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眼光
「快，大牛二牛牛牛，快給你爸的救命恩人磕頭！」
見自己的丈夫王力給李向東行此大禮，她也不含糊，連忙拉著自己家三個娃，噗通跪在了地上。
「哎哎哎，趙大姐，你幹什麼呢？」
原本準備過來攙扶王力的李向東頓時就麻了，趕緊衝過來一把將她給扶住，「快起來，王力，你們都給我起來，我是醫生，治病救人那是天職，給我行這麼大禮，可真折煞我了！」
徐慧珍捂著嘴笑顏如花，但卻沒有阻止。
咚咚咚！
三孩子剛才就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小小年紀早已懂得人情世故，怎能不明白面前這人就是救治他們老爸，拯救王家於水火之中的大恩人。
「向東，真的，真的謝謝你！」趙蓉泣不成聲，根本不起來，「向東，姐真的沒話可說，我太激動了，你真是個好人，而且，醫術厲害，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趙大姐，你快起來！」李向東是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極其難為情，瞧見徐慧珍在旁驕傲的偷笑，趕緊求助道：「我說慧珍姐，你趕緊幫幫我吧，趙大姐夫妻兩個給我磕頭，這算怎麼回事啊！」
「行了行了！」徐慧珍噗嗤一笑，知道李向東臉皮薄，過來將趙蓉給攙起來，笑道：「你要是再跪，向東啊肯定扭頭就走！」
「啊？」趙蓉忐忑不已，拉住徐慧珍就道：「慧珍，向東，你們可別走，就留在這吃午飯，我馬上就去燒飯去！王力，去把那隻老母雞宰了！」
「得嘞！」王力剛從地上起來，這會兒又從板凳上掙扎站起，忙不迭且的點頭，拍了拍手道：「今兒說什麼也得讓李兄弟吃口好的！報答報答他！」
「使不得使不得！」李向東嚇了一跳。
來的時候他就看的很清楚，王家這老母雞養了沒有一年也有半載，那都是平時用來下蛋的功臣老母雞，是給幾個孩子補貼營養的大頭，這要是吃了，那就罪過了。
於是趕緊阻攔：「趙姐，王哥，這可是不得，我要是吃了真就罪過了！慧珍姐，慧珍，咱趕緊走！」
夫妻兩頓時著急起來，紛紛勸李向東留下。
「小伙子！」這時在旁默默擦淚的王老爺子拄著拐杖走了過來，緊緊握著李向東的手，「咱王家啊，可不是不念情的主，你對我們有恩，我們報答你也是應該的！一隻老母雞罷了，沒了可以再買，但你能來王家的機會可真就不多啊！讓他們弄去，讓他們弄去！」
「哎喲，王大爺！」李向東人都麻了，「真不行啊！這老母雞可精貴著呢！我可不能吃！我吃了，你們往後吃啥！」
「別說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王家人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主……」
「不行！」李向東一聽這話頭都大了，趕緊嚴肅道：「王大爺，趙姐，王哥，真不是我不吃！也不是我矯情！你說這回頭傳出去，說我李向東救了一個病人還吃了人家一隻老母雞，回頭誰還敢上門找我治病哪！」
「這……」王老爺子一愣，轉頭聽著自家兒子兒媳婦。
一旁，趙蓉和王力也是侷促不已，他們是好心，哪裡能想這麼多，一時又焦急又無助的看向徐慧珍。
「好了好了，剛才李向東不是說了嘛，回頭王大哥還要吃三個月的中藥呢！他是醫生，肯定還會過來複診的！到時候你們約好時間，好好給李醫生做一頓好飯報答一下不就行了！我相信向東不會拒絕的！」徐慧珍哪裡不知道李向東是故意這樣說的，他就是不想讓王家人這麼破費，承了人情。
看到徐慧珍遞過來的眼色，李向東點了點頭，借坡下驢道：「這倒是實話，但我可說好了啊，到時候請吃飯可以，要是還宰了這老母雞，我要是看到了可掉頭就走，家常便飯就足矣！」
「噯，那敢情好！就這麼說定了！」趙蓉鬆了口氣，滿是感激的跟王力對視了一眼。
「李兄弟！」滿心佩服和感激的王力又過來握住了李向東的手，他此刻連對李向東的稱呼都變的親切了，「咱可說好了，到時候我好好跟你喝個酒！」
「一言為定！」李向東點頭，隨後說道：「趙姐，我給你寫方子，你按照這藥方去藥房抓藥。」
「行！」趙蓉點點頭，趕緊拖了條凳子過來讓李向東坐下。
寫完方子，李向東又看向一旁坐著的王老爺子，仔細看了一下老爺子的眼睛，嘆氣道：「老爺子，我也給你寫份方子，鎮一鎮瘡毒！」
他沒說能夠治癒老爺子，因為已經意義不大了。
王老爺子的雙頰兩側，有著深深的青色，那是紅斑狼瘡發作多年留下的痕跡，病毒早已奪去了眼睛的生機，到了他這個年紀，只怕早已侵入腦際，以現在的科學水平，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縱使李向東想以銀針治療，也難以做到不留下後遺症。
「好，好！我知足啦！」王老爺子洒然一笑，言語間有著早已看透世事滄桑的灑脫。
寫好方子交給趙蓉，李向東起身收拾藥箱器具，準備離開。
趙蓉借著進屋倒水的空隙將王力拉了進去，半晌出來之後，惴惴不安的來到李向東身側，從口袋裡翻出皺皺巴巴的紙票，緊張道：「向東，這是診金！」
她是農村出身的，見過鄉下獸醫的規矩。
可沒想到李向東微微一笑，擺了擺手，「付什麼診金！那一頓飯不是還給我留著的嘛，不想我來吃了？」
他說著話，踱步來到雞籠旁，從旁抓了把糟糠伸進籠里餵著，笑道：「到時候我來了要是看到這老母雞在鍋里，那我可真掉頭就走了啊！」
「這……」趙蓉身軀一震，眼底里感動無法言表。
「好了好了，趙姐，你趕緊在家吃飯吧，下午還得上班呢！到時候我跟向東一起過來蹭頓飯，還給啥診金，咱走了！」徐慧珍拍了拍趙蓉的肩頭，笑著拉著李向東走向院門。
「別送了趙姐！」李向東揮揮手，讓跟到門口的王家人趕緊回去，抬頭猝然看到巷口一站一坐的兩人隨意掃了一眼。
正午的日光里，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在巷口屋頂形成了一圈光暈。
陽光照射在林雁秋鵝黃色的大衣上，好似給她踱上了一層金邊。
李向東微微一怔，迎著陽光看過去，恰好逢上那一雙桃花眸瞧過來，四目相對的剎那，他看到那雙眼睛裡好似瀲灩出一片璀璨的星河。
「向東，咱中午吃什麼呢……」
慵懶的話語從前頭傳來，徐慧珍已經打頭走了出去，他笑了笑收回街邊的目光，跟了過去。
身後一對夫婦領著三個孩子，朝著李向東的背影死死的將腦袋抵在了地上。
巷口的少女看著這一幕，亮彩的嘴唇張大，精彩的眸子裡，好似有星光在閃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