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理他,你快和我說說你這段時間又去哪裡了,經歷了什麼好玩的事!」
藥無忌興高采烈的把虞昭拉走了。
虞昭也就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並沒有再去留意忘生。
兩人離開後,巫少真顫抖的身軀恢復平靜,他橫掃一圈,確認四下無人,以手指為刃,再次割破手腕。
而後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舌尖血。
他的舌尖血並不是鮮艷的血紅色,而是幽深的紫黑色,散發出一種只有蟲獸才能聞到的奇異味道。
在他體內的遊走的蟲獸齊齊涌動起來,霎時間他的皮膚頓時鼓起數個突兀的鼓包,格外詭異。
一個又一個蟲獸從他的傷口跑出,爭先恐後去吞食瓮中的那一小滴舌尖血。
巫少真看著蟲獸數量差不多足夠,立刻封閉傷口,任由蟲獸在他的傷口周圍堆疊,拉扯他的皮膚。
他則面無表情地抓起那些猙獰醜陋的蟲獸,放入嘴中細嚼慢咽,再咽進腹中。
寶華散人和藥無忌只知道他的身體可以對蟲毒免疫,卻不知他的本體本來就是蟲獸,而且還是最低級的蟲獸。
任何蟲獸於他而言都是大補之物。
他的所有反應都是為了迷惑她們。
他本來想蟄伏一段時間,趁他們不備,再在想辦法逃脫。
可現在他改主意了。
他要在離開之前單獨和虞昭見上一面。
無論虞昭記不記得他,他都要讓虞昭知道他的存在!
……
虞昭還不知道自己又被髒東西給惦記上了。
她和藥無忌敘舊結束後,又去了一趟禪音寺,看望龍飛飛。
龍飛飛的情況比她離開時並沒有好上多少,只是渾身的繃帶取了,忽視掉她有些病弱的神色,斜歪歪的靠在床上,看著像個正常人。
「虞昭!虞昭!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把五行道宗那幾個混蛋給我扔出去!我快被他們氣死了!」
龍飛飛一見到虞昭就迫不及待向她告狀,還用力捶打了一下床鋪,雙眼瞪得滾圓。
虞昭一聽便知道,她肯定是和方成朗幾人見上面,聽起來似乎還發生了一些糾葛。
她反倒來了一些興趣,拖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說說,怎麼回事。」
「那個叫方成朗的傢伙腦子有病!他知道我受傷後天天往這裡跑,說要照顧我,誰稀罕他照顧呀!每天拉著一張臉,活像是奔喪來的!看著就晦氣,還不如不憂那個光頭討喜!」
龍飛飛本來就因為天天躺在床上,憋了一肚子氣,每天還要被方成朗騷擾,整個人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再差一點火星子就能引燃。
虞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喜歡方成朗?」
龍飛飛似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我為什麼要喜歡一個聽不懂人話的木頭!虞昭,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審美!」
虞昭失笑。
前世龍飛飛可是對方成朗一見鍾情,哪怕方成朗再三拒絕,也不肯罷休,還說出非君不嫁之類的話,最終才打動方成朗,有了一段短暫的情緣。
「你笑什麼?」
龍飛飛覺得虞昭的笑容很是古怪,疑惑道。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真的不想再見方成朗了?」
「不想!一點也不想!」
龍飛飛抱著腦袋哀嚎。
像那種古板又無趣的傢伙,只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她再也不想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誒,奇怪,她為什麼會說「再」?
「我會和不言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攔著五行道宗的人過來找你。」
虞昭也不想見到方成朗幾人,只能讓不言幫忙轉告了。
龍飛飛立刻被虞昭的話轉移了注意,連連點頭:「好好,你和那些大光頭說,最好是把他們從禪音寺趕走,一個都不要留下。」
虞昭見她說了幾句話後,唇色發白,便起身告辭,讓她好好休養。
在龍飛飛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她踏出房門,往前走出數步,再拐個彎,迎面就看到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虞昭輕笑一聲,看來倒不用麻煩不言。
她往右跨了一步,站在大路中間。
她並沒有刻意放出威壓,但渾身的氣場也極難讓人忽視。
「小六……」
方成朗自然也看見大路中央的虞昭,他嘴唇囁嚅兩下,發出微不可查的喊聲。
虞昭也在上下打量方成朗。
一段時日不見,方成朗也結嬰了。
算算時間,比前世結嬰的時間晚了兩年。
「方成朗,你有前世的記憶,對吧?」
「是。」
若是其他人詢問,方成朗還會斟酌一二,可問話的人是虞昭,他毫不猶豫就承認了。
「那你應該能夠猜到前世龍飛飛死於誰手?」
「……是。」
這一次,方成朗沉默良久才應聲。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來找龍飛飛?」
龍飛飛的死雖然和他沒有關係,可他不僅錯認兇手,把怒火撒在無辜之人身上,還和真正的兇手來往密切。
他沒有一點對得上龍飛飛,又哪來的勇氣和龍飛飛重續舊情。
方成朗面色霎白,嘴唇張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知道他不該來找龍飛飛。
龍飛飛不認識他,還因虞昭的事遷怒他,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可他控制不住身體和想念。
只要能看到生機勃勃的龍飛飛,哪怕龍飛飛打他,罵他,他都甘之如飴。
可虞昭的話無情的戳破了他編造的幻影。
龍飛飛不想見他。
正如,虞昭不會原諒他。
他做的越多,錯的也越多。
方成朗看著對面神色漠然的虞昭,無盡的痛苦宛如利刃切割他的心臟。
一行淚水無聲落下。
「小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飛飛,可是我真的……真的知錯了……我從來沒想傷害你們……」
方成朗痛苦得無法呼吸,聲音哽咽。
他攤開手,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又用力握緊。
「我只是想要挽回你們,可我怎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抓不住……小六,我的心真的好痛,是不是我死了你們就能原諒我?那我去死好不好?」
方成朗突然握住劍柄,刺目的白芒一閃而過。
他將劍刃放在脖頸前,絕望地注視著虞昭,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