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正襟
雙生雖然年紀小，但在這方面真稱得上是塗念的前輩了。
她無奈地拉住塗念的手，皺起鼻子道：「肯定吃得飽的，就是不能吃那些罷了。你這麼想，紅燒肉這種大鹽大油的東西，別說吃了身材會走形，就連嗓子也會難受的，是不是？」
塗念深知她說得有理，但是心裡還是有一萬個不甘心。
她尋思著能不能偷個機，從哪個窗口偷偷拿份肉吃。
結果一進餐廳，她繞著食堂看了一圈，但凡擺著紅燒肉、水煮肉片等大菜的窗口上全都貼了員工專用。
這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韶華的宣傳準備工作實在是太好了。
塗念不過是今天剛來、名不見經傳的小白，韶華食堂的禁令名單上竟已經打上了她的名字。
說實在的，那白紙黑字的底子，配上每個名字下面小小的黑白頭像，不知道的說不定以為這名單是拿來通緝用的。
「奶奶的……」塗念隨雙生往藝人專用窗口前一站，那一堆白花花綠油油的蔬菜，絕對護眼，而且護胃。
這些菜往那一擺，塗念食慾頓時沒了。
她平時清苦慣了是真，但真吃飯點土豆絲的時候，怎麼也得捎上塊豬頭肉啊，光吃些菜這算怎麼回事？
眼見著雙生已經麻利地選上了些自己愛吃的，去帳台刷卡去了，塗念還是嘆了口氣，選擇向生活屈服。
吃草就吃草吧，那它確實是對嗓子好，一個個富含維生素又是含這含那的，吃吧，反正不害人。
塗念安慰著自己，端著一盤子菜往最近的餐桌走去。
「哪走呢？這啊。」
伯湫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塗念聞聲耷拉著頭換了方向。往餐桌一看，雙生倒是個實誠的，已經入座良久了。
「哐」的一聲脆響，不大不小剛好一桌人能聽清。塗念撂了盤子，埋頭吃菜。
伯湫坐她正對面，盤子裡不光有紅燒肉，還有魚香茄子和小肋排，手邊的碗裡盛滿了香米，旁邊甚至還有份紫菜雞蛋湯。
塗念不時地抬頭，入眼就是這些她平日裡不算愛吃，今天卻饞得不行的菜，心裏面別提有多堵了。
終於，伯湫又是一口肉下去，就著米飯，還朝著塗念吧唧了下嘴。
塗念早就稀碎的心態瞬間垮掉。
「不是，雖然我是個剛入行的，但你別當我傻好不好。你一個全能音樂製作人，自己也不是不錄歌，你憑什麼能吃這些？」
她抄著一雙筷子，小聲但慷慨激昂地對著伯湫就是一頓指點。
伯湫家教一向很嚴，既然吧唧嘴那當然是有意為之。
伯湫是個眼尖的，塗念剛進門那會他就看見了，她往各個硬菜窗口轉了一圈這事兒，他也看見了。此時整了這麼一桌吃的，就是想饞一饞她。
並且塗念不知道的是，韶華的通知根本沒她想像中那麼及時，這會兒她什麼都不能吃，那根本就是出自伯湫的手筆。不要說今天，有伯湫的囑咐，塗念將來在韶華的兩個月內，必定是一口紅燒肉都吃不到了。
不過伯湫當然不會把這些告訴她。面對塗念咬牙切齒的質問，他無辜地抬起頭，眨巴眨巴眼：「你是入贅韶華求學的，我是來蹭飯的，這怎麼能一樣呢？」
說這話時，他嘴裡還嚼著一塊噴香的羊小肋。
「是啊塗姐，以二戲老師的實力，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些。我們吃點清淡的，對下午的課也有好處呢。」雙生坐在塗念身邊，給她遞了杯蜂蜜水過去。
雙生的動作溫柔輕盈，像是多關心她似的，但眼神卻總是若有若無地飄到對面坐著的伯湫身上。
「你看，人家也說吃清淡點好。蔬菜吃起來多香啊。」伯湫立刻接道。
他一探手擰開她手邊的保溫杯，順道不留痕跡地將雙生遞過去的水往遠處放了放。
雙生看到，臉上的笑容一僵。
「就著這個，更香。」他道。
杯蓋一開，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氣撲鼻而來，塗念不懂蜜，僅這樣一聞，也知道這杯里的槐花蜜必是上上佳品。
她捧著杯底，躲著熱氣試探地啜了一口。一口下去，清甜潤喉，大小煩惱一掃而光。
塗念猶豫了會兒，抬頭看眼對面的那位，還是往日裡那副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樣子，今日看起來，格外好看。
「謝了。」
濃度剛好的槐花蜜水浮著一抹霧色，那股子熱氣，騰騰地直往心裡竄。
下午的課還是Tia來上，為了配合塗念的學習速度，Tia教新知的同時，也不時穿插一些基礎練習。
Tia表示，接下來兩次課，她將把前幾次課的知識從頭到尾複習一遍，其他藝人算是鞏固，多的那次複習課就免了。
塗念知道，這是Tia看在伯湫的面子上，以這種方式來拉自己一把，好讓自己能跟得上其他人的進度。不然像Tia這種堪稱韶華第一魔鬼訓練教頭的老師，即便能高看她兩眼，也不會對她多關照。
一整天的課上完，塗念的嗓子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直到Tia宣布下課，她與幾位藝人又寒暄道別，這才徹底解放。
回去的路上，她半舉著伯湫買來的礦泉水瓶，一口接一口地喝，那架勢，像是恨不得把肚裡灌滿了才肯罷休。
伯湫往後視鏡里瞅她，來時還正襟危坐的，現在直接葛優癱上了。
她深深地靠在車裡的皮質靠背上，那雙想抬又不敢抬的腿被她可憐地蜷在半空，像兩根折了的房梁似的晃來晃去。
「你要是累了，直接脫鞋躺，跟這晃晃兒的是什麼意思？」
他不用看都猜得到，車裡現在肯定左一個鞋印右一塊灰，這丫頭看著年紀不小了，怎的連怎麼坐車都不會。
塗念正在后座端著個手機，美滋滋地晃著長腿喝水看段子呢，聽他這麼一說，口中「吃吃」的笑聲頓時去了一半。
她頗不情願地把腿放了下來，身板由斜轉正。
而她乍一放下腿，一時間又找不到個舒服的姿勢可坐，於是整個人只好又和根柱子似的，腰背挺得筆直，手往膝蓋上一搭。
好傢夥，看樣子是打算咋來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