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終於體會到小錢之前說不想拿獎是發自真心的了。
如果是一個對名譽沒有什麼要求的人，在滿足物質生活條件之後，能不能拿獎似乎確實沒那麼重要。
小錢就更看重自己能不能得到大眾喜愛，而不是評委喜歡。
用他的話來說，真正好的東西就是雅俗共賞。
他之前搞的藝術就是藝術成分太高，普通人看不懂。
現在就想搞一些能眾樂樂的東西。
當然理解歸理解，這並不影響小錢說出這話的時候別人想抽他。
墨非以人為鏡，明白自己不能步小錢後塵，得學會謙虛。
抱著這種想法，在呂春秋眼中，他意外地沉穩下來。
墨非和沉穩放在一塊……怎麼感覺讓人有點不安呢？
呂春秋這麼想著，發現墨非對著空氣表情猙獰了一下，那顆心瞬間就放下來了。
沒毛病，還是原來那個他。
墨非眼中，小丑大大咧咧地坐著，手搭在沙發背上，神情輕佻但正常。
『嗨～』
小丑的正常和不正常幾乎可以掛鉤了。
墨非不嗨，甚至在想這傢伙想幹什麼。
『得了吧，我能對你幹什麼？你可是我，我還沒有自殘傾向，你看你不還好好活著呢嗎。』
小丑對墨非的想法很不屑：『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瘋的，大多數時候是人們不懂我的幽默。』
墨非覺得放風時間該結束了。
『不如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聊？』
小丑坐姿一下端正起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相信我，沒人比我更了解自己，更愛自己。』
不相信，下一個。
偵探取代小丑出現的時候眉毛挑起：『我還以為他能待的更久一些。』
他看向墨非：『其實我並不期待放風這個環節，和那位心理醫生的棋才下到一半呢。』
墨非很疑惑。
這些人格還能互相溝通？他們在哪兒下棋？
『當然是你的思維宮殿。』
偵探好心解惑：『通俗來說就是你的腦子。』
所以這些人格成天沒事就在自己的腦子裡開大會是吧？
『也可以這麼說。』偵探歪頭問道，『我可以回去下棋了嗎？』
墨非捂著臉沒說話，下個瞬間偵探就不見了。
之前出於人道主義，他隔三差五會放不同的人格出來放風。
現在的話……還是算了吧。
都是自己還講什麼人道主義。
墨非看他們自己玩得也挺開心的。
《霸王別姬》上線時除了首映禮，徐導沒搞任何多餘的宣傳。
就是這樣，這部電影的口碑還是爆了。
所有參加了首映禮的博主媒體對這部電影的評價很一致——這是電影界的一座高峰。
口碑發酵的同時，大家也都認識到了這部電影並不會賣座。
龍四看完電影回來的時候，對著正在和龍傲天一起打遊戲的墨非愣了好久。
那是一個時代悲劇的故事，講得太好容易讓人走不出來。
龍四對著正主都花了一刻鐘才走出來，更不用提感情更充沛的觀眾了，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心痛的那叫一個無以復加。
現在賣座的都是合家歡和商業片，輕鬆愉快不用太投入感情。
顯然徐導拍出這部電影也不是衝著大賣特賣去的，這片子排片量不多，但看在他的面子上時間段都挺好。
高評分，中規中矩的票房，完全在意料之中。
隨之而來的就是墨非又一次爆紅。
憑藉十面佛獲獎之後，似乎所有人在潛意識裡都把他和黑老大劃上了等號，以至於呂春秋接到的劇本大多都是混黑的角色。
可蝶衣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個刻板印象。
墨非能演好心狠手辣卻還保有一絲人性的十面佛，也演出了隨時代飄零無力反抗但內心執著堅持的蝶衣。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讓大眾看見了墨非的可塑性，也再次為他帶來一大批無家可歸的粉絲——呂春秋的帳號又漲粉了。
有些粉絲天天喊著讓墨非開通社交帳號，墨非死活不鬆口。
他自己都在精神和神精之間左右搖擺，被那麼多人關注著，萬一弄點動靜出來都沒法撤回。
高關注度帶來的就是流量，流量一旦變現將會很恐怖。
呂春秋看見好幾個商業合作，那數字後面的零長得她都流口水，差點有種把墨非剁巴剁巴賣了的衝動。
墨非沒抓這個熱度，徐導很欣賞。
他之前以為墨非是沒資源心氣高，現在看來這還是個愛惜羽毛的演員。
工作認真演技過關不搞事情還和上頭有點關係，徐導正式把墨非放進了自己的聯繫人欄。
以後有工作可以先考慮考慮他，徐導很自信，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頒獎典禮那天，呂春秋表現得比墨非還緊張，不停深呼吸給自己加油打氣。
龍小隊接替了看直播的任務，齊刷刷坐在客廳看那個一百寸大電視。
墨非出現在鏡頭前的時候，龍傲天和龍四齊齊發出一聲感嘆。
龍傲天用勺子挖著西瓜：「平時面對面都沒看出來，這小子上鏡這麼帥呢？」
「人家可是專業的。」龍四看著屏幕，心情很好，「蒸蒸日上啊。」
事業粉看了很欣慰。
被攝像頭包圍的墨非倒沒有很緊張。
他臉皮厚，早就習慣了。
倒是他身邊的《霸王別姬》故事原作者和編劇鮮少在人前露面顯得有幾分拘束。
墨非在邊上充當指引照顧著兩人。
這兩位可是待會要頂到前面上台領獎的，多照顧著點沒毛病。
墨非不想高調，但他身上那件衣服實在熠熠生輝。
黑底繡著栩栩如生的青銅色麒麟，光線掃過時流光溢彩，仿佛真的動起來了一樣。
哪怕不為別的，就為這件衣服，鏡頭都多拍了他好幾遍。
好在墨非表情管理得當，穩重得和衣服相得益彰。
不得當也不行，墨非特意揣摩了一下自己之前見過的老焦的表情，沉穩和善、大氣端莊。
希望老焦沒在看直播。
隨著頒獎正式開始，所有人都進入了狀態。
墨非察覺到有不少視線落在自己這一邊，看來圈子裡消息靈通的不止王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