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章前,當匯報成績,順便解釋下這幾天因新坑斷更的事。
無他,網文小白的我,對06這本節奏、劇情設計都很差,均訂最高到了950,維持了半年,始終破不了千。上月開始每發一章,穩定下降,完本時樂觀估計也就四五百左右了。
但均訂不意味著追讀,現在起點正版追讀…
不超過六十人。
開新坑就一個原因,掙錢恰飯。
前幾天持續改稿,所以斷更。
新坑我不做GG了,起了幾個不同題材的開篇,大部分都過審了,最終選定這本,玄幻跨度太大,我怕駕御不住。這本有一點點挑戰,大部分設定還在我自己的舒適區。
有《白夜行》的書迷歡迎指導批評。
沒看過原著,純粹鍾意我這個人的(笑)也不耽誤理解人物。
flag:06會寫完,有執念。頂多就是新坑卡文時,影響這邊日更。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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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淺拖不了太久,方圓是知道的。
二十歲本就是一大關。
也就是說,他大姨姐隨時有可能倒地不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
方圓揉揉安然的腦袋。
徐安然抬起頭,淚眼朦朧,咬咬嘴唇,說:「你一定會幫她的,對麼?」
方圓點頭,「當然。畢竟是大姨子。」
徐安然沒笑,而是堅定道:「好,那我這就去跟她說,讓她辦休學去治病。」
方圓一愣,立馬拉住她,表示不能這麼冒失。
徐清淺的情況,她自己不知道?不可能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可能會隨時死掉。
「不能這樣去勸,」方圓拉著徐安然重新坐下,解釋說:「現在的關鍵點不是在做不做手術上。」
徐安然不解地搖搖頭,說自己不明白,「那還有什麼?」
「你想啊,」方圓讓她先冷靜下,「如果只是因為要為去國外做手術攢錢,你爸媽會想不到要去賣房子賣地?」
見安然要開口,方圓笑著搖頭,「我知道你想說,是因為顧及你,你還要上學、生活之類的花銷,對麼?」
安然點點頭。
方圓道:「不是的。和生存的重要性相比,生活的享受不值一提。是親女兒呀,都是,你覺得你爸媽會為了你吃得好,而不去管另一個女兒的命?啊,當然,我不是挑撥你和姐姐的關係,先說好。」
徐安然這才抿嘴笑了一下。
方圓又掐掐她的臉蛋。
「那是為什麼?」
「是手術後的生活啊。」
換人工心臟的術後成活率比移植要高,但…以後的生活呢?
畢竟是人造產品,總有個保質期。
到期了,再換一個?
那就意味著再做一次手術。
從劉少鋒收集到的資料中看,目前最高端的人工心臟是德國造的,對外宣稱保質期能達到五十年,期間只需要更換外接電池,不用換體內部件。
好,五十年聽起來差不多了,到時候70多歲,再做一次手術也無妨了。
可真的能用五十年?不能的,這東西跟汽車沒什麼區別,汽車還要定期保養呢。
理論上一台車只要不壞,就能開一輩子,但過程中不改裝不換件,可能麼?
那就是變形金剛了。
方圓知道,十幾年後,中國會造出非常先進的人工心臟,真正實現了換一次用一輩子,雖然也有外接電源,但安全係數真的高了無數倍。
但徐清淺等不到。
現在要說服她的,是接受換心後的「保養、維護、有可能出現意外」之類對生活的影響。
換句話說,身上帶根電線,已經不算是正常意義上的普通人了。
逛逛街都要考慮電池還能挺多久,這可不是手機電量。
即便手機電量見底,人都會慌呢。
還有,就算睡覺,也要擔心會不會壓到電線…
徐清淺要過的,是心理大關。
要接受手術完成後,人生立即大變樣的後果。
說白了,方圓從生存角度想,更希望徐清淺能做人工心臟手術。
而徐爸徐媽,都是希望一步到位,給女兒換個正常的心臟,以後還能過正常的生活。
但她自己呢?
從方圓局外者清的角度觀察,徐清淺有放棄的打算。
許是痛苦太久了,許是擔心遭了一次大罪後還有可能突然死掉。
所以現在的每一天,方圓都能看到那個心快碎掉的小女生在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慢慢悠悠地體察每一秒每一幀的生活。
徐安然聽完,攥著小拳頭久久沒有說話。
方圓嗅了兩口午後秋風,「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給我兩天時間,我去找她聊聊吧。」
徐安然一下子泄了力。
她沒辦法,也知道爸媽這些年來似乎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她只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女孩,只想讓姐姐活下去,而已。
她信任方圓。
她之前真的聯繫了班裡的團隊,說要去審節目,只能先走。
而方圓也沒有立即回店裡,先是在長椅上又坐了會兒,靠在椅背上抬頭望天。
濱海的秋天雖然短暫,但特別有秋天獨有的味道,天高氣爽。
西邊黃昏被山體擋住,頭頂的天空湛藍,不時飄來幾朵濃白的雲彩,又飄走。
收好資料,他夾著文件袋溜達下了山腰。
小體育場邊,幾個小女生在衝著場內嬉笑喊著:「加油加油!」
方圓看到了其中有吳霜。
顯然,這幾個都是大一新生。
場內,楊一帆肥碩的身子,連呼哧帶喘猛追足球。
好傢夥,認識這麼久,方圓從沒見他跑得這麼快過。
就好像跑得快,一身肥肉就追不上他似的。
愛情使人盲目。
方圓走過去,跟口味過重的吳霜打了聲招呼。
引得一旁她的幾個小姐妹捂嘴驚呼。
方圓只得挨個笑笑,擺擺手,「你好」來,「你好」去。
但姑娘們似乎都知道了方圓的秉性,沒有真的誇張到要簽名QQ號什麼的,只是寒暄後,撤開幾步,讓他跟吳霜說話。
再次近距離打量這個笑起來有小酒窩的漂亮姑娘,方圓還是對她能看上楊小胖這件事感到費解。
但這種事女孩子閨蜜間可以問,男生不行,委婉問也不行。
吳霜看到方圓穿著墨綠圍裙就出來,捂嘴嬌笑,「我可是辦了會員卡的,方圓學長,我是你的上帝。」
「……」方圓說:「上帝好。」
吳霜笑得打擺子。
這時場內傳來楊一帆的叫喊:「老么!看我踢得好不好?」
方圓沖他遙遙揮手,「好極了兄弟!努努力就能追到球了,加油!」
楊一帆「艹」一聲,肉山似的繼續跑動起來。
方圓問吳霜:「你懂足球?」
「不懂啊。」吳霜聳聳肩,抿嘴道:「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
說著眯起眼睛,狡黠地看著方圓。
自顧道:「我不懂足球,但我看到他可以把球踢那麼高那麼遠,我就覺得他好厲害。」
「他踢到球了?」
「剛開始時踢到一次。」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方圓心裡再次肯定,吳霜是個極度聰明的女孩。
這種女孩很明確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要什麼,並敢於為之付出追求。
楊一帆身上,一定有他還沒發現,即便相處一年多也沒發現的閃光點,深深吸引了這個女生。
於是,哪怕只是通過網絡上的文字,這種吸引也跨越屏幕,讓吳霜奔赴而來。
呼——
方圓笑了笑,說自己還要回店裡,就不跟著當拉拉隊了。
吳霜咯咯擺手,跟他再見。
回去的路上,方圓挺感慨的,大部分人有時候真的奇怪。
在禁慾的寺廟裡求姻緣,在瞎了眼的道士那裡問前程,在不愛你的人那裡證明他愛你。
而那一小撮人,非常輕易地就能從茫茫人海中分辨出自己最想要的那一個。
回到店裡,顧離正在從倉庫往外搬小料,珍珠賣完了,需要重新煮。
徐清淺扎著頭髮在給一對情侶點單。
他去給貓砂里的兩坨粑粑產走,遠遠看了徐清淺一陣。
很正常,完全就是個正常但漂亮的女生。
五點,他給沈凝飛發了簡訊,說今晚不一起吃飯了。
沈凝飛還在排練,什麼都沒問,只回復了個「好」,不大會兒又來了條叮囑簡訊:你自己也不要糊弄。
徐安然六點鐘回來了,說排練的同學們都去吃飯了。
方圓斟酌了幾個小時的說詞,直到快關店,也沒打好腹稿,多少有些辜負安然姑娘時不時投來的殷切的眼神。
天氣涼了,即便店裡上了熱飲,可到了八點,店內堂食的學生也陸續走光。
八點半入庫關店前,徐清淺跟妹妹說:「你先回寢室吧,我跟方圓說點事兒。」
方圓一愣,顧離也一愣。
徐安然也是,她望向方圓,見他沖自己點頭,便「哦」了一聲,換好衣服走了。
顧離咻一下追了出去,「安然等等我。」
方圓看著徐清淺。
後者把圍裙掛在衣架上,笑問他:「走走?介意麼?」
方圓搖搖頭,「關燈還早。」
路燈很亮,但是黃色的,把夜照暖。
法桐的葉尖也開始變黃了,形成一種漸變色,很好看。
「第一次和你這麼逛。」方圓開口打破沉寂。
徐清淺說:「你喜歡安然麼?」
啊這…多冒昧啊。
「這麼明顯?」
徐清淺抿嘴笑了笑,偏頭說:「很難看不出來。」
方圓訕訕揉揉鼻子,「是。」
說完,他瞄了一眼,又連忙道:「你可別生氣啊,經不起氣…不是,我和安然很清白,目前。」
徐清淺笑出聲來,搖搖頭,邊走邊側頭看著方圓。
「我為什麼要生氣?」
「……」
方圓有些囧。
就很奇怪,他認識的姑娘就沒一個按套路出牌的。
他再次強調:「真是清白的。」
徐清淺說:「沒關係的,我相信安然能自己做決定。我雖然是姐姐,也不會幹涉太多。」
「英明。」
「可…」
「請說但是吧。」
撲哧。
「但是,如果今後真有一天,請別讓她太傷心,好麼?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方圓腳步緩了緩。
而說完話的徐清淺似乎本就不需要他的回答,倒是步子大了一些。
她十指交叉,向頭頂抻了抻,藍白格子襯衫繃緊,勾勒出蜂腰的曲線,盤起的頭髮晃了晃,長長一嘆。
「真好呀,安然也戀愛了呢。」
她轉過身,背著手倒退著一步步走,看著方圓笑道:「你可是她的初戀呢。」
方圓點點頭。
徐清淺說:「她一定求你來勸我做手術了,對麼?」
方圓點點頭。
徐清淺淺淺笑著,「就知道。」
兩人走過留學生宿舍的轉角,漆黑的海面砸進眼裡。
……
長椅上,徐清淺彎腰拄著下巴,問方圓:「你看過《小李飛刀》麼?」
方圓:「看過,看過好幾遍。」
「那你一定知道驚鴻仙子了。」
「當然,戲裡戲外她可都是仙子。」
笑了一聲,徐清淺贊同地點頭。
「驚鴻仙子說:我不怕死,女人就該在最美麗的年紀死去。這樣,別人眼裡的她,就永遠都是最美的樣子了。」
方圓自問口條很不錯,而且有見識,可多角度,多層次的勸說,都被一一化解了。
他無言以對。
徐清淺在等待死亡,這是她已經決定好多年的事。
二十歲,直面死亡,坦坦蕩蕩。
方圓佩服,敬嘆,自愧不如。
他經歷過生死之間真正的大恐怖,很明確地知道那之間是什麼樣子。
都說人是哭著降生,笑著死去。因為死前會回望一生。
但他自己是不是笑著走的,他不知道。
只知道,假的。
壓根沒有記憶走馬燈,除了莫大的遺憾、驚懼,只有一片漆黑。
爸爸媽媽的生意又好起來了,她很感謝方圓。
妹妹的前途和感情也有了著落,她還是很感謝方圓。
即便這段感情也許會失敗,但她不介意,感情總是會失敗的。
徐清淺托腮看過來,撥了一下被海風扶動的髮絲。
「方圓,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如果有那麼一天,請幫我安慰安然,告訴她,還要照顧爸爸媽媽呢,要好好的。」
方圓嘬嘬牙花子,吸了口涼氣,點頭說行。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另外一件事麼?」
「?」
很慚愧,他忘了。
徐清淺笑道:「等畢業了,你要讓我搭你的船去非洲,我要去吉力馬札羅。」
方圓說行。
徐清淺很開心。
上帝躲在高高的雲朵里,觀看了我好久好久。
他很期待我充滿未知的下一世。
能去那座山嗎?會吧?
能活到畢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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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室樓下,沈凝飛等在那裡。
方圓一愣,傻媳婦走上來,笑問:「吃了麼?」
「在店裡對付了一口。」
「就知道,走,今晚我們回家吧。」
在美食街補了一頓飯,方圓始終心不在焉的。
沈凝飛問:「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有事情,卻沒離開店裡,是安然或清淺的事麼?」
看著她,方圓點點頭。
猶豫一番,還是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省去的,都是沈凝飛暫時聽不了的。
聽後,沈凝飛沒說什麼,只也讓他多勸勸徐清淺。
睡前,關了燈,一片黑暗裡。
沈凝飛抱住他。
「我也害怕心碎,你要永遠愛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