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齋,茶室。
「仙子,請用茶。」劉管事小心翼翼送上茶水。
「勞煩劉管事了。」
周今越客氣地道了一聲謝後,接過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目光頻頻掃向二樓。
劉管事受寵若驚,連聲道這是應該的,仙子實在客氣之類的話。
他心中暗暗讚嘆,周仙子不愧是掌門弟子,果真有大家風範。
在他的印象中,宗門弟子總是眼高於頂。
尤其是像五行道宗這樣的龐然大物,收徒嚴苛,能夠拜入山門的弟子,無一不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心高氣傲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劉管事見慣了像蘇鳴一樣傲氣沖天的宗門子弟,陡然遇見一個如周今越般性格溫和之人,頗覺稀奇,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
又為周今越送上三碟小點心後,劉管事識趣地退下,沒有打擾周今越。
這也讓周今越很滿意。
她現在沒心思應付旁人,她在思索如何處理虞昭與獨月峰的矛盾。
說起來這件事不應由該她管,但誰讓她和虞昭之間有著特殊的羈絆。
若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她既然知道了虞昭處境,就不能坐視不理。
只是獨月峰在五行道宗地位超然,就算是她的師尊五行道宗的宗主,在面對清衍真人時,也需禮讓三分。
她插手獨月峰的事,會不會引得清衍真人動怒?
想到這些年,主峰與獨月峰微妙的關係,周今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不宜動手。
獨月峰的事就該讓獨月峰的人自己解決,回去以後,她應該和方成朗見一面。
當初是方成朗將小姑娘交到自己手中,叮囑要好好照料,現在撒手不管了是幾個意思。
她心中正計劃著之後的說辭,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周今越立刻站起來走向樓梯口,就見虞昭和蘇鳴一前一後往樓下走。
一個看不清情緒,漠然得可怕,另外一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周今越不禁彎起嘴角。
看樣子虞昭沒吃虧,蘇鳴也得到了教訓。
她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周師姐,我們回去吧,事情已經解決了。」
虞昭此時可謂歸心似箭。
她雖然這次沒能要回靈石,卻得到了比靈石珍貴千萬倍的東西,她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只有如何將其中一小撮東西變現,並且不牽扯到她的身上。
「好。」
周今越挑了挑眉,自是應下。
兩人相攜往門外走,卻即將出門時,蘇鳴幽幽的聲音驀從身後響起。
「虞昭,老五快回來了。」
虞昭的腳步微不可查的一滯,很快恢復如常,她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似是沒有聽到蘇鳴的話,又或是不以為意。
蘇鳴冷笑。
他這次算是狠狠吃了一個大虧,儲物戒指中的家當至少縮水了三分之一,而且全是他的心愛之物。
不,除了一樣。
不過虞昭真以為這樣自己就拿她沒轍嗎?
大錯特錯!
虞昭的克星——老五馬上就要從小秘境返回五行道宗!
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
另一邊。
周今越也在和虞昭談論蘇鳴口中的老五。
「按照時間推算,權野也是該回來了。」
權野,獨月峰排行第五,虞昭的五師兄,去年前往宗門進行一年的荊棘秘境歷練,即將返程。
虞昭沉默不言。
周今越見狀,嘆了一聲。
她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輕輕拍了一下虞昭的手臂:「你說你,當初前往荊棘秘境歷練的名額明明是屬於你的,你怎麼就讓給了權野!」
五行道宗掌控著五個秘境,五個秘境又分別對應五行。
而荊棘秘境對應五行中的木,是五大秘境中危險度最低,資源最多,也是最適合築基弟子歷練的秘境。
每隔一年,宗門會發放十個前往荊棘秘境歷練的名額,首要篩選條件就是修為必須是築基期。
去年,虞昭築基成功,又有清衍真人弟子身份加成,順利獲得一個名額。
然而臨近歷練隊伍出發時,眾人才發現參與歷練的人選突然從虞昭換成了權野。
而權野前年築基時就已經去過荊棘秘境,所以饒是他符合要求,宗門也沒有給他第二次前往荊棘秘境的機會。
畢竟秘境名額珍貴,在優先供應精英弟子後,也要考慮滿足其餘弟子需求,至少明面上不能太厚此薄彼。
然而誰能料到虞昭竟然將機會讓給了已經去過荊棘秘境的權野。
她的謙讓無疑引發眾多弟子的不滿。
他們打破頭也不一定能搶到的名額,有人卻輕飄飄的讓了出去,還讓給已經去過一次的人,這怎能不激發他們心中暗藏的怨氣。
而這也是虞昭在宗門的口碑急轉直下,受人排擠的原因之一。
虞昭倏地停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周今越,「周師姐,如果我說前往荊棘秘境的名額不是我主動讓的,而是被逼無奈,你信嗎?」
周今越一驚,隨即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信!」
虞昭的這一句話,若是放在一天之前說,周今越也許會半信半疑。
然而在親眼目睹蘇鳴是如何壓榨虞昭,還想動手打人後,周今越再也無法升起懷疑之心,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憐惜。
「周師姐,你了解權野嗎?」
虞昭並沒有急著解釋,拋出一個問題。
周今越思索片刻後開口道:「算是有一點了解吧,聽說權野經脈狹小,氣血旺盛,天生神力,是絕佳的體修天資。只是因為太過好鬥,不受約束,所以清衍真人輕易不許他離開獨月峰。」
周今越深受弟子喜歡,因此手中掌握的信息渠道廣而多,除非特別隱秘的消息,其餘瑣事都瞞不了她的眼睛
但消息網再密集,總有覆蓋不住的地方,就比如獨月峰。
「周師姐說得沒錯,權野好鬥,曾多次在切磋中重傷其餘弟子,於是清衍真人勒令他留在獨月峰,不得隨意外出。」虞昭冷冷道。
周今越點頭。
她剛才的說法其實比較委婉。
權野的性格已經不足以用性格暴躁來形容,她甚至懷疑對方的智力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