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今晚是場夢
快到九點。
陳婉終於等不了了,她拉著方圓出門。
彩票站已經了關燈。
兩人在門外一棵樹下站著。
方圓能感受到她的情緒,他自己也很緊張,甚至買了包煙。
連著抽到第三支的時候,店鋪的燈突然打開,裡面傳來興奮的說話聲。
然後,捲簾門拉開,一個中年大叔走出來。
方圓拉拉陳婉,走上去:「大叔,還能買彩票嗎?」
中年男人一愣:「都幾點了小伙子,你不常買吧,八點就截止了的。」
「哦。」方圓點點頭:「我不懂的。看你們這還開燈……」
中年男人一臉興奮:「是有人中獎了,頭獎啊。我得去做條幅!」
方圓配合著興奮,還沒說話,中年人又道:
「五注頭獎啊!兩千多萬啊!」說著就急急離開了。
方圓和陳婉一樣,都覺得五雷轟頂一般。
五注?怎麼可能是五注?
明明是一注的!
怎麼會這樣?
陳婉走上來,雙手拉住他,眼中晶瑩,是哀求的眼神。
她問他:「你夢了多久?」
「十……」方圓立即止住,怔怔搖頭:「我不能再說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該怎麼辦?」
方圓不答。
陳婉使勁拉著他往家裡跑,回到家關上門。
她把方圓按在沙發上,自己撲在他懷裡,嗚嗚痛哭。
方圓一動不動,眼神直愣,他心裡更加恐懼。
他看到了一隻遮天蔽月的蝴蝶,像後世怪獸電影裡的那隻魔斯拉,自己站在它面前,宛若塵沙。
陳婉抬起頭,雙手捧著他的臉:「我該怎麼辦?」
方圓緩緩回過神,兩個人的鼻子都快要貼到一起了。
「方圓,我害怕,我該怎麼辦?」
方圓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一樣了,他沒有把握給她意見,他不敢說出一切都不一樣了。
絕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給了絕望中人一根稻草,又親手把他推落更深的深淵。
「我…不知道。」
陳婉坐在他的身上哭,然後蜷縮進他的懷裡瑟瑟發抖。
過了好久,直到沒有力氣,她就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方圓把她抱到床上,脫下鞋子,用被子把她蓋住,自己坐在床邊抽菸。
陳婉一隻手拉著他,她不想自己呆著。
「方圓,你說的都沒騙我對麼?」
「我沒騙你,但我現在想求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好麼?我承受不起失控的後果。」
「我今晚能在這裡麼,我不想回宿舍,更不想回家。」
「行,有什麼不行。我今晚也不想一個人呆著,要謝謝你陪我消磨時間。」
陳婉坐起身從後面環住他,柔弱無比的說:
「我求你今晚不要胡思亂想,讓我抱著你行嗎?我太害怕了。」
方圓脫掉鞋子,把衣服的拉鎖拉到最上面,鑽進被子裡,主動抱住她。
兩個人都狠狠地用力抱緊對方,互為稻草,互為深淵。
「我什麼都不想,你也什麼都別想,現在我不是流氓,你不是陳婉,我們是兩塊石頭。」
方圓不是石頭,陳婉覺得自己像是抱著一個自發熱的毛熊玩偶,命運的深邃和寒意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方圓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鼻尖縈繞的香氣沒有讓他產生邪念,反而很安神。
他冷靜的想了想,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麼悲觀。
自己的改變勢必會造成周邊的改變,劉蘇的成績提高了,楚楚大概率避免了厄運,惠普多賣出一台電腦,長城寬帶多了個年費客戶,火車還多賣了兩張票呢,這不也是變化麼?
自己的影響範圍畢竟是很小的,大勢不會變化的。
對,大勢所趨,誰能掀翻浪頭?再猛的人也不過是弄潮兒罷了!
不說別的,單08年那麼多大事,就算有心而為,哪件是單憑自己就能改變的?
太緊張了太緊張了,第一次重生,太沒經驗了。
怎麼能因為一個路人甲多中了幾注彩票,就麻爪呢?這有什麼可慌張的!
最最不濟,自己不是已經見到沈凝飛了麼。
只要她還在這顆星球上,自己總能找到她。
總不可能自己回來了,她帶隊去攻打潘多拉星了吧?
越想邏輯越通,瞧把懷裡這姑娘嚇得,又用力抱了抱。
靜默了很久,陳婉仰起臉:「我的女兒可愛麼?」
感受著她吐在臉上的呼吸,方圓覺得下巴痒痒的,聞言更覺得她實在是糾結壞了,笑道:「你要相信,只要是你的孩子,就不可能不可愛。」
陳婉的眼睛反射著微光,問他:「你多大年紀呢?」
「哈,可比你大多了,時間會越過越快的,也許五年十年後,就是滄海桑田了,很多現在熟悉的東西,都不見了,真的如同夢一樣。」
「今晚也要像夢一樣,明天就不記得了。」
「我還是個孩子,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是流氓呢?」
「因為你現在確實像。」
方圓訕訕把手往上移移,老實地放在她的背上,肚子也往後縮了縮。
「抱歉抱歉,下意識。」
……
5月8日,開學了。
班裡第一節是數學課,陳婉卻沒有叫醒他。
可能是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睡,方圓起晚了。
他不知道陳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除了滿床的馨香,昨晚就真的如她所說,像夢一樣。
雖然『禽獸不如』了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無非兩個異性互相取暖而已,又不是什麼無恥的事情。
昨晚把『亂流』的問題想清楚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相信陳婉會自己做出選擇,她不是傻姑娘。
上學路上,看到彩票站拉起的紅色條幅,方圓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他故意等到第三節物理下課才進教室,以表達對老師的尊重。
「老班找我沒?」
他蹭進座位,問正在埋頭寫習題的劉蘇。
「沒有,問都沒問。」
劉蘇抬起臉看著他:「陳老師可能已經放棄了,你為什麼又要遲到呢?明明開始補習,決定要認真學習的。」
方圓撓撓頭:「意外意外,昨天有突發情況。」
他琢磨要不要去辦公室主動報導,想想還是算了。
大被同眠一整夜,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想來女人也是要麵皮的。
上課前,體委周曉峰來找方圓,問他要不要報名即將開始的足球賽和籃球賽。
說是問,但不可能不參加的。
三班是文科班,男生總共十二個人,一向和各種體育賽事的獎牌無緣。
但凡事重在參與。
方圓晃晃受傷的爪子:「足球可以,籃球就心有餘力不足了。」
周曉峰點點頭,又試探著問了問:「嚴重麼?」
方圓哪能不明白什麼意思,足球十一個人,全班都得上陣的,籃球別看有富餘,但會玩的少,於是直接說:「籃球賽哪天?」
「都是一天,下周四開始。」
「成,給我報上,輕傷不下火線。」
周曉峰笑著說:「講究,就你個子高還會打,沒你真不行,第一場藝術班和咱們班,等著露臉吧。」
藝術班和文科班?這不倆臭棋簍子下棋…
看著體委騷騷的表情…
哦,懂了,這倆班啦啦隊給力啊。
劉蘇問方圓:你為什麼不學理呢?
方圓說:我有鼻炎。
劉蘇不明白。
方圓說:你聞聞咱們班教室香不香?
劉蘇皺皺小鼻子,點點頭。
方圓說:你想想高一沒分班的時候,那麼多男生,教室里是不是腳臭汗臭各種味道?
四周幾人大笑,表示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