「不過是不是太便宜了？我弟弟就值五十萬？」
墨非笑了一聲：「我拍個片才十萬片酬，五十萬很多了。」
他這種十八線都查無此人的小演員，有時候還要倒貼錢找活干。
能有片酬入帳簡直不要太幸運。
姬行簡點點頭：「行。」
「之前我是想隨便打發你算了，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的。」
聽他的口風像是有轉圜的餘地，墨非和呂春秋都忍不住瞪圓了眼。
「你說什麼？」
「自知之明也是很可貴的。」姬行簡沒管墨非驚訝的臉，而是從桌上撕了張紙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這是那個網劇導演的電話，回頭你和他直接聯繫吧。」
呂春秋這回利索了，趕在墨非之前把號碼收到手裡，臉都要笑爛了：「好的好的，謝謝姬總。」
墨非不幹了：「你是個大老闆誒，怎麼嗷——」
他嚎了一聲，抱著腿單腳跳起來。
呂春秋笑容滿面地收回踩墨非腳趾的小皮鞋：「真是麻煩姬老闆費心了，那我們就不打擾，告辭、告辭哈。」
說完，她一手揪住墨非的衣領子大力把人拖了出去。
姬行簡手上把玩著一根鋼筆，沒有阻止他們。
墨非提出的五十萬買斷聽上去很有誘惑力，對他來說撒出去五十萬能解決的事情確實連根毛都算不上。
別的不說，他弟送的這個花里花哨的手錶，都上四百萬了。
但是姬行簡沒有順著墨非說的做。
這其中原因比較複雜，最主要的一點是姬行簡發現這一次見面，墨非身上那股殺氣消了。
他和姬行玉兩個人是同胞兄弟，爹媽死得早，他一手把姬行玉拉扯大，就是親兒子都不一定有這麼親。
不管姬行玉想做什麼，姬行簡都會大力支持，這也就導致了姬行玉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見識多少人心險惡。
現在他都二十多歲了，還單純愚蠢得和大學生一樣。
說不定大學學生會那些人都比這個弟弟精。
這種情況下就算姬行簡再寵弟弟也不得不考慮怎麼才能讓他學著一點了。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把弟弟拴在身邊，再加上兩個人年紀差得這麼大，不出意外他一定是比弟弟死得早的。
他一死，就姬行玉那個性格不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才怪。
至於給姬行玉上一課的人選，之前姬行簡是沒有考慮過墨非的。
身上帶著殺氣的人太危險，要命的。
現在墨非身上沒有殺氣，有點身手，缺錢好拿捏，而且他還聰明。
姬行簡做這麼多年生意，各種人都見過，墨非這種人在他眼裡簡直不要太好使。
缺錢就砸錢，聰明人知道分寸，有底線就不用擔心他幹缺德事連累到自己。
一手大棒加一手甜棗能駕馭的人最好用了。
當然，該給的好處姬行簡也絕對不會吝嗇，要想馬兒跑，就給馬兒多餵草，他是個商人來得嘛。
不給好處光要人家幹事的那叫奴隸主，奴隸主能有什麼好下場？
姬行簡這麼想著，開始給親弟弟打電話問對方有沒有按時吃飯。
只不過姬行簡是開心了，墨非就沒有那麼好心情。
被小皮鞋踩了一腳，一瘸一拐地走出服裝公司，還被呂春秋強行塞上車，整個人都像被雨淋過的小動物一樣蔫蔫的沒有精神。
呂春秋拿到導演電話，懶得和墨非計較他不說人話的事情。
反正這敗家玩意壞事又不是一次兩次，要不是她冰雪聰明，他們早餓死了。
一上車呂春秋就照著電話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男人，聽到呂春秋的來意之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有點小問題，可能要過段時間吧。」
墨非的耳朵一下支棱起來了。
有問題那可就太好了，最好是這件事情黃了之後姬行簡直接賠現金，不用開工就有錢再好不過了。
呂春秋也有些緊張，想起以前被各種大小導演拒絕的經歷，忍不住問道：「是資金不足嗎？」
按理來說姬行簡推薦的，他就會擺平這方面的問題啊。
要不然這種空心大餅誰吃得下去？
年輕男人又是一聲長嘆：「不是，資金是充足的，就是有點其他小問題。」
這個世界上錢可以解決百分之八十的事情，一個組資金充足了還能有其他問題？
呂春秋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當然有。」年輕男人也沒有避諱，直接答道，「錢夠了，演員沒定，劇本也沒有，道具場務燈光化妝服飾……啊，除了錢好像什麼都沒有。」
呂春秋聽完，拿著手機看了會屏幕，確定上面的號碼確實是姬行簡給她的那個，沒有撥錯之後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她扶著方向盤陷入沉思。
姬行簡不是影視行業的人，找的導演不是大導演她可以理解，新人導演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就這個電話來看，這不是新人不新人的問題，電話那邊的智商沒問題吧？
墨非的心情多雲轉晴，摸出零食咔咔開炫。
那個導演啥都沒準備，那他至少還能浪一段時間。
雖然可能躲不過開工的命運，但能躲一段時間也不錯。
呂春秋聽著墨非吃東西的聲音也暫時沒空修理他。
她在駕駛座上思考了一會人生，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呂春秋又把電話撥回去了。
那邊的年輕男人依舊平和，絲毫沒有短時間被打擾兩次的不耐煩。
「導演，是這樣的，我手下不光只有墨非這一個演員，還有幾個藝人，您要不要看看？」
現在影視圈是僧多粥少，難得遇上這麼個奇葩，呂春秋不推一把自己人怎麼行？
年輕男人這一次猶豫了：「這個……我得先看看男主角啊。」
劇本都沒有男一號就被大老闆定了，他之後做什麼都得圍著男一號來。
要是定下幾個和男一號融不到一起的演員，那還拍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