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王科長臉上堆滿了笑，見到李有福好似見到親人般，「老六，讓哥哥說什麼好呢，我現在恨不得每天都能看見你。」
「你小子又給了我一個驚喜。」
「王哥，你都那麼幫我了，我這不是有好東西立刻就送過來，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哈哈，好一個來而不往非禮也。」
王科長笑著拍了拍李有福的胳膊，「老六，哥哥就喜歡你這種重情重義的性格。」
「一會晚點走，我把咱兩個姐姐叫上，再讓食堂炒幾個菜，咱們好好喝上一杯。」
「你可別跟我說今天又有事。」
李有福嘿嘿一笑，「王哥，我要說不吃，你肯定說我不給你面子，是這樣的，研究所安排我出差，我想早點回去陪陪家裡人，你看要不這樣，等我出差回來我做東，請王哥好好喝一杯。」
「哪用的著你花錢。」
王科長臉上的笑容一僵，「老六，你們研究所怎麼想到讓你出差，研究所是沒人了嗎？」
「那倒不是，研究所怎麼可能沒人，出差是我主動申請的，領導說我這人會來事，加上我也想到外面見見世面。」
「原來是這樣！」
如果是這種理由就能解釋的通。
王科長有些緊張，追著詢問，「老六，領導有沒有說，這次出差要多長時間？」
「王哥沒別的意思。」
李有福哪能不知道王科長心裡想的是啥，不過話都說到這裡了，李有福也沒隱瞞，大致說了要十天到半個月的樣子。
主要是這個年代的交通，稍微去遠點的地方動不動就是以天為單位，光是路上耽擱的時間就有一半，這麼算下來的話，實際出差的天數只有一周的樣子。
王科長點了點頭，「出去漲漲見識也好。」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們領導是有意想要培養你，老六好好干，爭取來年走上幹部的崗位。」
「王哥，你太抬舉我了，我才進研究所多久，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李有福笑了笑，「王哥，先不說這些，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說，出差這段時間我送不了物資。」
「不過等我回來以後，我會想辦法再送些物資過來。」
王科長心中一暖，跟李有福的幾次交易，很多時候是利益交換，或者叫各有所需，王科長幫忙照顧李有福的兩個姐姐，甚至…表面上喊兩個姐姐為咱姐，那都是維護關係的場面話。
心裡層面，誰也不欠誰。
但聽完李有福剛才的話，王科長心中動容，「老六，謝謝你這麼念著王哥。」
「以後你有啥用的著王哥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王哥，我都喊你哥，那是把你當成親哥看待，說這些就太見外了。」
「是是是，瞧我這嘴。」
王科長朝自己嘴巴扇了一巴掌，「老弟，要是不嫌棄，以後我就是你親哥。」
「王哥。」
「老弟。」
「叮叮！」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緊接著，後勤的人就拿著單據走了進來。
「科長，兩頭野豬已經稱好了，毛重一共是345.4斤，這是單據。」
「行，你放那吧。」
「一會下去讓兄弟們抓緊點時間，爭取早點處理完，讓廠里的職工晚上都能吃到肉菜。」
「好的科長。」
王科長點點頭，目送著後勤的人離開，接著拿起單據看了一眼後便交到李有福手上，「老六，你也看看，數量對不對。」
「錯不了。」
李有福接過單據掃了一眼，又把單據還給王科長。
王科長看向李有福，「老六，當哥的也不瞞你，你知道現在黑市上的豬肉賣到多少錢一斤了嗎？」
「3元？3.5元？」
「都不是。」
王科長搖了搖頭，「是一斤4元錢。」
嘶！
李有福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有些地方肉價離譜，但離縣城也十萬八千里，不管怎麼說，縣城靠近四九城，其他地方物資緊缺，也會先緊著這邊。
如果連這邊的肉價都這麼高了，李有福是真猜不到更遠點的地方，肉價又達到什麼地步。
「所以說，你這個價格是不是太吃虧了。」
「王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幫個忙，收購上來是多少就是多少。」
「再說了，2.3元一斤只是毛重，如果真按照4元一斤算，毛重豈不是3元1斤了。」
「誰說不是呢。」
王科長苦笑一聲，「但也沒辦法，現在到處物資緊缺，再貴也得想辦法，總不能又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
「說實話，工人的工作強度我是看在眼裡，這要是肚子裡沒油水，鐵打的漢子也堅持不下來。」
李有福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其實糖廠還好點，至少不會跟器械打交道，這個年代的機械絕大多數是北面生產，又笨又重，一旦出現事故就是非殘即死。
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沒了，誰又知道，四個工業化，犧牲了多少個家庭，多少個頂樑柱才換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