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瀾整個人呆立在原地——程靈,懷孕了?
緊接著,他的大腦開始瘋狂回溯。
是哪一次呢?
昨天的七次中的一次嗎?
不對啊。真要是昨天,也不會這麼快就能查出來懷孕啊……
我想想啊,一個生理周期大概是二十八天,若是察覺有異常,那也應該至少是二十八天前發生的事情。
二十八天前……有和風細雨,也有疾風驟雨,有過沒有任何技巧可言的野獸般的時刻,也有過細語呢喃溫存的時刻……
這種事情,不能想,不能細想,想多了令人臉紅心跳。
江起瀾白瓷般的臉,飛起了紅暈——他粗略想了個大概,並未發現危險的行為。他十分肯定——他每次都有好好有穿雨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雨衣也不是百分之一百保險的:正確使用保險套,避孕機率在93%-95%……
難道,那5%到7%的概率,讓自己趕上了?
江起瀾感覺自己因為開心而多喝了好多酒的腦子,開始卡頓,無法冷靜的思考這個問題。
一陣清涼濕鹹的海風,吹了過來,跳踢踏舞而出的汗,幹了不少。
這讓江起瀾的精神隨之一振,他吸了口氣,冷靜思考:
現在的重點,不是回憶哪次是高危行為,而是認真考慮程靈懷孕這件事。
——孩子。
他跟程靈的孩子。
江起瀾曾經無數次幻想,能跟她成立一個家,兩人甜蜜生活在一起,當時機成熟時,他們也許會考慮要一兩個孩子。
可那是時機成熟,而不是現在啊……
今天,他才剛剛娶到程靈,他也在努力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優秀的伴侶,為此,他還研究了不少資料,他要努力讓程靈感受到幸福。
然而,他並未做好準備,成為一名父親啊……
江起瀾內心很矛盾,也很複雜。
有了孩子……意味著他要跟一個熊孩子,分享程靈的愛,和關注。
但是最後,他想明白了。
他決定,一切遵循程靈的意見。
懷孕,生子,女性承受了100%的壓力和痛苦——那麼,他的妻子,有絕對的選擇權,和100%的決定權。
江起瀾的表情閃過萬千變化,驚喜,惶惑,不安,擔心……最後,歸於平靜。
他表情的萬般變化,沒有逃過程靈的眼睛。
她有些好笑——江起瀾一定是誤會了小妹的話,以為自己懷孕了。
然而,程靈壞心眼的並沒有解釋。
她想看看江起瀾的反應。
也想知道江起瀾對於生養孩子的看法——他們兩人還從未對「哺育撫養孩子」的話題,展開過討論呢。
江起瀾朝程靈走來,這時,一陣夜風吹過,將程靈的旗袍下擺吹了起來——江起瀾臉色猛地一變,一個箭步衝過來,將她摟在懷裡、
他意識到自己的力道有點大,立刻將胳膊鬆開些,用抱嫩豆腐的的力道,虛虛地抱著她,用身體替她擋住夜風——
等這陣清涼的海風吹過,他才鬆開懷抱,轉而半跪在程靈面前,小心翼翼的將手蓋在只有一層清涼布料的小腹上,緊張兮兮地問:「你現在難受嗎?被海風吹會不會不舒服?還能走路嗎?需要我背你嗎?不不,若我背你,就會擠到肚子,我還是抱著你走路吧——」
一邊的程小妹,兀自沉浸在幻想中:幾隻軟糯的小包子簇擁著自己,聽到姐夫的話,呆了足足三秒鐘,隨後捂著臉,難以置信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姐姐,你難道已經懷孕了?你們這是——奉·子·成·婚!?」
原本還喧鬧的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程小妹的聲音,一遍遍迴響在每個人的心頭。
——奉子成婚?
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了程靈——以及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護著程靈肚子的江起瀾身上。
此情此景,結合程小妹的話,讓眾人確定了一件事:
程靈有孕在身了!
糟了——程靈暗道一聲不妙——玩大了!
她剛想解釋,還沒張嘴,她的話就被江起瀾擋了回去。
只聽江起瀾焦急而後悔地說:「——我們昨晚玩得那麼瘋……會不會傷害到你……和胎兒?」
【玩得·那麼·瘋】。
這幾個字,在島嶼上空不斷迴蕩。
程靈感覺自己的臉皮,都被這幾個字給震碎了。
更可惡的是,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H別動隊隊員們,嗷嗷開始起鬨,嘬起嘴唇吹口哨的,雙手並做喇叭喊「呦吼」的,嘖嘖搖頭感慨的……
程靈面無表情(因為太過尷尬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好了)把江起瀾從地上薅(hao)了起來,帶著那麼一絲咬牙切齒的口吻說:「我——沒有懷孕!」
程小妹眨著星星眼,大聲說:「嗨!老姐,今天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你不用不好意思,也沒必要隱瞞嘛——」
「就是就是。」
眾人紛紛點頭。
程靈咆哮:「我隱瞞你妹啊!」
程小妹一攤手,擺出一副隨你怎麼說,反正也瞞不過我的表情。
程靈從未感覺如此無力過,正感覺口乾舌燥,瞥見旁邊桌子上的紅酒杯,剛要拿起來要喝,就被大步趕過來的程母給截走了。
「程靈!」程母很嚴肅地說,「你知道那麼多知識,難道不知道懷孕期間不能喝酒嗎?酒精會傷害胎兒的!不可逆的!」
程靈空空如也的手,還舉在半空,解釋道:「我真的·沒懷孕!」
她求助地望向眾人,跟程老太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
程老太爺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清了清嗓子:「咱們靈丫頭沒懷孕,大家別再議論這件事了。」
程靈感激地望向程老太爺。
程老太爺衝程靈眨了眨眼,會意的說:「畢竟沒滿三個月,就不能聲張嘛!習俗,習俗!我們都懂。」
眾人紛紛點頭。
程靈無力:「我真的沒有……」
紀承月拉起程靈的手:「程靈啊,我是過來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沒事,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們大家也都不再說這件事了……什麼時候等你心裡接受了,再跟我們討論——」
說完,她沖大家說,「大家該幹嘛幹嘛,別讓靈靈不自在。大家就當沒有這回事,就當不知道——」
眾人立刻裝模作樣恢復之前的娛樂項目,但他們的眼神,卻一遍遍朝程靈……的肚子飄來,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我沒有懷孕。」程靈說。
眾人立刻點頭,移開視線。
程靈啞口無言。
罷了。罷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這時,就聽見旁邊白沐川喊了一聲:「太陽要升起來了——」
眾人紛紛望去。
只見天海相接的地平線處,露出一絲金色的線條——
起初,它只是一個小小的光點,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它的光線穿過了雲層,照亮了整個海面。
海水被染成了橙色和紅色,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太陽繼續升起,最終完全跳出了地平線。
它的光芒照耀著整個世界,讓人感到無比溫暖和舒適。在太陽的照耀下,大海變得更加美麗,波光粼粼,像是鑲嵌著無數顆鑽石。
——日出,意味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也意味著,分別的時刻到來了。
星耀風行娛樂公司老闆富易彬,帶著藝人白青岑和白沐川,以及程靈的經紀人珍姐,登上他們的遊艇,首先離開。
白青岑抱了抱程靈,拉著她的手,真誠地說:「靈兒,我祝你以後每天都幸福,每天都快樂!如果未來有一天,你需要我,我就會在。」
她不再傷心了。
她大徹大悟了。
真的愛一個人,不是一定要這個人陪在自己左右,而是守護著在她的身邊,守護她的幸福——程靈看上去很幸福。
——這就夠了。
接著離開的是H別動隊的人。
隊員們陸續登船,諾蘭和肯醫生最後上船。
諾蘭拉著江起瀾的手,兩人碰了碰肩膀,「新婚快樂!加州見——」
「謝謝,」江起瀾用力握了握諾蘭的手,「加州見——」
肯醫生笑嘻嘻的說:「作為一個醫生,想要叮囑你們一句——我理解你們新婚夫妻的心情,可頭三個月,胎兒不穩定,最好避免性生活。」
程靈:「。」
江起瀾在一邊鄭重地點點頭。
「隊長——以後你的寶寶,就是我們的新老大!一定要早點把我們介紹給你的寶寶啊——」H別動隊的人在船上衝程靈揮舞胳膊。
程靈擺手:「——有事情跟我聯繫!」
接著是江家人——江鎮國、紀承月,江起雲和阿里克賽。
阿里克賽笑嘻嘻的,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程靈笑。
那是發自肺腑的開心——隊長,值得最棒最美好的生活。
江鎮國不好對程靈叮囑什麼,只能把江起瀾拉到一邊,神情嚴肅嘀嘀咕咕說了什麼。
程靈用腳趾都能猜到,江父一定在傳授如何照顧孕婦的經驗。
江起雲倒是一改話癆形象,一直低著頭沉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紀承月抱了抱程靈,「等我們回去約。」
「振國,小賽,起雲,咱們走吧,別再打擾他們幸福的時光了——」
這時,江起雲忽然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他笑得很開心:「哥,嫂子,我已經簡單想了一首送給你們寶寶的歌曲了——第一首歌的名字,就叫:《你是星星的孩子》。」
懷孕這個事兒,就是繞不過去了是吧——
程靈:「猩猩?你還是猴子的孩子呢!」
江鎮國和紀承月望過來。
程靈捂著額頭,無力地說:「呃……不是說您二位……」
江起雲嘟起嘴,嘀嘀咕咕的,被阿里克賽拉到了船上。
再次道別後,江家的船,起航了。
最後只剩下程家人。
程母想要叮囑程靈幾句,看了看程靈,想了想,放棄了,轉而對江起瀾說:
「起瀾啊,孕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能大意——等會兒我發到你手機上,你監督一下靈靈。」
江起瀾點頭:「放心吧,母親。」
程母登上了遊艇。
「那我們走了。」程大哥笑,「祝你們新婚快樂——」
程靈做趕人狀:「趕緊走、趕緊走。」
程大哥心中充滿了惆悵:我也好想談戀愛,好想結婚啊!單身狗什麼的,真的不想再當了啊!
「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程父佯裝傷心,跟在程柏盛身後上了遊艇。
程小妹沒有辦法理智思考了:她已經開始勾畫孩子出生以後的事情了。
——首先要買新生兒大禮包,再大一點,就可以買那種超小隻,超Q的小鞋子,小衣服了!啊啊啊——萌翻了!
——然後是各種節日,百日慶典,兒童節,中秋節,萬聖節,元旦……
姨姨一定會陪寶寶一個不落的度過每一個盛大的節日!
程老太爺拍了拍程靈的肩膀,笑著說:「靈丫頭,好好過日子——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幸福的!」
「爺爺,您週遊各國,也要小心點,有事兒跟我聯繫,別悶不吭聲——」程靈叮囑。
程老太爺決定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管家李叔和司機阿龍會陪他一起。
「放心吧——爺爺不傻,我家靈丫頭人緣遍布世界,我為什麼不用呢?」
程老太爺朗聲一笑,在管家和刀疤臉阿龍的陪同下,登上了遊艇。
「再見——」
「玩得開心——」
程家人的船,漸漸遠去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
喧鬧也隨之而去。
程靈有種打了一次激烈的鬥爭後的疲憊感,她一回頭,就撞進了江起瀾纏綿的視線中。
程靈再一次解釋:「我真的沒有懷孕……」
江起瀾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吻,笑著說:「我後來知道了。而且,我想,你的隊員們,還有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們只是跟你開玩笑……哦,這裡不包括你小妹。」
都知道?
程靈一挑眉:「嗯?那為什麼要調侃我?」
「興許是不想讓分別的時刻,太傷心吧——」江起瀾說,「今天分別後,這群人就很難再聚齊了——」
程靈揉了揉太陽穴:「——我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光顧著尷尬了——
江起瀾拉過程靈,抱著她,輕聲問:「我家靈靈也有腦子卡的一天?跟我說說,是不是因為你在想孩子的事?」
「——嗯。」程靈老實地點點頭,「……我很擔心。擔心我沒辦法成為一個好媽媽,太嚴厲吧,怕孩子心理會有陰影,太溫柔吧,又怕慣著孩子,不利於發展……我很沒信心。」
江起瀾鬆開懷抱,將她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我想,你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棒,最酷,最厲害的媽媽,別的小孩子都會羨慕的媽媽。讓孩子自豪的媽媽。我對此,深信不疑。」
「更何況,還有我。」
「——江起雲那種熊孩子,我都能好好給他養大——」
程靈不由得失笑。
笑完後,她將頭埋進江起瀾的懷裡。
——她對於養育孩子那一點兒疑慮,消失了。
甚至,對成為母親那一天,充滿了期待。
*
盛夏的正午,明晃晃的陽光,照射在樹林中,花草樹木被曬得蔫頭耷腦的,只有知了,不知疲倦聒噪地扯著嗓子叫著——
女孩嘴裡叼著棒棒糖,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黑色錘子,單腳踏在一塊山石上,屏息聽著周圍的動靜。
一雙黑如瑪瑙般的眼睛,在山林間搜尋著。
蟬噪林逾靜。
看似安靜祥和的樹林,其實暗藏殺機——
她並沒有放鬆警惕。
——敵人,就潛伏在這附近。
忽然,很近的地方,響起了轟隆聲——那是戰車出動的聲音!
女孩迅捷地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後,將自己瘦削的身影和巨大的錘子,隱藏在大樹的陰影下。
這時,戰車出現了!
——那是國際最頂尖,最新研發的,凝聚了無數科學家心血的,最新型STAK—IX第九代嬰兒車!
這款嬰兒車採用了現代科技的最新成果,設計人性化,使用起來非常方便,它的車身由高強度鋁合金製成,輕便而堅固;
車輪採用了防震技術,可以有效地減少震動對寶寶的影響,行車中更加安穩——即便在山路行走,也毫無問題!
嬰兒車座椅可以調節成不同的角度,適應不同年齡段的寶寶需求,3個月以上,60個月以下的孩子們,都可以使用!
此外,它還配備了智能剎車系統,保證了寶寶的安全。
STAK—IX戰車,猛地剎住了——
坐在嬰兒車裡的,是一個兩歲多一點的混血小女孩:綠眼睛,黑頭髮,手中拿著一根會播放音樂會發光的華麗仙女棒。
她綠眼睛搜尋著樹林。
忽然,她的小鼻子一抽,仙女棒充滿殺氣指向女孩藏身的大樹:「不用躲了!程雲笙!我聞到你的橘子棒棒糖的味道了——」
程雲笙——江起瀾和程靈的大女兒,知道躲不過去了,索性跳出來,單手叉腰,另一隻手高舉錘子,冷笑一聲:「本小姐倒是忽略了你狗一樣靈敏的鼻子——」
說完,她揮了揮手中黑色大錘子——那是一把重逾1000噸的錘子——錘身上用白色的噴漆噴著「1000噸」,充氣的,看上去十分威武霸氣,實際殺傷力幾乎為零。
程雲笙用錘子指了指推著嬰兒車的男孩——冷聲道:「最好別逼本小姐動手,主動交出你們的玉璽!」
推車的是一個七歲的男孩,也是個混血,長得異常俊美,深棕色頭髮,黑眼睛,高鼻樑。
他叫江敘言,而嬰兒車裡坐著殺氣騰騰揮舞閃光仙女棒的,是他的親妹妹:江聽晚。
七歲的江敘言已經上了小學了。
眾所周知,上小學的孩子,跟上幼兒園的孩子,他們之間是存在宇宙級壁壘的:
幼兒怕小學生,小學生嫌棄幼兒。
七歲的男孩,正是招人嫌棄的年齡。
可江敘言不一樣——他跟幼兒園的堂妹程雲笙,堂弟江予知,自己兩歲的妹妹,玩得很好,也很照顧他們——可能是因為經常幫母親阿里克賽照顧孤兒院孩子們的緣故吧。
另一方面,自己這幾個堂妹堂弟,也跟普通小孩不一樣。
程雲笙身手敏捷,鬼點子特別多,而堂弟江予知——沉穩聰明的不像個小孩子!
江敘言喜歡跟他們一起玩。
這不,一到暑假,他就帶著妹妹,到程靈伯母郊區別墅家玩。
他們正在玩的是大伯江起瀾發明的「攻城略地」的遊戲——綜合了兵法和圍棋的規則,增加了一些小環節,比如找到對方隱藏的兵力,可以增加相應的疆土,獲得對方的玉璽,可以交換三塊疆土。
在規定的時間內,疆土面積最大者,就是勝利者。
(下一章是幾位奶娃,以及程家、江家,還有H別動隊個別隊員之間發生的趣事~)