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冬日祭祀 隱患四起
四季祭祀：春禘、夏烝、秋嘗、冬饗。
無論天子、諸侯、卿族、大夫，還是士爵、庶士，都極為重視祭祀。
即是加強分封體系的統一，也是對社稷、先祖的祭奠，而且只有貴族及家臣，才有祭祀的資格和榮耀。
若有封爵貴族，怠慢祭祀，甚至有可能被問罪，嚴重者還會剝奪封爵封土，因此薄媼早就做好冬享祭祀的所有準備工作。
臘月二十三日，小年，豚師古完成了荒狼皮的初步鞣製工序，戀戀不捨的跟青乙告辭，他也要返回家中主持祭祀。
「兄弟啊，這些荒狼皮陰晾半干後，等我新年後就來進行第二遍鞣製，明年二月底保證讓你穿上新甲冑。」
送走嘮叨叨的豚師古，青乙也要為那從未見過的便宜老爹，舉行隆重的冬季祭祀。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
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
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
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
薄媼一身緇衣，面色肅然而立，誦讀著一張獸皮祭文，不知有多少年歷史，倒是朗朗上口。
青乙身穿下庶士緇衣，頭戴玄冠，渾身充滿莊重之色。
大牛、二黑作為家僕，並排肅立於青乙的身後，大牛一雙牛眼滿是嚴肅，二黑第一次參加祭祀顯得有些緊張。
祭祀禮儀極為繁瑣細碎，簡直讓人崩潰，任憑青乙的耐心極佳，也差點無法堅持下去。
諸侯之士三祀，左社、右廟、後桃夭。
一想到大夫五祀，諸侯七祀，青乙的心情立馬好了很多，聽說天子要祭祀九次，不知道該怎麼熬過來的。
青乙作為下庶士，祭祀用士禮，使用的祭品很簡單。
天子祭祀用太牢，諸侯用少牢，大夫用羊，士爵祭祀不過粟、韭、魚、豚、雞五種祭品。
粟就是穀子、小米，來歷已經不可考之，是北荒各國作物中，種植歷史最長，種植面積最大的糧食作物。
歷來被作為糧食豐收的代表，而且必須用當年，新收穫的優質粟米才行，這也表示對祖先的恭孝。
韭是韭菜，代表家中蔬菜豐收，又有家族長久之意。
這個看著很簡單，在菜園中割二兩新鮮韭菜，洗淨晾乾足矣，不過現在是臘月寒冬，倒是有溫室培養的韭黃替代。
魚為河鮮，代表這一年水產的豐收。
須使用五斤以上，沒有任何缺損的紅尾鯉魚。
另外鯉魚，還代表兩個意思：鯉，禮者，恭孝也！魚，有餘也！
豚為豬，又叫豕，代表六畜興旺，又是家的象徵。
一般是用三十斤以下，沒有閹割的小公豬。
當然了，如果是大夫祭祀使用的羊，就得是半年以上不足一年的年輕公羊，牛則必須是成年帶角公牛，根據祭祀貴族身份地位，各有不同之處。
雞為禽類代表，更有『吉』的蘊意在裡面，有著很美好的寄託之意。
不管是天子、諸侯，還是卿士大夫，亦或者國人平民，大部分祭祀，都會使用雞做祭品。
母雞是絕對不能當做祭品的，最好使用體重超過七斤，飼養一年以上的紅羽金爪大公雞。
想到這裡，青乙瞥了一眼外面打鳴的大公雞，本來薄媼想用大紅公雞來祭祀，但根本抓不到，最後只好抓了一隻其他公雞來代替。
五種祭品，代表了目前邢國，乃至大申朝農業生產，幾乎所有類別。
也有一些平民富戶，不懂禮制禮儀。
往往會把一些不在禮制祭品範圍內的果品、乾果、蔬菜，也擺幾個碟子放上去，以為祭品越多越好。
凡遵循禮儀的封爵貴族，都會嘲笑這種不懂禮制胡亂來的土包子。
青乙家雖然只是下庶士，哪怕從慕青封爵上庶士也不過二十年，不過薄媼對這些禮儀都比較精通，事事貼合禮制。
哪怕是對禮制要求極高的卿大夫，看到這些也會讚嘆，禮儀之家莫過於此。
可惜這對其他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譽，對現代社會穿越的青乙來說，卻顯得有些精神折磨。
只是考慮到薄媼對祭祀的重視，青乙也不想讓她老人家失望，哪怕心中再不適應，依然配合的非常好。
「白華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遠，俾我獨兮。英英白雲，露彼菅茅。天步艱難，之子不猶······伏惟尚饗！尚饗！」
當冬祭在悲戚的輓歌中結束後，薄媼眼含淚水看著神主靈牌，神色肅然道：「主人且放心吧，少主人必然建功立業，使我家封爵世襲。」
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者，青乙根本無法理解薄媼對光耀家族的執著，不過儘快提升爵位也是他自己的目標，終究不會讓薄媼失望的。
走出堂屋後，天色居然陰沉沉的，一顆顆細碎的冰晶翩然灑落，青乙嘆道：「剛晴了才幾天，居然又開始下雪了。」
「嗚嗚嗚——」
北風漸漸聲音大起來，吹得槐丘里的炊煙消散。
青乙能嗅出來其中有蒸米糕、棗糕、粘糕、酒釀、糕點等各色小吃的香味，不時有鄰居送來自家製作的糕點來，薄媼笑呵呵的接待並還禮。
「就憑身邊這些可愛的鄰居，我也要讓他們生活變得更好啊！」
青乙的神情漸漸變得堅定無比，「管他什麼寇銳、鬼怪、黑風部、血狼部的，都別想阻止我。」
大雪越下越大，連續四五天才停下來，雪停之後青乙忙著在槐丘里四處巡視。
槐丘里不少屋舍過於破舊，需要及時清理乾淨積雪，防止有屋舍的草頂被大雪壓垮。
「里長，剛剛茂丘亭亭長茂盛派人來傳信！」
柴勇的聲音讓青乙有些驚奇，接過竹簡看完他的面色愈發陰沉起來，沒想到就在大風雪這幾天居然出了很多變故。
邢國地處北荒，存在很多野民聚落，往往會在饑荒的時候攻擊村落甚至是封爵領地，但京畿之地方圓五百里都還算是安全的。
不要說野民聚落根本不在在周圍遊蕩，哪怕是出現九品異獸傷人，都會第一時間派出城衛軍來剿滅。
可是往年安逸習慣了的京畿封爵、百姓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新年前後這幾天，頻繁遭到野民聚落的襲擊。
剛開始幾天還只是雞鳴大澤中的小股野民，趁大雪潛入京畿之地襲擊村落獲取糧食、婦女、工具等，但是最近兩天居然連異獸、鬼怪都出現了。
「真是多事之冬啊！」青乙話音未落，就聽到豚師古的聲音響起，「兄弟，兄弟，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