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的這番話差點令李澤軒破防!
其實對於龍虎山天師道,李澤軒並沒有多少感情。
無論是現在的靈魂,還是前身,皆是如此!
並非他天性涼薄,而是當年他被靈虛帶到龍虎山,根本就沒在天師道待上幾天。
起初為了方便他調養身體,靈虛真人特意將李澤軒帶到了江南一帶的一處藥園,這期間跟他接觸最多的人,除了靈虛真人,就是經常來看望他們的玄清了!
幾年之後等他身體稍微好些了,靈虛真人又開始帶著他四處遊歷,一邊遊歷,一邊傳授他功夫,所以在天師道門派里,別說是普通弟子,就連風靈子這個掌門,他都沒有見過幾面!
所以對於天師道這個門派,無論是前身,還是現在的李澤軒,都沒有太多的感情和歸屬感,門派里他所在乎的,也只有師父靈虛真人以及小師叔玄清了!
但玄清剛剛的那番話,讓他意識到,即便他這個沒有在門派內待上幾天的天師道弟子,依舊是天師道的人,他的背後有支持他的小師叔,掌門師叔,還有成百上千的師兄弟!
不管何時何地,他們都是他的後盾!
這次天師道入世,其門人選擇炎黃書院為根據地,除了因為李澤軒國侯的身份能夠更好地幫助天師道門人入世之外,更多的還是玄清想要幫助他這個小師侄!
比如雲山!
自穿越而來後,李澤軒一直都在拼,作為商人子弟,雖然他骨子裡不認同什麼士農工商的階級地位,但這個封建時代不會管他認不認!
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不受人欺負,他不斷地強大自身,不管是家裡,還是後來的炎黃書院,一遇到困難,他總是頂在前面。
此時玄清的這番話,讓他心裡暖暖的,原來被人照護的感覺也挺好的!
「小師叔放心,若有需要,弟子定會開口的!」
李澤軒笑嘻嘻道:「再說,兩國交戰,一人之勇也無濟於事,弟子也不會犯傻去逞匹夫之勇!」
玄清點了點頭。
李澤軒又問了一番關於護山大陣的進度,在得到玄清書院開學之前便能完工的保證之後,他便告辭離開了!
實在不能多呆,他確實沒想到,平日裡一向不喜歡說話的玄清,煽情起來這麼要命,再待一會兒萬一掉眼淚了多丟人?
這次回雲山並沒有遇到小師弟張恆以及其他同門,想必是時間太晚了,大伙兒都已經休息了。
念及此,李澤軒也沒打算去叨擾別院裡面的李綱、顏思魯、墨槐等老先生,這麼晚了打擾老人家休息不好,他徑直下了雲山,朝著奇趣閣新工坊那邊走去。
一刻多鐘後,李澤軒來到新工坊大門外。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時辰,工坊裡面卻燈火通明,各種機器運轉的轟隆聲不絕於耳。
李澤軒直接走了進去,門房自是不會攔他,經過辦公大樓前面的一個院落。
院子裡瀰漫著木屑、金屬和油墨的氣味,與外面那些普通的手工藝工坊相比,這裡似乎更加現代化和充滿科技感。
自從研發出蒸汽機之後,工坊裡面已經開始逐漸應用蒸汽機了,一些重複性的簡單工作,匠人們早就設計好對應的機器、以蒸汽機帶動,然後去完成相應的工作。
「師父,您看看這個導軌的精度夠不夠?」
「夠個啥?老子一看就不行!福管事說這個導軌的精度必須要達到1毫米,你這還差得遠!你小子打磨的時候能不能專心點?」
「師父,我已經夠專心了!只是我這手沒您的手穩,要不然您幫幫我?我已經打磨一天了,再打磨不出來,可沒臉去休息了!」
「去去去!你個臭小子!東西拿來!在旁邊好好看,好好學!」
「誒!謝謝師父!」
李澤軒的到來,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興許是工匠們太專注於手中的活計了,又或許是,這個院落裡面的生面孔太多了,可能很多都是其他州縣最近應召而來的優秀工匠,他之前並沒有見過。
只見工匠們身穿粗糙的麻布衣服,頭髮隨意地挽起,臉上沾滿了金屬和木頭的痕跡。他們的眼神堅定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工作。
鐵匠們正在調整一些部件,汗水從他們的臉上滑落,但他們全神貫注,仿佛正在創造一個有生命的物體。
旁邊,一位年輕的工匠正將一個精密的齒輪安裝在另一個部件上,他的手法輕巧熟練,仿佛在完成一個美妙的舞蹈。
在另一間工房內,李澤軒通過未關閉的房門,看見屋內一位老匠人,正在仔細觀察一架已經製作完成的車床模型,觀察著車床結構的細節。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驚訝和欣賞,嘴裡不停地吐出「巧奪天工」之類的讚嘆。
這時,屋內一個二十來歲的工匠出聲勸道:
「師父,已經子時四刻了,您快回去歇息吧!不然身體吃不消啊!」
「歇個屁!老夫現在精神著呢?哪睡得著?讓老夫再看一會兒!嘖嘖,你說侯爺這腦子咋長的?怎麼能夠想出這麼精妙的設計?太精妙了!」
「師父您已經把車床模型給提前三天弄出來了,這幾天您每天歇息時間都不超過三個時辰,再這樣下去,您肯定撐不住啊!您要是再不去休息,明天我就去告訴福管事,我看他的話您老敢不聽?」
「臭小子!你少拿福管事來壓老子!罷了罷了!睡睡睡!老夫這就去睡!真是,你說侯爺每個月給咱們十倍於外面的工錢,還給俺家那小子在縣城裡安排了活計,咱們每天要是不干十個時辰,怎麼對得起侯爺?
像你一樣天天好吃懶做,老夫拿這麼多錢心裡都不踏實!你小子把屋裡收拾收拾,然後再把門後面那些零件給打磨了,然後再去休息吧!」
屋外的李澤軒,聽到這裡不由嘴角一抽,心道,老爺子哎,我給你們發這麼多工錢,是因為你們的技術值這個價錢,不是想讓你們肝命啊!
好傢夥,還每天工作十個時辰,您老這比二十一世紀的996還要狠吶,資本家遇到您都得流淚!
「師父,我哪有好吃懶做?誒!好好好!您老說的都對,快去休息吧!這裡一切還有我呢!」
見到老匠人老老實實地去休息了,李澤軒也沒有多呆,繼續往前朝著辦公大樓而去。
一路上類似的情景他見到了很多,整個工坊里都充滿了創造和熱情,工匠們為了這個時代第一台工具機而努力奮戰著。
他們不僅僅是匠人,更是這個時代的科學家,也是用科技改變生活的先驅者,他們終將用自己的辛勤和汗水,向這個時代的人證明,科技能夠改變生活,改變世界!
此情此景,讓李澤軒不由想起前世紀錄片裡面關於新中國剛成立時的艱苦歲月,其中有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史上「最牛畢業設計」,全校師生奮戰100天,在校園裡造出新中國第一架輕型旅客機。
1957年時,新中國還沒有一架自主設計製造的飛機。當時的北航師生們打算吃下這第一隻螃蟹。
1958年2月,周、總理在中南海認真聽取了北京航空學院王、沈兩位副院長關於學院採取教學與科研、設計、生產相結合,設計和製造一架飛機的設想後,立即表示支持,並撥款15萬元用於「北、京一號」的研製。
周總理的關懷和支持給「北航人」以極大的鼓舞。
但設計與製造飛機是一項複雜而龐大的系統工程,對於建校才5年,缺乏樣機、設計資料和專用設備的北京航空學院來說,困難重重。
但廣大師生迎著困難上,參加設計的師生為了提出一個更合理、更好的設計方案,通宵達旦地埋頭苦幹,找資料、算性能、繪曲線,先後提出了11種設計方案,定出了飛機重量、速度、升限、爬升速度……繪製了三面圖,然後經過幾十次風洞試驗得出了優化的飛機外形,確定了「北、京一號」的總體設計方案,緊接著部件設計和零件設計又全面鋪開。
為了使「北、京一號」在當年的國慶節飛上首都的上空,全校師生員工團結一心,奮力合作。
在短短三個月內,從飛機每一個零部件的製造,到飛機整機組裝,從各種專用設備的製造,到加工工藝的完善,工作量極大。
為了保證按期出產品,參加研製的師生和工人們都想多做工作,連休息睡覺都要把行李搬到車間,不分白天黑夜,戰鬥在工作崗位上。
有些精度要求較高的零件,都是師生們手工打磨的,因為那時候國內還沒有高精度工具機。
經過「百日大戰」,北航師生當年9月24日終於把「北京一號」送上了祖國的藍天。
如今工坊的這一幕,跟當年北航師生百日造飛機很是相像,都是從無到有,都是困難重重,但華夏大地上的匠人們最是不怕吃苦,他們有著精益求精、百折不撓的精神。
這就是大國工匠,這就是工匠精神!
「侯爺,您怎麼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驚訝的聲音,將李澤軒從縹緲的思緒中給拉了回來。
咳,話說他進工坊這麼久,終於有工匠把他給認出來了!
這也怪不得別人,一來是工坊裡面有許多工匠都是最近新加入的,沒見過李澤軒,二來,大晚上的,即便是有電燈,光線也遠不如白天,沒人認出他一點也不奇怪!
「鴻生!」
李澤軒定睛一看,衝來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鴻生,天下名劍鴉九劍打造者張鴉九的兒子,也是福伯所看重的工坊下一任管事。
福伯自知年事已高,而且李澤軒現在造的東西越來越複雜,對技術和知識的要求越來越高,他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便有意培養一個接班人。
而張鴻生不僅家學淵源,而且技術好、肯吃苦鑽研,簡直是福伯心目中管事接班人的完美人選!
所以現如今福伯把工坊內能交給張鴻生的事情都交了出去,也算是鍛鍊年輕人了!
「嘿!侯爺您不是去了軍中嗎?怎麼有時間來工坊?」
張鴻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沖李澤軒笑問道。
「今日出營在長安城辦了些事情,順便就回這邊來看看!」
李澤軒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反而問道:「鴻生你這麼晚了還沒歇息?」
「嘿!還有事情沒安排完呢!弄完了再歇!快了快了!侯爺我帶您去福管事的辦公室吧,這裡吵得慌!」
張鴻生咧嘴一笑,就要帶著去辦公樓。
工具機的製造極其複雜,需要將任務細分成許多塊,他這幾天可忙壞了。
他的臉上雖然滿是疲憊,但他的眼裡卻有光,因為他知道工坊在造一種足以改變這個時代的偉大機器,作為工匠,能夠參與到這樣一個工程中,是一輩子的榮幸!
所以他不覺得辛苦,也從未抱怨過。
李澤軒擺了擺手,拒絕了張鴻生的帶路:
「你不用管我,我就隨處轉轉,你趕快去忙,忙完了快去休息,咱們後面的路還長,要做的事情還多,別把身體累垮了!不僅是你,工坊裡面的所有人都是,量力而行、累了就趕緊休息,別硬撐,明天你記得通知下去!」
張鴻生笑著道:「嘿!侯爺您放心,道理俺們都懂,不會硬撐的!明天俺也會和大伙兒說的。那俺去忙了!侯爺您自便!」
說罷,竟轉身就走,沒有一絲客氣!
確實也不需要客氣,李澤軒一直都以身作則,在工坊這種地方從不擺架子、從不搞形式主義,所以工坊裡面一直都很純粹,這裡沒有虛偽和客套,只有實幹!
「誒,等等!還有個事情跟你說!」
李澤軒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叫住張鴻生。
張鴻生頓住腳步,只聽李澤軒接著說道:「朝廷那邊急需兩百台電報機,你明日清點一下咱們庫存,還缺多少,就抓緊讓匠人們先生產出來,朝廷那邊著急要!這兩天書院那邊也會有師生過來幫忙調試電報機,你安排人配合一下!」
「好!俺記下了,明天就安排!」
張鴻生拿出懷中的小本本,認真地記下後,見李澤軒沒什麼要吩咐的了,便直接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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