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清衍真人沉聲解釋道：「八十年前，五行道宗遭遇三名化神修士突襲，我擊殺一人，重傷兩人，死的那人與眼前這人長得一模一樣。」
虞昭和戒貪主持恍然大悟。
「是完全一樣還是……」
世上有相似之人，但總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或眉眼高低，或骨骼發育。
清衍真人卻十分篤定的說：「完全一樣，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八十年前的那場戰鬥，讓清衍真人留下嚴重的暗疾，所以他對那個三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為了研究他們的身份，五行道宗以死去的那名化神修士作為突破口，想要調查他們的來歷，卻無法收集到任何消息，最終一無所獲。
清衍真人有些懊悔。
早知是他們，他就應該想辦法留下活口。
虞昭盯著地上的死屍，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幕，死屍的身影漸漸與另外兩名化神修士重合。
遮擋面容的面具，同樣的身形，就連修煉的功法與細微的小動作都如出一轍。
虞昭腦中冒出一個驚悚的念頭。
如果能有辦法製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焉知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會伏擊她和戒貪主持？
難道她的身上有什麼是他們想要的？
虞昭的視線漸漸失焦，耳邊傳來戒貪主持模糊的聲音。
她思緒回籠，發散的視線重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戒貪主持手中的木缽。
木缽？
靈核？
一夜之間被抽取的靈脈？
微風拂過，吹散虞昭心頭的迷霧，她將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拼湊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他們的目標嚴格來說並不是她，也不是戒貪主持，而是他們化緣化來的靈核。
他們也是暗中抽取靈脈的神秘人士。
「虞昭，你可是有發現？」
戒貪主持看虞昭面色不對勁，關切問道。
「主持，我懷疑是我們收集靈核的消息暴露了，他們不是衝著我們來的，而是衝著靈核來的。」
虞昭以前就曾向霽元宗主匯報過有人在盜取靈脈的事，霽元宗主後來又說給清衍真人聽。
因此清衍真人一聽便想到那伙人，眸中再次迸發出森寒的殺氣。
戒貪主持輕嘆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得知靈核的消息？」
清衍真人懷疑有內鬼向外透露消息。
虞昭和戒貪主持對視一眼，知道靈核的人並不多，無一不是宗門的重要負責人。
他們會將靈核的事透露出去嗎？
虞昭不信。
戒貪主持也不信。
於是，兩人都沒有開口，氣氛瞬間凝滯。
清衍真人還想追問，虞昭極力壓制的傷勢突然爆發，她悶哼一聲，唇角滲血，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清衍真人大驚，「昭兒！」
他顧不得刨根問底，跨步上前，一把握住虞昭的手腕。
濃郁厚重的靈力不斷輸送進虞昭的體內。
虞昭下意識想要甩脫清衍真人的手，奈何他的手掌猶如鐵鉗一般夾住她的手腕，她根本動不了。
她索性忽視手腕上的冰涼的觸感，專心致志吸收靈力，修補身體。
戒貪主持看著眼前的一幕，嘖嘖稱奇。
修真界大比的時候，清衍真人幾乎把厭惡虞昭四個字寫在了臉上，惹得其他幾個宗主天天在討論如何挖牆腳。
幾年過去，清衍真人的眼疾終於治好了。
不過似乎太晚了。
虞昭調動靈力將斷骨復位，再將其包裹住，又調理了一遍紊亂的靈力，緩緩睜開眼睛。
「多謝真人。」
清衍真人不太熟練地揚起唇角，「你我之間無需客氣。」
虞昭疏離一笑，趁機掙脫他的鉗制，走到戒貪主持身邊站定。
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清衍真人眸色黯淡下去。
昭兒還是沒有原諒他。
「清衍真人，我和虞昭準備前往天劍門，不知真人是何打算？」
「你們已經被人盯上，路途遙遠，危機重重，不如我與你們同行，也好彼此照應。」
清衍真人脫口便說出這番話來。
戒貪主持心道果然。
那三個化神修士選擇伏擊他們的地方很巧妙，無論是離他們剛離開的青木門，還是即將前往的天劍門，都有一段距離。
而且此地靈氣稀薄，地勢陡峭，少有人至，正是一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既然是這麼偏僻荒蕪的地方，原本留守在朝宗峽的清衍真人又如何會如此湊巧經過這裡。
唯一的可能就是從他們離開朝宗峽起，清衍真人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為了不被他發現，還刻意拉長距離。
所以才會在他們遇伏時，及時趕到。
至於清衍真人跟在他們身後的原因也不能猜測。
現在有機會能夠光明正大與他們同行，清衍真人當然不會拒絕。
虞昭倒是想拒絕。
但她更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
多耽誤一段時間，就會多出許多不必要的變數。
虞昭不想為了一己私慾，而延誤古陣法的籌建。
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相當於默認了。
戒貪主持略一思索，覺得清衍真人和他們同行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可以震懾宵小，還可以震懾他們即將上門化緣的宗門。
他們去青木門的時候，若是清衍真人在場，五桑掌門思考的時間肯定都會大幅度縮減。
斟酌一番後，戒貪主持拍板同意了。
出發之前，清衍真人就地將死屍掩埋，並做好標記，往宗門傳去訊息。
「昭兒……」
「清衍真人，您還是稱我虞昭吧。」
虞昭聽到「昭兒」就一陣惡寒，為了保護自己的耳朵和身心健康，她直言不諱，要求清衍真人改換稱呼。
清衍真人嘴唇囁嚅了兩下，輕聲道了一聲好。
虞昭便不再理會他，接下來的路上也一直專心致志趕路，鑽研空間之力的變化。
清衍真人多次看向虞昭，欲言又止。
戒貪主持夾在兩人中間，能清晰的感受到清衍真人複雜的情緒，偶爾還會被他身上散發的冷氣刺一下。
戒貪主持想用佛法寬慰清衍真人幾句，再勸他收一收寒氣，只是他的話還未出口，清衍真人的冷眼便掃了過來。
戒貪主持識趣地挪開視線。
佛渡有緣人。
清衍真人並非善緣之人。
不可渡，不可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